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算什麼辯論?
胡元沒太聽懂。周圍,有些人似乎和胡元有同樣的感覺。他們喧鬧着,討論着,大多的表情都很迷茫。
有的嘰裡咕嚕,用的不知道是什麼語言。但也有人用的是漢語。
“不是說要審判報紙造假的內容嗎?”
“別急,之前那是漢國法庭一有空就進行的辯論。報紙造假的要過一會兒。”
不一會兒,一名新的法官坐到了審判席上。接着是新的檢察官、辯護人、文書。
而之前空缺的被告位置上,這回也有了人---還不止一個,而是五個。
“下面開始有關《新長安都市報》進行虛假宣傳的案件審理。”新的法官宣佈道。“請檢察官宣讀案情。”
這次的檢察官站了起來。
“本月12日,《新長安都市報》上刊載的新聞:‘本市執法大隊某李姓官員向夜總會收取保護費’、‘據消息人士透露,新長安市可能向購房者發放公民權’均爲虛假新聞。”
“根據動態律法《民法》第九款《新聞管理方案》的規定,《新長安都市報》違反了第七條、第十五條、第三十二條的內容,現向法庭提起公訴,要求法庭判處《新長安都市報》的經營者和工作人員散佈虛假新聞罪。”
之後,這名檢察官又唸了一些別的,大致也都是類似的內容。
這個,倒是比之前那起控訴要容易看懂的多。胡元這樣想着,看向被告席上的那些人。
媒體嘛,不誇大其詞纔有鬼了。胡元過去也處理過這種事情,一向拿他們沒什麼辦法。就算是在這裡,就算之前的那種動態的規則有一定的威懾力,應該也一樣奈何不了他們。
果然,接下來,穿着一身昂貴衣服的,操持着生硬漢語的克拉依辯護人進行了有力的辯護。
他指出,兩篇新聞的報道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的。在用詞中,已經使用了足夠的虛擬詞,稍有理智的人,一看就能知道,這種新聞的內容只是推測。
至於那些愚笨的,完全沒有理智而會輕易把這種推測當做真相的人,根本不值得關注。
然後,在過去,不只是《新長安都市報》,這裡所有的新聞媒體使用的都是類似的虛擬詞,難道法庭要把他們都抓起來嗎?
再然後,就算《新長安都市報》在報道上出了什麼偏差,那也是好的。如果執法大隊的那名官員沒有這麼做,完全可以出來澄清;如果市政府沒有向購房者發放公民權的義務,也可以發佈他們的公告。在這種偏差後,民衆得到了真相,沒有任何損失,而是大大的好事。
聽起來很有道理,胡元周圍很多的人都被說服了,在那裡頻頻點頭。
“辯護人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高處,法官這樣問道。
那位穿着昂貴衣服的辯護人挑釁似的看了對面的檢察官一眼,表示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檢察官有什麼要說的嗎?”法官又繼續問道。
“我想,需要提出新的控訴。”檢察官站了起來,這樣說道。
第一,過去媒體們使用了什麼樣的宣傳技巧,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對當前來說既無價值,也無意義。
至於其他媒體是否使用了這種技巧,並不是當前需要關注的事情。
第二,漢國政府治下所有媒體在宣傳中的首要原則,便是‘大部分人,大部分時間都不思考’這一條。
民衆都很辛苦,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詳細分辨消息的真假。在用詞中,以巧妙的話術來誤導民衆。這固然不違反過去的落後法律,但在新時代的《動態律法》面前,是違法行爲。
第三,辯護人提出的,新聞媒體可以儘量撒謊,而別人需要做出澄清的說法,已經違反了《動態律法》的第十九款,犯下了‘牽涉精力罪’。
“這種罪行也許有落伍時代的律師還不知道。”檢察官看着對面的對手,這樣說着。“動態律法裡有說明:人類社會組織最主要的矛盾,就在於工作的無限性和精力的有限性,這兩者之間的矛盾。”
“因此,任何試圖自己只要說說就可以,而要求社會組織去消耗大量精力,從事不在計劃內行動的人,都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
說完,他看向已經面色鐵青的辯護人,“我能理解,在鄉下待久了的笨拙辯護人來到文明世界後表現出來的笨拙。放心,這只是第一次,對您的判罰不會太重。”
那辯護人聽到這話,變得像是被丟進油鍋裡的魚,語無倫次的嘟囔起來。什麼‘惡法非法’、‘從來沒聽過什麼動態律法’、‘克拉依人無需遵守漢國的法律’‘我有很多朋友’之類的。
一旁的文書們,紛紛用---那種聞到腥味的貓的眼神,看向這位辯護人。有的當即就站了起來,向外走去。有的則從懷裡掏出了什麼,快步走向這位辯護人。
辯護人不遠處,有的被告也站了起來,朝他走去。這時,那辯護人身旁一個穿着法警衣服的人,掏出一把槍,直接打死了辯護人。在周圍人驚訝的時候,他飛速靠近了對方的屍體,從死者身上拿走了戒指和錢包。
周圍頓時一片喧譁,被告們更是紛紛大喊起來。
“謀殺!”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人朝法警和法官喊道。“這是當庭謀殺!”
“剛纔被殺者公開宣佈,他不願意遵循動態律法。”高處的法官說道。“所以,他不受該法律的保護。對該人做出的任何攻擊性行爲都屬無罪。”
這時,檢察官開口了。“但是,當庭開槍是違法行爲,並且,你把地板弄髒了,需要法庭的人手處理。按照規定,要處以兩千元的罰金。”
一旁,別的法警走上前去。那名法警從剛纔收穫的錢包裡掏出一沓錢來,略掂量一下後,先衝着周圍的人笑了笑,然後帶着一幅得意的表情,從裡面掏出了兩千塊,遞給了過來的人。
“我就知道。”這人看向遠處的檢察長。“這老...這位老先生在聽到周檢察長的話之後,肯定會暴跳如雷,幹出這種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