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人們呼嘯着圍上來,先是把地上的同伴救起,然後迅速在格洛普的身邊怪叫轉圈。
格洛普個子大但膽子小,下意識的鬆開了手中的烏姆裡奇,烏姆裡奇落下來,卻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被馬人們接住。
“你們要幹什麼……”
烏姆裡奇不認爲馬人會放過她,事實也是如此,馬人們架着烏姆裡奇,成羣結隊的朝遠處奔去。
幾個呼吸之後就消失在哈利和赫敏的視線之中,空氣中還殘留着烏姆裡奇的尖叫聲,“我是魔法部的高級調查官,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烏姆裡奇消失了,被馬人帶走了,等待她的會是什麼結果無人可知,但她一消失,壓在衆人頭上的大山就等於消失不見了。
馬人奔弛的聲音越來越遠了。
當哈利傾聽這些聲音的時候,他的傷疤又一次猛烈地悸動起來,一陣恐懼掠過了他的心頭。
他們已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和哈利做那個夢時相比,能夠營救小天狼星的可能性更小了。哈利失去了魔杖,而且他們還被困在禁林中央,什麼交通工具都沒有。
哈利拍了赫敏一下,努力排解心中的怨氣,“現在我們要從這兒去哪兒?”
“我們得回到城堡裡去。”赫敏無力地說。
“等我們回到那裡時,小天狼星可能已經死了!”哈利一邊說一邊氣沖沖地踢着身邊的一棵樹。頭頂上突然響起吱吱的尖銳叫聲,他擡頭一看,只見一個憤怒的護樹羅鍋正衝着自己張開長長的、樹枝般的手指。
“看來,沒有魔杖我們什麼事也做不了。”赫敏絕望地說,費力地站了起來。“不管怎樣,哈利,你到底打算怎麼去大老遠的倫敦?”
“是呀,我們剛纔也在琢磨這件事呢。”從赫敏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哈利和赫敏本能地緊靠在一起,朝樹林中仔細張望。
羅恩出現在視線中,身後緊跟着金妮、納威和盧娜。他們看起來都有些狼狽不堪——金妮的臉頰從上至下掛着幾道長長的劃痕;納威的右眼腫起個紫色大包;羅恩的嘴脣還在流血,而且比以前更嚴重了——但是他們看起來還是興高采烈的。
“那麼,”羅恩說着撥開一根低垂的樹枝,把哈利的魔杖遞了過來,“有什麼主意了嗎?”
“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哈利一邊驚異地問道,一邊從羅恩手裡接過魔杖。
“幾個昏迷咒,一個繳械咒,納威唸了個出色的障礙咒,”羅恩樂呵呵地說着又遞過赫敏的魔杖,“但是,最棒的要數金妮,她給馬爾福施了個——蝙蝠精咒——真是妙極了,他整張臉都被撲扇着翅膀的怪物蓋滿了。總之,我們從窗戶裡看見你們正朝禁林裡走,就跟上來了。你們對烏姆裡奇做了些什麼啊?”
“她被帶走了,”哈利說,“一羣馬人乾的。”
“他們把你們留下了?”金妮一臉驚訝地問道。
“差不多,他們被烏姆裡奇激怒了。”哈利說。
“太好了,她是怎麼激怒他們的?”盧娜好奇地問道。
“她能很容易的激怒任何人。”羅恩立刻說,“好了,別管這些了。哈利,你確定小天狼星被神秘人抓住了?”
“是的,”哈利說,這時候他的傷疤又感到一陣強烈的刺痛,“而且我確信他還活着,但是我不知道我們用什麼辦法才能到那裡去救他。”
大家沉默了,看上去都非常擔心;他們面臨韻困難似乎難以克服。
“那麼,我們只有飛過去了,不是嗎?”盧娜用哈利從未聽到過的平淡口氣說。
“好吧。”哈利煩躁地說着朝她轉過身,“首先,要是把你也算進來,那這個‘我們’就會什麼事也幹不成;第二,我們當中只有羅恩一個人的飛天掃帚沒有被巨怪保安看守着,所以——”
“我也有飛天掃帚!”金妮說。
“是啊,但是你不能一起去。”羅恩生氣地回答。
“不好意思,但是我跟你一樣關心小天狼星的死活啊!”金妮說,然後將下巴一沉,突然顯得跟弗雷德和喬治像得出奇。
“你太……”哈利想要說些什麼。
但金妮激動地打斷了他,“我現在比你跟神秘人鬥爭、保護魔法石的時候大三歲,而且是我用飛翔的大怪物攻擊了馬爾福,把他困在了烏姆裡奇的辦公室……”
“是啊,但是……”
“我們都是d.a.的成員,”納威輕輕地說,“建立d.a.就是爲了跟神秘人戰鬥,對不對?這又是我們頭一次有機會參加真正的戰鬥……不然,難道說那些都是在玩遊戲什麼的嗎?”
“不……當然不是……”哈利不耐煩地說。
“那我們也應該去,”納威說得很乾脆,“我們也想盡一份力。”
“沒錯。”盧娜說着,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哈利與羅恩對視了一下。他知道羅恩的心思跟自己完全一樣:如果他要挑選d.a.成員一起去救小天狼星的話,除了自己以外,他選擇的一定會是羅恩和赫敏,而不是金妮、納威或者盧娜。
“算了,反正這些都不要緊,”他咬着牙根說,“因爲我們還不知道該怎麼去那兒呢——”
“我認爲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解決了。”盧娜讓人惱火地說,“我們飛過去!”
“我說,”羅恩說,幾乎忍不住要發火了,“也許你不用飛天掃帚就能飛行,但我們可長不出翅膀來,不管什麼時候我們——”
“除了用飛天掃帚,還有其他的辦法可以飛行呀。”盧娜心平氣和地說。
“看來我們要騎在彎彎鼾或者隨便什麼東西的背上了?”羅恩問道。
“彎角鼾獸不會飛,”盧娜威嚴地說,“但是它們可以飛,海格說它們十分擅長髮現騎手想要尋找的目標。”
哈利轉過身,看到兩匹夜騏正站在兩棵樹之間,膽怯地眨動着白色眼睛,注視着這場秘密談話,就好像每一句話它們都能聽懂似的。
“太好了!”他小聲說着朝它們走過去。它們晃了晃爬蟲般的腦袋,長長的黑色鬃毛向後甩去,哈利急切地伸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離自己最近的那匹夜騏亮閃閃的脖子;心想自己以前怎麼會認爲它們醜陋呢?
“這就是那種什麼瘋馬嗎?”羅恩半信半疑地說,盯着哈利正在輕輕拍打的夜騏身體左邊一點兒的地方,“就是那些見過死人的人才能看見的東西?”
“是的。”哈利說。
“有幾匹?”
“只有兩匹。”
“唉,可我們需要三匹。”赫敏說,她看上去仍然有些發抖,但還是一樣的堅定。
“赫敏,是四匹。”金妮皺着眉頭說。
“事實上,我認爲我們需要六匹。”盧娜一邊數着一邊平靜地說。
“別傻了,我們不能都去!”哈利生氣地說,“聽我說,你們三個——”他指着納威、金妮和盧娜,“你們三個不能去,你們不——”
他們立刻提出了更多的抗議。哈利的傷疤又一次更加劇烈地疼痛起來,他們拖延的每一分鐘都十分寶貴;他沒有工夫去爭辯了。
“好吧,很好,這是你們的選擇,”他草草地說,“但是除非我們能找到更多的夜駭,不然你們就不能——”
“哦,會有更多的夜騏到這裡來的,”金妮信心十足地說。她很高興羅恩正斜眼看着完全錯誤的方向,顯然是她的表情讓羅恩以爲她正盯着那些馬呢。
“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因爲,你可能沒注意,你和赫敏渾身都是血,”金妮神情自若地說,“而我們知道,海格是用生肉來吸引夜騏的。這大概就是它們兩個最初出現的原因……”
哈利此時感覺自己的袍子被輕輕扯了一下,他往下一看,只見最近處的一匹夜騏正在舔自己的袖子,那隻袖子已經被格洛普的鮮血浸得潮乎乎了。
“好極了,”他說,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好主意,“羅恩和我騎上這兩匹先走,赫敏留下來跟你們三個在一起,她可以吸引更多的夜騏——”
“我可不想留在後面!”赫敏着急地說。
“我看不用了,”盧娜笑着說,“瞧,那邊來了更多的夜駭……你們兩個身上的氣味真夠衝的……”
哈利轉過身,看到至少有六七匹夜騏正小心翼翼地穿過樹林走過來,它們巨大、堅韌的翅膀緊緊收攏在身體兩側,眼睛在黑暗中微微閃爍。他現在沒有藉口了。
“那好吧,”他氣鼓鼓地說,“那就挑一匹騎上。”
哈利一隻手伸進離他最近的夜騏的鬃毛裡,牢牢地抓住,一隻腳踩着旁邊的樹樁,笨拙地爬到它柔軟光滑的脊背上。它雖然沒有反抗,但是卻扭過頭來,呲着尖牙,還急切地想繼續舔他的袍子。
哈利發現把膝蓋放在翅膀關節的下面可以坐得更牢靠,隨後他環顧了一下其他人。納威弓着身子,整個人趴在另一匹夜騏的脊背上,正努力把一條短腿跨到另一側。盧娜已經側身坐好,正在整理自己的袍子,就像她天天都會騎上夜騏似的。可是羅恩、赫敏還有金妮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張開嘴巴瞪着眼睛。
“怎麼了?”哈利說。
“我們該怎麼騎上去呀?”羅恩喃喃地說,“我們看不見它們。”
“哦,簡單。”盧娜說着熱心地從夜騏身上滑下來,大步走向羅恩、赫敏和金妮,“到這兒來……”
她把他們拉到站在周圍的夜騏身旁,一個接一個地幫他們騎到夜騏的背上。
她在走回自己的坐騎之前,把着他們的手讓他們抓住馬鬃,並叮囑一定要抓牢。他們三個看上去都緊張得要命。
“這簡直不可思議,”羅恩嘀咕着,用一隻空閒的手小心翼翼地來回撫摸着馬脖子,“不可思議……如果我能看到它——”
“你最好永遠都別看見它。”哈利陰鬱地說,“那麼,大家都準備好了嗎?”其他人都點了點頭,哈利看到五對膝蓋在各自的袍子底下緊繃着。
“好……”
他低頭看了一眼夜駭烏黑光滑的腦袋,緊張地嚥了口唾沫。
“那麼,倫敦,魔法部,來賓入口。”他沒把握地說,“嗯……要是你知道……該怎麼走的話……”
那匹夜騏紋絲不動地站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展開雙翼,動作大得差一點把哈利甩下去;它先慢慢地蹲伏下來,隨後箭一般地向天空衝去,速度之快,角度之陡,令哈利不得不手腳並用緊緊抱住它的身軀,以免從它瘦骨嶙峋的尾部滑落下來。他們衝過樹梢,飛向火紅的夕陽,他緊閉雙眼,把臉頰緊貼在夜騏光滑如絲的鬃毛上。
哈利從沒想到自己會飛得這樣快。夜騏從城堡上空急速掠過,寬大的雙翼有力地揮動着;冰涼的氣流拍打在哈利的臉上;他頂着疾風眯緊眼睛,扭頭看到五個夥伴們正跟着他飛翔,爲了避開他捲起的尾流,他們一個個都儘可能地彎下身子躲在夜騏的脖子後面。
他們飛越霍格沃茨的場地,掠過霍格莫德上空;哈利能看到下面的羣山和溪谷。白晝開始隱去,他們飛過一個又一個村莊,哈利看到了星羅棋佈的燈光,接着是一輛孤零零的小汽車在歸途中沿着彎彎曲曲的盤山路飛速穿越一座座小丘……
“太神奇了!”哈利勉強聽到羅恩的叫喊聲從後面什麼地方傳來,心裡想象着在這麼高的空中疾馳,又看不到自己的坐騎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暮色降臨:天空漸漸呈現出淡淡的、朦朧的紫色,散落着一顆顆銀光閃閃的小星星。很快,只有麻瓜城鎮的燈光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離地面有多高,速度有多快。哈利的胳膊纏繞着馬脖子,摟得緊緊的,想要它飛得更快些。自從他看到小天狼星躺在神秘事務司的地板上那一刻起到現在已經流逝了多少時間?小天狼星抵禦伏地魔還能堅持多久?哈利只能斷定,他的教父既沒有順從伏地魔的命令,也沒有被害,因爲他確信,不管是哪種結果,都會讓他感到伏地魔的喜悅或憤怒在自己的身體中流過,讓他的傷疤灼痛得就像韋斯萊先生遭襲的那個夜晚。
他們在一片黑暗中飛行;哈利覺得自己的臉僵硬、冰冷,緊緊夾在夜騏兩側的雙腿也麻木了,但他不敢調換姿勢,惟恐滑落下去……他什麼也聽不到,只有隆隆的氣流在耳邊疾馳,嘴巴被冰冷的夜風吹乾了,凍僵了。他們究竟走了多遠,他對此已經沒有意識;他的希望全部寄託在身下的夜騏上,它仍在堅定地飛速穿越漆黑的夜空,向前飛行時幾乎從不拍打雙翼。
如果他們太晚了……
他還活着,他還在抗爭,我能感覺到……
如果伏地魔認定小天狼星不會屈服……
我應該知道……
哈利心頭百轉千回,對小天狼星的擔心已經幾乎撐破他的心臟,就是在這種心情之下,他們迅速的飛過了一片片大地,迅速的來到這個國家的首都——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