同時竄起的元嬰氣勢,同時發出的爽朗笑意,同時登頂的兩道身影,這一切都告訴圍觀的弟子,此番比試沒有輸贏。
“竟然一起登頂!”數千弟子齊齊發出了驚呼。潛意識中,他們大都會認爲焦勇會獲勝,畢竟他已修至元嬰後期,光實力上就要穩勝兩個小境界。即便仍有一部分人選擇支持蘇溶,那也是出於道義和心理上的同情。
這樣的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震驚衆人當場的同時,更多的則是引發無盡的猜想。
一個元嬰初期巔峰的修士,何以能在比試中勢均力敵?
當無數種猜想得無結論之後,現場立刻爆發出遠超之前的呼聲。在這呼聲中,有的唯有敬佩。有對焦勇的,更多的則是對蘇溶。
在這圍觀人中,不乏從各處飄來的元嬰神識,暗中觀測到化凡期強者,以及諸多頭腦反應靈活之輩。前兩者固然清楚這漩渦中發生的一切,後者卻可以憑藉自己的經驗知識以及思維,對其中有個大致的猜測。
這場筆試,拼的不是自身實力高低,而是考驗雙方對這水中大道的領悟。誰能與之更加貼合,那必然更加有力。
雙方看似打成平手,但蘇溶卻憑藉自己闖蕩江湖多年的經驗成爲真正的贏家。反觀焦勇,他雖實力在手,但終究是一隻牢籠長大的金絲雀,無論是個人觀察反應,還是對大道的領悟,都比蘇溶要差上一些。
於是乎,當二人在最後關頭齊頭並進、甚至一起登頂時,焦勇的內心,真正接受了蘇溶,對他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百米高的巨大漩渦,兩道身影傲立其上,身形體態大致相當,唯有氣勢些許不同,一個霸道,一個滄桑。
在河沿兩岸的數千修士眼中,這兩道身影雖渺小之極,卻有着頂天立地的氣概,當爲世間梟雄。無數的女弟子,已然雙眼放光,似幻想這當有如此伴侶,纔算盡意。
河水湍流,漩渦漸散,二人一直站在水柱頂端,徐徐降落,當真像極了天神下凡。
這漩渦,來的突然詭異,去的卻是緩慢平靜。數十息後,二人落到江門,在衆人的圍觀注目下,一個掠起,回到了蓬萊閣內。
“少宗果然深藏不漏,如此氣度和本事,焦某佩服。”焦勇聲如洪鐘,相貌粗曠,頭腦卻是一等一的機敏。此時朝蘇溶抱拳一拜,以示佩服。
“焦兄哪裡的話,小弟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
“哎,此言差矣。不論投機取巧,還是直面勇闖,在焦某人眼裡,全部重要。唯有那最終的結果,纔是真的。”
“焦兄膽識,佩服佩服。”
寒暄片刻,蘇溶借自己要送還人情一事,和焦勇告別。走出這蓬萊閣後,所有人都深深一拜。若是之前僅因爲他的身份如此,現在則是因爲他的實力。
修士界,強者爲尊,自古如此。
今日一行,意外一戰,可以說一舉奠定了蘇溶在風火門內的地位。他的空降本就讓許多人不服,後又是一面未露就閉關二十多年,雖貴爲少宗,但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威信。他本就計劃尋找個合適的機會好好立下威,卻不承想今日來個意外之喜。
“恭送少宗!”
享受着數千人的齊聲拜禮,蘇溶的心裡着實有些興奮。他雖不是什麼貪名慕利之人,但深知這樣的好處。且他當初毅然從雲宗出來,爲的便是好生闖蕩一番。風火門實力貴爲五大宗之首,煉丹之道又是強中前列,可謂是蘇溶修煉的好去處。
將那衆多上禮之人回贈一圈回到披香殿,已是深夜,打發了魯丁,躺在青蓮碧蓮早已準備好的熱水中泡澡,蘇溶覺得真是舒服極了。
“哎哎哎,你看你那猥瑣的樣子,要不要給你整倆小妞?”小黑搖頭晃腦的大叫着,一臉的厭惡。
“還用整倆妞麼?小爺我這披香殿裡,就有現成的妞。你看那小臉,那小腰,哪個不是美豔不可方物?”
“你得了吧,她倆比之聶小倩,誰好看?”
“那還用說?當然是……”
蘇溶正欲高呼小倩之名,卻忽然明白小黑的意思。看了眼小黑,已經又趴着準備睡覺,蘇溶知道,小黑不會再說話了。
斜靠在大木桶邊緣,蘇溶閉上了雙眼,腦海中一道嫣然而笑的倩影浮現。
“噢?你也懂音律?”多年前的一曲十面埋伏拉開了二人相視的序幕,後有捕獲靈猴、萬域之行、天河城拍賣等等經歷。二人雖見面時間不多,耳語情話更是稀少,但卻深知彼此的心意。
只是一晃眼,已經六七十年不曾見面了。當初白驚雲告訴他,聶小倩被暗中送往中州學藝,蘇溶便暗下決心,中州是絕對要去的。
想着那嬌笑的容顏,蘇溶都不知自己何時竟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翌日清晨。一睜眼,發現自己還在大木桶中,蘇溶就被自己都笑了,引得外屋等候的青蓮碧蓮趕緊跑了過來。
“少宗,怎麼了?”
“噢?沒事,我什麼時候睡着的。”一邊起身,蘇溶一邊問道。
“昨夜您沐浴之時睡着的,我們二人也不敢打擾你,只是不斷往桶裡續上熱水。”
“這樣啊,多謝了。”蘇溶點頭謝道,穿衣之時下意識的嘀咕了一句:“最近怎麼這麼容易發睏?”
嘀咕歸嘀咕,他也未曾多想,快速穿好了衣服邊離開了這裡。他不知道,剛纔自己無心之話,聽在二女耳中,卻是有着不同的感受。
青蓮神色還算正常,許是覺得自己沒有侍奉好少宗有些懊惱;但一邊背身整理衣物的碧蓮,嘴角卻是不經意的抽動了幾下,眼神有些躲閃。
且不說這裡,蘇溶從披香殿離開之後,便徑直前往藏經閣而去。柳中元突破化凡之後,自然便成了長老,執事堂他是住不下去了。幾位高層商議之間,柳中元主動請纓,坐鎮藏經閣,深得衆人支持。
風火門駐地在矮山盆地內,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東西南北四個行宮分座這大圓的四邊,中間方形之地便是中宮所在。如此一來,幾乎一半的弟子都居住修煉在這中宮之內;那些大型的宗門要地,也大都坐落在此。
泥河橫貫盆地,這中宮自然也被分割成了兩份,蘇溶所在的披香殿在泥河南岸,藏經閣則坐落在泥河北岸,靠近北部行宮一側。
雖然自己實力地位都允許飛行,但蘇溶仍舊選擇了步行前往。一來可以好好看一看這風火門的景色,二來也可熟悉瞭解下這裡的結構劃分,再者則是可以和衆多門人相識結交。
這次他沒有攜帶魯丁,前行起來立刻便有諸多不便。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不認識路。
“媽的,這風火門有多大,我都穿梭了不下十座宮殿,怎麼還沒有看到蓬萊閣。”剛經過一座大殿,蘇溶立刻怨聲載道了起來。
“早知道就飛行前往了,這一路走來像個猴子一樣被衆多低階修士觀看,有種一絲不掛的感覺。話說我也該琢磨下,學習瞬移之術了。”
不知不覺中,蘇溶竟走入了一處大型的花園之內。擡眼一看,蘇溶有些躁動的情緒,瞬間放鬆了許多。
桃花谷冬季雖然氣溫也較爲溫和,但這也只是對人類來說,對花草樹木一類這氣溫就顯得有些低了。特別是前段日子剛下過一場大雪,許多地方的花草已經凋零枯萎,但這花園之內,依舊是碧綠蔥蔥,鮮花依舊,全然沒有冬日寒冷的痕跡。
“竟還有這等鮮花盛開之地。”略一沉吟,蘇溶索性大步走了進去。來都來了,哪有離去的道理。
“拜見少宗。”剛走沒幾步,便有散步的女弟子注意到他,趕忙欠身打招呼。
“免禮。”蘇溶一點頭正欲離去,卻忽然發覺眼前這四五個女修,臉色有些古怪。
“哎哎,你們幾個站住。”
“少宗有何事吩咐?”
蘇溶再次一看,這幾人神色的確古怪,似乎有些害羞,又極力想笑。
“我問你們,爲何如此表情?”
這五個女弟子,修爲最高者結丹中期。少宗問話,自是由她回答。只見她上前一步,盈盈一拜,紅脣輕啓:“回少宗,我等姐妹私語,聽聞一笑話而笑,有何不妥?”
“呃,”蘇溶有些尷尬,心裡暗道這女子倒是鄰牙利齒毫不羞澀,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長相倒也算是上等。
“這位師妹,敢問叫何名字?”
“回少宗,我叫瀾依。望海聽瀾的瀾,小鳥依人的依。”
“瀾依,瀾依,好名字。”蘇溶正讚賞間,忽然想起一故人,煙雨閣元嬰修士瀾湘,二人卻是相同的瀾字。
有些好奇,蘇溶又是細細看了幾眼,看的眼前這女子是面紅耳赤。片刻之後,蘇溶談笑風生的一別,隨即往花園中心走去。
“剛纔那女子,眉宇神色間竟與瀾湘頗爲相似,不知二人有何關係。這是第一次見面,我若貿然相問,定是不妥。日後如有機會再見,問之不遲。
正閒庭信步,低頭沉思之間,蘇溶忽然聽到前方不遠的一聲哂笑和嘲諷。
“何人竟敢如此大膽,闖入我等女子休憩之地。當真是厚顏無恥,思想齷齪。”
蘇溶聞言頓時心生不快,怒目圓睜擡頭望去,卻是一個長相頗爲俊俏的女子,正冷眉嘲諷的看着自己,在她身旁,則是一大羣女弟子,約莫十來個的樣子。她們卻與她不同,有些緊張和怯懦。
“你是誰?膽敢和我這樣講話?”
“哼,我是誰不重要,你是誰也不重要,問題是這裡乃是我們女性專屬之地!”
此話一出,原本還有些怒氣的蘇溶,頓時傻眼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