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之秋】20:一波未平

20 暴民

英國的秋天氣溫很低,維多利亞時期尤甚,污染對氣候的影響,從八月就已經開始飄雪這一點便足以看出。窗外的樹還沒有適應這樣的環境變遷,被壓在雪下的樹葉在陽光裡蒸騰起熱氣,泛黃的葉片打着旋兒落到潮溼的地上。

並非是白銘詩性大發,而是因爲他這兩天來窩在病牀上着實很無聊,心理活動多得可以寫篇小說。

“這麼躺着也太無趣了,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歸隊。”白銘嘆息。

“銘哥,唐隊他們來了。”凌霜在門口叫道。

白銘苦笑着自嘲:“沒想到我還有功利性毒奶的潛質啊。”

“阿銘,恢復得怎麼樣了?”埃及貓小隊的隊員們陸續走進病房並送上問候。

“早就好了,賴在這病牀上也真夠無聊的。”白銘從牀上站起來,凌霜本來想要扶他,但被他拒絕了:“看吧,雖然沒有恢復到滿狀態,但小打小鬧沒問題了。”

“很好,我們的調查也到了關鍵點,你能夠恢復並且歸隊對調查也是件好事。”唐崎鬆道:“寒暄的話之後再說吧,先說正事,彙報下今天的調查工作,還是先從走訪調查組開始吧 。”

第一組的彙報者自然是張顏, 他有條不紊地摸出自己的筆記本:“我們走訪了馬戲團寄住的村民家,從他們的反應看,上源一郎一家和馬戲團那些人的關係不錯,好感度最高的是馬戲團長兼馴獸師,其次是和芭蕾舞團,然後是表演小丑和空中飛人,還有歌舞伎團和雜技表演團,歌舞伎演員和他們一樣是日本人,上源一郎的兩個孩子也是在他們那裡學的日語。而且上源一郎一家和當地居民也有不低的好感度,總的人際關係來說還過得去。”

話說一份好好的報告爲什麼要加入“好感度”這種ACG語言?GALGAME嗎? 還有這節目也太雜了吧,劉老根大舞臺英國分社嗎?

“然後是關於喬治.裡德爾的事,喬治裡德爾出生在利物浦,他的父親工商去世,母親也死於瘧疾,他從小就和一幫小孩子混在一起,以行竊爲生,後來流浪到了倫敦,才遇上了上源一郎,上源一郎待他就像自己的親兒子,並且傳授了他很多木偶戲的技法,讓他作爲自己的助手。喬治對他的養父母也很好,和他們的兒女關係也很好,良真和咲玖都很喜歡他,上源一郎還說要把咲玖嫁給他。”

白銘咂舌,咲玖才十一歲吧,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嗎?

不過白銘你有臉說別人?

“那他和鎮上的人相處得怎麼樣?”唐崎鬆問。

“也還不錯,他是個熱心腸,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幫忙,鎮上的人對他也還不錯,經常送他東西,再加上人帥,尤其討女孩子喜歡,因此當得知他的死訊的時候很多人都很惋惜。”陽龍補充道。

“喬治裡德爾和上源家的關係非常親密,如果他還活着,自然也就有了作案動機,不惜一切代價去報仇,他也擁有這樣的能力,因爲上源一郎也教過他木偶戲如此猜想,這個靈偶師很可能就是喬治所扮演的。”唐崎鬆依然把喬治裡德爾列入重要嫌疑人:“還要去找一趟鎮長,問問他當年在火場發現的屍體數量,確認一下喬治裡德爾有沒有活着的可能性。”

之後就是第二組的報道,他們訴說的是兩個世紀前的邪惡傳說。

早在1679年,那時候萊西格爾鎮以及周圍的一大片區域都還是零散的村落,靈偶師經過村子的一個普通藝人,他帶着他十五歲的女兒從一個村子到另一個村子,然而在他表演的時候他的女兒慘遭歹人毒手,還被拋屍在村外的河裡。

村裡人的逃避和推卸責任讓靈偶師選擇了一條瘋狂的道路,他復仇的火焰點燃了了周圍的村莊,無數的孩子被他奪走靈魂,變成了行屍走肉,隨處可見傷心欲絕的父母,人們試圖抓捕他,但他精通黑巫術,村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後來的事大家也都清楚了,一個路過的魔法師得知了此事並出手相助,他與靈偶師對抗了數天,以自己的魔法修爲爲代價封印了靈偶師。”這個報告是由蘇延做的,身爲新人卻對情報整理頗爲熟練,倒是個人才。

“那些圖案我們也找人問了,應該是靈偶師留下的黑魔法殘卷,不過很可惜鎮上也沒人認識。”見到蘇延都有所表現,馬銀川自然也想在老手們面前表現一把,補充了他沒有提到的事情,還真是個表現欲極強的人。

唐崎鬆點了點頭:“接着是我們,我們對約翰遜進行了審問,他也透露一些事情,比如說他利用家族寄給他的錢來資助靈偶師,並且故意向新聞部提供虛假消息,讓“復仇惡魔”這個傳聞泄漏出去,誤導那些鎮民和我們。但在靈偶師的身份上他撒了謊,他說自己並不知道靈偶師的身份,但這個謊話很蹩腳。”

“那爲什麼不拆穿他?他不願意說嗎?”顏麒道。

“就算他不說,我們也可以逼供,逼着他說。”齊夢瑩也同意。

“不,沒有那個必要。”唐崎鬆道:“靈偶師現在還沒有殺人滅口,那他肯定有不殺約翰遜的理由。我們讓約翰遜保留這些情報,這樣他對靈偶師還有用,靈偶師一定會來救他。”

張顏明白了:“誘餌戰術?”

唐崎鬆點頭:“我們就以‘約翰遜就是靈偶師’爲名,把他推到廣場上斬首,以引誘靈偶師出手。”

沈弋開口問:“那他不上當怎麼辦?”

“那就殺掉約翰遜好了,這樣我們也找了個替罪羊,至少可以解決掉爛攤子。”唐崎鬆依舊是心狠手辣的作風,凡事以小隊自身利益爲重。

白銘依舊感覺有些於心不忍,但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而且約翰遜也是殘害孩子的幫兇,應當得到相應的制裁。

這些理由算不算是在欺騙自己呢?

“第四組。”唐崎鬆看向沈弋。

“我和七號去了教堂,問了鮑裡。”沈弋還是喜歡用平板電腦記東西:“鮑裡說他當時在蒸汽鐘下面的配件間遇上了靈偶師,他正對着出口,靈偶師突然從他的背後出現,之後他就昏迷了。”他頓了頓:“我們在教堂還遇到靈偶師了,他操縱鮑裡對我發動攻擊,我本來想抓他但是失敗了,鮑裡的腦部也受了傷,之後我們把他送到醫院來了。”

唐崎鬆交叉雙手思索片刻:“突然出現嗎?鮑裡很可能是剛好撞上了靈偶師。但靈偶師去蒸汽鍾那裡幹什麼?”

“他可能是去放什麼東西,也可能是取什麼東西。”張顏推測道。

“無論他在哪裡做什麼,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唐崎鬆站起身來:“真相就像剝筍,需要一層層拆開,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層筍殼了。明天我們採用誘餌戰術,引誘約翰遜出來,還有就是火場的屍體和蒸汽鍾。時間也不早了,所有人先休息吧,明天繼續調查。”

白銘躺在牀上,翻看記錄的案件信息,十五年前的大火,復仇的約翰遜,喬治裡德爾,被害的孩子還有蒸汽鍾,這些點都需要一個關鍵線索把它們串起來。

晚上十一點,沈弋在牀上睡覺,白銘和凌霜在交談,齊方想身處修羅場,艾柏林還在四處奔走,喬妮薇守在琉馬的牀頭,所有人都各懷心事,在鎮長的家,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來,身着睡裙的女孩推開木門走進了夜色。

這一夜暗流涌動。

……

白銘是被蕭雲山急促的敲門聲震醒的。

“白銘!快起來!緊急事故。”蕭雲山一進門就高聲叫道:“鎮長的女兒塔西亞失蹤了!”

“失蹤?什麼情況?”白銘翻身從牀上爬起來。

“來不急解釋了,先下樓,隊長他們都在下面。”蕭雲山已經扭頭出去了,白銘只能跟上去。

白銘昨天就出院了,和埃及貓小隊一起住在旅館裡,想想也是夠扯的,自己住在醫院那麼多天都沒事,怎麼自己剛一出院回旅館馬上就出事了,就算是毒奶也要靠語言發功啊,難道真是傳說中的‘非觸發性毒奶體質‘?

這麼多天的耳濡目染下白銘的吐槽能力也在向沈弋看齊。

樓下聚集了一大片人,埃及貓小隊、艾柏林都在,鎮長帶着一大羣鎮民堵在旅店門口,手裡持着農具,來勢洶洶。

“你們一定要給個說法!”鎮長拿着一把獵槍非常不友好,臉上的皺紋因憤怒而扭曲,就像是火山爆發後凝固的熔岩層:“你們來了之後,鎮上死人的死人,拆房子的拆房子,還讓新聞部翻我們的舊賬,現在連我的女兒也失蹤了,這就是你們的調查結果?! ”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在盡力爲你們着想,冒着如此大的風險調查,你們卻覺得是我們的問題?”艾柏林的大鼻頭因爲生氣而變得通紅。

“什麼風險,什麼調查,我要的是結果!”鎮長怒目咆哮像頭老獅子。

“老頭!你講不講道理啊!我們在幫你這個X無能地老頭收拾爛攤子!你隱瞞事實引起別人報復的!憑什麼把責任推給我們?!”齊夢瑩的刁蠻性子又上來了,毫不客氣地衝鎮長道。

“你!”鎮長瞪了她一眼,齊夢瑩閃到齊方想背後做了個鬼臉。

“齊夢瑩!別瞎扯!”也只有唐崎鬆自帶氣場才能壓住齊夢瑩,他又轉向鎮長:“這件案子的複雜情況你也知道,案件又不是地裡的土豆,翻翻就出來了,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們也可以先找你的女兒,只不過……這樣會不會有失公平?”

唐崎鬆話裡有話,他的意思其實是其他人的孩子失蹤我們都沒幫忙找,憑什麼你的女兒失蹤就要找我們麻煩?其更深層的目的其實是離間計,揭露鎮長有私心來以此挑撥他和鎮民的關係,達到製造麻煩的目的。

鎮長是何等老練之人,也看出了唐崎鬆這一手,滿是憤怒的雙眼裡透過一絲不安,唐崎鬆要的也是這個效果,不過接下來他就失望了。

因爲村民們已經緊跟着喊了起來:“鎮長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爲了這個鎮子操勞一生,帶領我們一起致富,沒有他就沒有萊西格爾鎮!現在他遇到難處!我們出手相助,沒什麼不公平的!”

鎮民們如此團結倒也出乎唐崎鬆意料,不過他還是非常淡定:“我們也確實是在應你的要求調查,不讓我們更改目標幫你尋找女兒也可以,但因此而造成的影響和耽誤的時間只能由你們自己負責。”

“你們沒有資格談條件!”鎮長冷冷地說。

唐崎鬆望着他:“那好,給我一點時間,我們需要制定一個作戰計劃。”

“五分鐘,五分鐘之內沒有出來,我會帶人衝進來。”鎮長毫不客氣。

“你……”艾柏林還想威脅他,但唐崎鬆制止了他:“走吧,警官,咱們先進去。”

“這些人根本就不講道理!還敢威脅我!把警察當什麼了?”艾柏林頗爲憤怒地拍着桌子:“把他們統統抓起來,帶回蘇格蘭場法辦!”

“警長,不說那些仁義道德的話,我們現在都很不爽,但現目前我們的工作重心不是這個,而是更重要的事情。”唐崎鬆又轉向埃及貓小隊衆人:“我們答應幫忙尋找鎮長女兒,但那也只是順便而已,調查不能停,我猜鎮長一會兒爲了保證我們不會跑掉,可能會讓我或者是隊裡的其他人充當人質和他們一起走,剩下的人在尋找塔西亞的同時不能忘了調查線索,昨晚的四個工作重心大家別忘了。”

衆人都紛紛點頭,他們都清楚唐崎鬆的性格,不會讓任何人妨礙他,必要時可能會使用一些極端手段。

“事情就這些了,注意安全,準備出發。”

正如唐崎鬆所猜想的那樣,鎮長要求唐崎鬆和趙昊跟他們一起,以免他們跑掉。

時間緊迫,衆人也抓緊時間行動,不得不承認靈偶師這一手確實是炸彈,現在鎮上全是憤怒的人羣,直接攪亂了他們的計劃,讓他們陷入了一個被動的局面。

因爲唐崎鬆沒有要求怎樣分組,大家就自由搭檔,白銘跟着人多的大部隊,沈弋依舊單打獨鬥,齊方想跟在隊伍裡混吃等死。

“你還好嗎?”凌霜對他剛剛恢復的身體感到擔憂。

“沒事。”白銘常常被秋墨虐得死去活來,這點小傷還真的算不了什麼。

“你們兩現在就像兩口子一樣,出任務就別秀了。”陽龍頗爲不爽。

兩人相視一笑,白銘問:“霜兒,你說陽姐平時不會關注這些的啊?怎麼今天?。”凌霜笑道:“阿銘哥,這你就不懂了,這是來自大齡單身女青年的羨慕嫉妒恨。”

“你……”陽龍囧。

“哎我覺得蕭大哥人挺好的。”

“那個二傻子嗎?開什麼玩笑……”

“其實挺適合陽姐的。”

“什麼……”

“是啊,也只有蕭大哥能忍得了她的脾氣。”

“喂……”

“他們還真挺合適呢。”

“啊啊啊啊!!你們兩個小混蛋!敢調侃老孃!老孃錘扁你們!”陽龍暴起。

凌霜輕輕地躲在白銘身後俏皮一笑,白銘看着陽龍的拳頭逼近笑容僵在了臉上。

“陽姐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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