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整個人愣在那裡好幾秒鐘沒有說話。
而且我觀察到就他一個人來的,沒有任何保護人員,在這裡動手的話動靜就算很大,也會有很大機率逃走。
“OK,說說你的進展吧。”他凝視着我的眼神終於變得溫和了一些。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感覺自己好像通過了審查一樣,或許剛纔就是在試探我是不是有所僞裝,沒想到我什麼也沒回答反而過關了?
這有點太不可思議了,不過人生當中運氣還是有決定性的。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冒充的?”我有些遲疑地看着他。
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他也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了幾聲,從兜裡拿出一個金色大戒指套在了大拇指上,然後杵着柺棍,一副紳士模樣。
他攤開另一隻手,很有禮貌地衝我笑了一下:“這樣可以嗎?”
我搖了搖頭,他這才從懷裡摸出了一個藍色圓形的東西,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坐電梯時候用到的“鑰匙”!
沒有它根本就坐不了電梯,而且坐電梯才能到達第三十六層,也就是我曾經去過的,這個人自己才能到達的最高層。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着他把“鑰匙”放進了上衣口袋中。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說道:“警惕一點是好事,但對我,是沒有人能夠模仿我的,包括之前混進來的那個人。”
“我知道了。”我如實說道,有些奉承的意思,但不知道他嘴裡說的那個人是誰。
接下來他什麼也沒說,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問題,我就這麼盯着他,等待他發話。
他抽了一下鼻子,似乎對門另外一層的味道很厭煩,就把門給關上了,沒想到他比我還要厭惡屍臭的味道,卻偏偏要害死這麼多的人。
“很奇怪是不是?”他抽出手帕捂住了口鼻,這樣似乎能讓他輕鬆一些。
我不解地看着他:“什麼?”
“我這麼喜歡殺戮,卻討厭血腥和腐臭的味道,是不是覺得很諷刺?”他有些談笑風生的對我說道。
從他的字裡行間就能聽出他是一個冷血的人,竟然把害人這種事情如此輕描淡寫,似乎早就已經麻木了。
可惡,要是有機會,我一定讓他明白瀕臨死亡是多麼恐怖,多麼無力的一件事。
就在我昏倒前的那幾秒鐘,這種讓人無法擺脫的感覺充斥着我,讓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害怕過,一次都沒有!
現在這個傢伙沒有感受過,才把話說得這麼輕鬆。
“是還是不是?”他再次重複道。
我擡起頭不卑不亢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還真肯定地說道:“是。”
他竟然淡淡笑了兩聲,將手帕收了起來,然後抽了下鼻子說道:“我只是喜歡,動手的可是你們。”
沒想到被他這麼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我不解地看着他說道:“那殺掉九百九十九個人的傳聞,我聽說是從你那裡傳出來的,難道不是你……”
“這麼荒誕無稽的傳聞怎麼回事我傳出來的,製造傳聞的人已經死了,就在前幾天,你可以放心好了。”他很輕鬆地笑了一下,能明顯看出他已經解決了很大一個麻煩。
而前幾天死掉的人,從他的角度看無非就是我,還有那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我。
之前我從衰老的我口中得知,製造傳聞的並不是他,也不是我面前的這個人,而是三十多歲的我。
當時衰老的我給我的解釋是爲了讓我跟那個三十多歲的我合作,因爲有了同樣的目標就是朋友。
現在來看,我感覺那個三十多歲的我死得有些冤枉,沒有了他根本沒辦法制約我眼前的這個人。
沒有了制約,說不定我眼前的這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該死的,我在心裡暗罵了一聲,真是後悔當時沒有出手阻止,反而還眼睜睜看着三十多歲的我一步步走進死亡。
同時我也明白了,我眼前這個人是畏懼三十多歲的我,因爲他不論伸手還是頭腦,應該都遠遠在我眼前的這個人之上,只是最後……
忽然間我有一種無力感,沒想到自己最後竟然要面臨正東大廈中的所有人,這當中還不包括在外面活動的。
想要在這樣一種環境中自保意境很費力了,還要想辦法離開這個廢墟般的地方,真不知道那個三十多歲的我是怎麼做到的。
但很顯然當時三十多歲的我放出傳聞,說是殺掉九百九十九個人就可以離開,爲的就是制約集結了很多人而躲藏在泛亞大廈中的這個人。
我面前的這個人!
我恨得有些牙癢癢,沒想到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過來,自己還是被人給利用了,活活害死了一個本應該是盟友的人。
對了,我還可以靠那些暗中的反叛者,只要團結他們的力量,別說自保了,就算最後出去都有可能。
“說說你的發現吧。”他言歸正傳,開始審問起我了。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情,只是含含糊糊,最後索性直接說道:“還沒有什麼重大發現……”
這話似乎激怒了他,一下子拽過我腰間的對講機,緊緊攥着它:“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用這玩意兒交流嗎,每天說些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吃驚地看着他,想不到連對講機的事情都知道,看來他已經掌握了那些反叛者的一些信息了,說不定就是之前我僞裝的這個人泄密了。
“都,都是一些不疼不癢的消息。”我只能模棱兩可的這般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也在打鼓,生怕他察覺出來我在敷衍,忐忑不安已經不足以形容了,沒想到說謊這麼害怕,而且還關乎性命。
他怒哼了一聲,把對講機塞進我的懷裡,然後很不滿意地看着別的地方:“那你給我說說,現在你發現有幾個人叛變了?”
“不超過十個。”這個是我胡亂說的。
但這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萬一之前我僞裝的這個人說過發現的數目,而且這個數目在我剛剛說的之上可怎麼辦?
他摸着下巴,這個動作跟我的小習慣有些相似,若有所思地低低說道:“十個,看來壯大得很迅速啊。”
“是……”我心裡鬆了口氣,看來上次的數目沒有超過十個。
“這麼多人想要我的命,你不想嗎?”他忽然扭過頭來看我。
這個舉動嚇了我一跳,還以爲他是看穿了我,沒想到他緊接着就笑了起來,拍着我的肩膀說這是一個玩笑。
我拍了拍胸口,剛纔着實是嚇到我了。
他繼續拍着我的肩膀:“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
看眼下的形勢我只能說一些我知道的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什麼,應該不會對那些反叛者造成什麼影響。
於是我就把今天見到的那兩個人說了,還說了其中一個有黑白兩種面具,至於他們是從三樓上來和身上配有鋼索的消息我只字未提。
看着他點了點頭,我心裡就有些得意,這些信息說了跟沒說一樣,整棟樓裡都是跟我一模一樣的人,看他怎麼找。
“有點能耐,竟然能昏倒黑麪當中。”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看起來恨透了僞裝成黑麪的那個人。
我假裝有些擔心地說道:“還是全力搜查吧。”
“不行,這樣會驚動那些人。”他立刻否定了我的建議。
這也在我預料之內,我只不過讓他覺得我是站在他這邊而已,採納了我的建議纔是一個愚蠢的決定,這樣的人我也用不着忌憚。
不過眼下的確是除掉他的好機會,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動手。
想當初三十多歲的我經過了那麼多年都沒有得逞,現在要是我得手的話未免有些太過容易了。
而且我一直相信一句話,事出無常必有妖,我眼前這個人肯定不是那麼好解決掉的,一定有什麼殺招。
我放棄了在這裡解決掉他的念頭,還是等到有十成把握的時候再說吧。
“我繼續等你消息。”他似乎不想再多待了,忽然間就要離開。
看着他匆匆離開的背影,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竟然開口叫住了他。
他有些詫異地看着我:“嗯?”
可能是我還沒有徹底放棄動手的念頭,生怕這麼一個機會流失,但我又不敢立刻動手,況且他已經拉開了跟我之間的距離,現在貿貿然地走過去他一定會警覺。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就隨便地說道:“我在這裡把守着,很難獲得消息……”
想必他是能明白我的意思,就算不行我也不會替他在這裡當看守的。
“好,那我給你特權,讓你在整棟大廈活動,但不要給我惹麻煩,不然後果你知道的。”他說完就看了看門的方向,似乎是在提醒我那裡面裝着的東西。
太好了,有他這麼特許就輕鬆多了,估計他也沒想到會是我得到了這個特權。
緊接着他就把他手上的金戒指扔給了我:“我可不想從你的屍體上取下這枚金戒指。”
說完他就匆匆上樓去了,似乎有要緊的事兒。
這枚戒指造型很普通,只是厚厚的邊框很像是路邊攤的假貨,但拿在手裡又分量十足,應該是足金的。
我低頭看着手裡的這枚戒指,從來都沒有見過,也不知道在這麼一個廢墟的地方從哪裡能找到這樣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