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在奔跑,鞋子在地面上激起灰塵,腳步聲在小巷裡迴盪,前方的拐角處突然出現幾個機器士兵,在見到沈弋後它們紛紛擡起了手中形似射釘槍的槍械瞄準,但沈弋搶先一步,刺蛇形態的黑武士呈鞭狀揮出,將一排機器人全部擊倒,而後他又用另一隻手端起***,這支從第一場幻境就陪伴他到現在的手木倉經過兩次改造,口徑和容量早已超越了正常木倉支的地步,其威力堪比一支短管獵槍,震耳欲聾的槍響,藏在另一側暗處準備偷襲的機器人腦袋被直接掀飛,沈弋單手開槍的那隻手卻穩如磐石不曾被後坐力所影響。
在一個掩體後停下,沈弋閉上眼睛又睜開,在訓練後明顯改變的鷹眼視野裡有數道暗流正洶涌而來,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唐崎松下達了拖延敵人的命令後,張顏第一時間將用無人機蒐集的整片區域的地形圖發給了每個人,並且完成了分組工作,現在埃及貓小隊已經如同一張大網撒在這一片區域內,每一個人都已是一個交叉的繩結,而分配給沈弋的是一個相當重要的繩結,受到敵方精神控制者的限制江煙緋無法隨心所欲地給予精神探測,因此的工作就是來充當眼睛,在高處觀察整個戰場給小隊提供情報,同時兼顧一個即時的遠程火力打擊,而這個位置曾經屬於趙昊,如今交到了沈弋的手中。
沈弋選擇了區域內最高的建築作爲鳥瞰點,而這樣的建築在這片區域內有四棟,沈弋可以在這些建築物中變換位置避免被反狙擊,同時也可以靈活應變。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位於偏北的鐘樓,這裡可以第一時間看到靠近的敵方軍隊,視野的輻射範圍也最廣,哪怕敵人兵分多路,他也一覽無餘。
深呼吸後,沈弋再次奔跑起來,同時不忘用步木倉形態的黑騎士掃射那些視野裡充斥暗流的區域,每一道暗流都是一個逼近的敵人,彈幕掃過街道,彈射的流彈、塵埃木頭碎屑和破碎的金屬碎片漫天飛舞,但真正對敵人造成的傷害並不多,不過沈弋並非想要依靠掃射來擊倒敵人,而是壓制住他們換取時間穿越街道,畢竟和小嘍囉打架可不是他的目的,沈弋飛身躍起,跳上旁邊一個略帶傾斜的平臺,借力後二次起跳,抓住了頭頂某處突出的一根金屬桿,以單槓運動員也要驚呼的靈活動作翻上建築的頂部,迅速到達了制高點,同時不忘給下面的敵人留下一份禮物,一枚開了保險的震盪彈,爆炸的熱流從下往上撩起了沈弋的風衣角,頗有種中二病從不回頭看爆炸的感覺,他拋下打空的彈夾,重新裝彈上膛,繼續沿着屋頂跑向
遠處的鐘樓。
…………
白銘揮刀斬斷機械士兵的衝鋒木倉,斷面甚至還是紅熱狀態,內部脆弱的線路暴露在了眼前,與之前的普通部隊更精銳的士兵獨臂的蓋板旋轉展開,伸出合金刀刃反手直取白銘要害,幽影在戰場上掠過,那隻連接着刀刃的手臂已經脫離了身體,白銘騰身一記迴旋踢,將那刀刃像訂釘子一樣踢進機械士兵的身體。
望了望夜陽在戰場中掠過的軌跡,聽着灰淵歸鞘的短暫鳴聲,白銘不僅皺眉:“再多撐一些時間……”
…………
大意了!齊方想把廢墟層作爲掩體,把嘴裡最後一塊蘑菇餅嚥下肚,外面槍械交火的聲音依舊持續。齊方想觀察了一下四周,看樣子自己還沒有被發現。看樣子自己躲在這裡的選擇是正確的。“呼。好嘞”齊方想深吸一口氣,“這種傷口怎麼處理來着?能像蛋烘糕那樣完事嗎?"說着,他把自己左邊的褲子提起,對小腿部分的傷口開始處理起來。
…………
數艘飛艇如同遊動的海獸穿越雲層,在終年不散的煙霧籠罩之下,鐘樓的塔尖彷彿要刺破這層桎梏一般向上伸展,而此時沈弋正順着塔身爬上鐘塔,到達塔頂閣樓的位置,這裡正是敲鐘裝置所在的位置,四扇巨大的窗戶位於閣樓的四個牆壁之上,讓沈弋可以清楚地看到各個方向的狀況,他在面朝敵方軍隊來犯的方向的窗戶前蹲下,從背後取下裝着AWP狙擊步木倉的長條型揹包,拉開揹包後將拆散的木倉械零件抽出,迅速的組裝起來,同時不望遠眺四方,他看到了位於湖上的紅橋,紅橋並不真的是紅色,而是一座深灰色的鋼架大橋,橋的另一端是圓形的碼頭,從那裡可以登上捕鯨者的水下堡壘沉堡,目前爲止沉堡還不見蹤影,沈弋看見大量的平民正在從四面八方涌出,彙集在一起並穿過紅橋前往碼頭,同時全副武裝的捕鯨者傭兵則帶着各種武器,乘坐方正的裝甲車從紅橋另一頭駛過來,逃難的人羣都讓到兩邊,有種夾道歡迎的即視感,在他們眼裡這些人就是幫助他們驅趕入侵者的英雄。同時,紅橋兩端數門雙聯或三聯的巨炮開始轉動,進入預熱狀態,同時預備的還有蒸汽魚叉,這些捕鯨者專屬的古怪武器可以發射巨大的叉狀或錘狀武器進行遠程打擊,而後還可以通過巨形磁鐵將發射出去的東西收回來,就像放大版的人魚叉;不只是橋上的重型火力,水淹區城裡大大小小的炮臺也都開始預備,炮口直指敵
軍的方向。
說到敵軍,沈弋轉向另一側,敵人的大部隊已經逼近城市的最外圍,如螞蟻大軍一般流入街口巷道的步兵背後,是由蒸汽坦克和戰爭機械組成的鐵流,收割者的金屬爪撞破房屋,噪聲的大口徑火炮轟開牆垣,憑藉蠻力長驅直入。
但目前爲止還沒看見南韓隊的任何人,這和他們之前的戰術風格完全不同,讓沈弋有些不安,對方改變策略了嗎?
“呼叫遠程火力打擊,這邊有點難纏,座標是42,36,01,距離兩百六十米左右。”張顏的聲音自耳機傳來,沈弋立刻轉向他說明的那個方向,這個距離上沈弋甚至可以不用觀察望遠鏡,僅憑藉鷹眼提供的強化視力就可以看見張顏所在的位置,一架三米高的戰爭機器人衝入了他所在的巷道,並利用配備的機炮橫掃着街道,火力壓制住了張顏他們令他們無法脫身。沈弋架起AWP,填裝了一枚***,呈跪姿抵肩瞄準了戰爭機器人靠近背部的核心,待機器人向前推進後轉身時,扣下扳機。
渾厚的槍響甚至震盪了鐘樓的大鐘,沈弋準確地命中了戰爭機器的核心,炸掉了它的鍋爐,並將它變成了一團飛濺開的火球,零件和殘骸散如雨下,沈弋側頭讓視線越過槍口緩緩冒出的硝煙觀察情況,張顏略顯狼狽的從掩體後出來,給了他一個解決的手勢。
“這裡是七號,我最前面的位置,我搭了個大驚喜,一個塞滿爆炸物的矮塔,可以一下幹掉一大片,這些碎片還能堵住這裡一會兒,但現在那裡有一堆敵人我沒法靠近引爆,阿弋你幫我開一槍。”
“淦,你就不能早點搓條引線出來嗎?”沈弋瞄準了七號搭出的那個塞滿爆炸物歪歪扭扭的建築開槍,一瞬間爆炸的煙塵飛散開來,一牆之隔的敵人被全部擊飛,大部分機器士兵僅是被炸殘,肢體破損使得它們行動受限,無法迅速撤離,而爆炸只能算第一段傷害,在它們掙扎着起身之前,四周被爆炸摧毀根基的建築開始倒塌,將這些機器人全部掩埋,同時殘骸形成了一道障礙堵住街道,讓後續的敵人無法繼續前進。
“NICE!”七號大笑起來。
接下來沈弋充分體驗了之前趙昊的感覺,觀測敵人整體的動向,提供遠程火力支援,時不時還可以阻擋一路敵人的進攻提供壓制力。與此同時,捕鯨人的重火力與FDA戰爭機械的戰鬥也在進行,天空中那些飛艇並不直接進行攻擊,而是擔任母艦的作用,大量的飛行器如蜂羣從飛艇上呼嘯而出,它們大部分是轟炸機,其餘的則是護衛機,這些飛行器的目的是對大部隊即將抵達的區域進行轟炸清掃,瓦解敵人在地面上的抵抗力量,它們從房屋上空飛過,投下密集的彈幕,無數火焰紅蓮在整片城區間綻放,帶來灰燼和焦土,而唯一能夠擋住它們的便是捕鯨者的防空裝置,除去防空火炮,捕鯨者還擁有防控錨鏈,這種像超大號鏈錘的武器升起高過建築物的高度後,在蒸汽傳動軸的帶動下高速旋轉,掃擊範圍內的所有飛行器,配合防空炮的彈幕組成的落網將飛行器抵擋在紅橋之外。
一架被擊落的飛行器帶着黑煙劃過鐘樓,撞在旁邊的建築上,沈弋不得不低頭避開揚起的碎石和殘片,他用手拍頭髮裡的碎石和灰塵,視線被機械塔巨大的輪廓吸引,這座龐然大物像是一座通天神像,緩緩地駛進城區外圍,裝在正面的巨大絞肉機正在講沿途的一切吸入,嚼碎,捕鯨者的巨炮和蒸汽錨對它的攻擊也僅限於限制它的前進,在這座移動堡壘內,數以千計的機器人跑上跑下,修補機械塔的創傷,同時保證動力供應,而機械塔也用它身上裝着的不計其數的武器進行着攻擊,遍佈塔身大大小小的炮管彷彿是巨龍的鱗片一樣密集。
在更近的地方,捕鯨者、兔子黨組成的武裝隊伍正在與機器人部隊激烈交火,從開闊地帶潑水一般潑灑彈藥,到近身的激烈巷戰,戰線遍及大半個城市,紅橋之上,居民們慌張地穿過紅橋,有人跌倒,有人尖叫,與父母走散的孩童哭泣地在人羣裡穿梭,而他們的父母則焦急的求助於橋邊維持秩序的人員,然而眼下他們的首要目標是疏散羣衆,無法估計這樣的事。有老人回頭望着被硝煙籠罩的城市,用顫抖的嗓音說:“造孽啊。”
蕭雲山揹着陽龍緊隨人羣前行,她的生命跡象依舊微弱,需要不停的使用藥物才能維持生命,唯一能夠救她的只有主神,這也意味着她在接下來的時間內都會是這樣的狀態。唐崎鬆安排蕭雲山護送陽龍,他在橋中間站住腳,望着混亂的城市,他的隊友此刻正在城中戰鬥,這麼多場幻境裡他們經歷過各種各樣的危機,但這一次的危機程度,比之前他經歷過的幻境都要嚴重。
……………
“隊長,怎麼說?””宋正豪握了握拳,傾聽手臂肌肉繃緊時顫動的聲音。
金易傑低頭看着腳下圓形的觀測窗,此刻他們正在高空飛艇上俯瞰下方的戰場,被黑煙籠罩的城市就像一隻受了傷在垂死掙扎的野獸,而他們則是手握長矛的人,耐心地觀察着野獸的動向。
“隊長,爲何不使用精神立場來觀察,這樣我們能夠察覺到中洲隊留下的蛛絲馬跡。”蘇萱兒道。
“因爲他們也沒用。”金易傑緩緩說:“雙方都有精神控制者時,除非是實力的壓制,否則率先使用精神控制能力的一方將會率先暴露。”
“隊長,我們不是想問這個,我們是……”李宗政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因爲金易傑正在看着他,那眼神不帶任何情感,寒冷得讓他想到在上方俯瞰被冰川包圍、深不見底的黑色湖泊,那種感覺讓他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
“你想問我,爲什麼要隱藏呢?爲什麼不直接殺進去,就像原始人大吼大叫着拿長矛獵殺猛獁象那樣?”金易傑繼續說:“我們之前不是已經這麼幹過了嗎?結果呢?鄭多智陣亡,李政煥半死不活,明明有無數機會可以團滅他們,到現在僅僅是扳平了比分,一次次,我們都被牽着鼻子走,你們還沒有意識到嗎?”
他頓了一下:“中洲隊,並非我們想的那樣,因爲硬實力的評分更高而變得鬆懈、愚蠢,相反他們非常謹慎,已經到了一個非常棘手的程度,我們要面對的不再是一頭沒有腦子的獵物,而是另一個獵人,獵人與獵人的對決依靠的可不是誰叫的大聲,而我們手中的勢說到底不必猛獁象的龐大身軀和蠻力強多少,想要徹底擊敗他們,我們所依靠的還是我們自己,如果還像之前那樣莽撞,變成獵物的將會是我們。”
金易傑說到這裡擡起頭,眼睛裡彷彿燃着火,所有人都不說話了,他們都知道,金易傑是一個無比渴望勝利的人,此刻他的好勝心已經全部被激發了出來,此時的金易傑纔是最可怕的存在。
“既然你們明白了,那我就要開始下一步計劃了,畢竟棋盤已經佈置得差不多了。”金易傑望着下方的城市,在他眼中,無形的線穿越街道、建築,互相交匯成網,水淹區正在變化爲一個巨大的棋盤。
“方宏美,讓鐵練準備;姜銀赫、宋正豪還有應月,你們去最前線,李宗政、明世斌和尹俊匯去南面,那裡離紅橋最近,樸在宇和韓熙貞待命,其他人繼續觀察。”
“是!”
“棋局已經開始了,中洲隊,你們會怎麼走呢?”金易傑重新轉向觀測窗,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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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21年大年初一,從無限開坑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年,海淵之下全體人員祝大家新的一年裡牛逼轟轟,事事順心,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