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麼的,我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心裡有些複雜,我也弄不明白這種感覺是從哪來的,於是就躲進了旁邊的儲物間。
儲物間裡面積累不少灰塵,眨一看上去還以爲是……
以爲是什麼呢?這種感覺到了嘴邊卻有溜走了,想不起來了。
我也沒心思去管像什麼的問題了,樓下走上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能清晰聽到是高跟鞋在敲擊着地面。
腳步聲越接近的時候節奏就越快,似乎那個人也在趕着時間,隱約還能聽到塑料袋在空氣中晃動的聲音。
從儲物間的門縫裡能看到外面的情況,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大步走了過來,高跟鞋敲擊着地面,波浪長髮有節奏的上下晃動着。
南南!
我倒吸一口涼氣,看着她手裡提着的煎餅果子,果然這些天都是她來給我送早飯。
爲什麼是她?
忽然我想起來上次我躺在牀上,那是我第一次南南店裡暈倒的時候,記得睜開眼睛是先看到了南南端着水杯過來照顧我。
後來當我醒過來以後,水杯和南南都不見了,留下來還只有薇薇。
當時我以爲那是一個夢,但現在看到南南給我買的早飯,我就不那麼想了,或許這當中有什麼隱晦的事情。
本來這個時候我是應該出去的,可我即將要推開儲物室門的時候又猶豫了,實際上我內心裡面是糾結,是害怕的。
我不敢正面去詢問這個事情,只是看着南南進了我的辦公室,又快步走了出來,前後不到十秒鐘。
放下煎餅果子就走了,除了經理沒有人知道,也沒有通知我。
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在腦子裡想了好幾個可能,但都被我一一排除掉了,躲在儲物室裡長長出了口氣,暗恨自己竟然不敢面對現實。
直到聽着南南的腳步聲離開了,我才從儲物間裡面出來,看着我辦公桌上的煎餅果子,遠沒有被同事開玩笑時候那種心情了。
往樓下走的時候,正好碰見了經理上來,奇怪地看着我:“今天來這麼早啊,剛纔……”
“我知道了。”我現在心裡跟沒準備好一樣,知道經理要說什麼卻立刻給打斷了。
經理會心地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這個時候薇薇的電話過來,看着屏幕上顯示着薇薇的名字,我手心裡都出了一層汗,好不容易纔控制着手指在屏幕上劃了一下。
“喂。”我感覺說出這個字的時候喉嚨都在發抖。
薇薇似乎是剛起來,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才說道:“怎麼走那麼早啊,吃飯了嗎?”
“嗯,還沒。”一提到早飯的事情,我心裡就虛了一大截。
剛說完電話裡就傳來薇薇猶豫的聲音,頓了一下才說道:“那你去買點吧,別餓壞了身體,准許你吃一個煎餅果子了,不過可不要留下牙漬。”
聽到“煎餅果子”這四個字從薇薇口中蹦出來,我心裡有是咯噔一下,生怕早飯這個事情被她給知道了。
“聽見沒,傻啦?”薇薇察覺到我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就急忙問道。
我回過神兒來尷尬地說道:“嗯知道了,我這邊兒還有事情,經理叫我了剛纔,我過去一趟。”
“哦,去吧。”
說完我立刻就掛了電話,長長鬆了口氣,回到辦公室就先把那個煎餅果子給扔到垃圾桶裡了。
做完這些同事們也陸陸續續來了,可我卻跟他們擦肩,往外走。
“張哥這麼早就走了啊?”門崗已經換成了小劉,看到我開車出來就熱絡的上來打了個招呼。
我尷尬地笑了一下:“幫我開下門吧。”
“好嘞。”小劉爽快地回到了門崗裡面。
趁着電動柵欄門剛剛開啓一個車位的縫隙,我就立刻踩下油門擠了出去,因爲我內心裡似乎是要躲避,但躲避什麼就不知道了。
剛纔那種奇怪的感覺還沒褪下去,我在調轉車頭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白色人影出現在右側,以爲是行人就立刻踩了剎車。
還沒等我看清楚,副駕駛的玻璃就被人敲得當當直響。
一開始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心裡劇烈跳動了一下,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着腦門涌了過來,第一個念頭就是瘋女人!
下一秒我扭頭看過去,就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人站在我副駕駛的位置,不斷用手掌拍着玻璃,由於車裡的隔音,我聽不到外面的人在說着什麼。
瞬間我眼前就閃過一絲黑白,就像是老式幻燈片切換放映的時候,一滅一亮,之後外面不斷敲擊着玻璃的人就變成了怪行人。
看到怪行人的時候我強自鎮定下來,回想起昨天大王小王的事情,這應該是隻有我才能看見的幻覺。
外面那人並不是什麼怪行人,但現在我卻看不出原來的樣貌,只能看見這怪行人身上穿着已經有些髒兮兮的白色大褂。
白色大褂……
我看着外面那個仍舊不斷拍着玻璃的怪行人有些發愣,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幻覺纔會消失掉,而且周圍又變成了一片廢墟的樣子。
對了,每次怪行人出現的時候,周圍似乎都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個時候又有一個怪行人朝着我走了過來,穿着保安服,我雖然被嚇到了,心裡卻知道這應該是值崗的小劉。
可是穿着保安服的怪行人走過來不但沒有阻止,還幫着那個怪行人拽我的車門,要不是我提前鎖上了所有的車門,這會兒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稍微搖下來一點車窗,對着外面大聲說道:“喂,別敲了。”
可這兩隻怪行人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還在拼命的敲,甚至還嘗試把手伸進來要拽掉我的車窗。
見狀不妙,我急忙重新搖上了車窗,伸手進來的怪形叫了一聲就把手抽了回去。
該死的,現在怎麼辦才能擺脫這種幻覺?
我下意識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嚇了自己一跳,急忙抽回了手,要不是我感應快剛纔就把車門給打開了。
怎麼搞的,我怎麼會……
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周圍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副駕駛敲車窗的聲音還在繼續,而小劉也已經從門崗裡面走了出來,依舊是那身保安服。
小劉繞過我的車頭,走過去一下子就把副駕駛那人給攔住了,而且還把他往遠處拖行着。
是楊教授!
我這會兒纔看清楚是楊教授,可剛纔小劉從門崗裡面走出來的時候,就好像是電影片段又回放了一遍,因爲剛纔在幻覺中,我也是看到穿着保安服的怪行人從門崗裡走出來。
在我琢磨剛纔片段的時候,楊教授已經被小劉拖行了四五米遠,這個畫面也忽然間異常熟悉起來。
不行,我得下車。
推開車門下去,我急忙叫着小劉的名字,生怕像之前一樣錯過了什麼。
聽到我的聲音小劉這才停下來,疑惑地看着我:“張哥,這個人……”
“我認識,你鬆開他吧。”我跑過去肯定地說道。
小劉聽我這麼說才鬆開了手,楊教授疑惑地看着我,我這才注意到他似乎有些狼狽,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白白淨淨的白大褂竟然弄得這麼髒,以至於第一眼我還以爲是瘋女人。
我擺擺手讓小劉起來了,臨走的時候小劉卻在我耳邊小聲告訴我,讓我有事兒就招呼他,他都能聽見。
雖然我點了點頭,但我心裡就納悶兒,上次楊教授來找過我,還是在小劉那裡登過記的,可怎麼小劉卻一點印象都沒有的樣子?
不管這麼多了,我看着有些狼狽的楊教授:“找我是有特別着急的事兒嗎?”
楊教授從一開始就是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完全沒有我心目中教授的形象了,動了動乾巴巴的嘴脣想要說什麼,卻又猶豫了,拉着我直接進了車裡。
坐在副駕駛上,楊教授才常常鬆了口氣,指着我車窗說道:“貼膜了吧,是單向透光吧?”
“是的,怎麼這麼問?”我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但顯然是不想被什麼人發現。
楊教授舔了一下乾癟的嘴脣,喘着粗氣從懷裡摸出了一堆皺皺巴巴的紙,像是一些資料的東西,但上面已經有不少褶皺和手印了,而且散亂不看,拿出來就掉在車上了。
似乎是什麼寶貝一樣,楊教授立刻彎着腰去撿。
“您慢點說,不着急的。”我示意他不用這麼緊張,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緊張。
楊教授似乎沒有理會我的意思,撿起那些東西翻看了一會兒,然後試探着問我:“你相信我嗎?”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您是我的主治……”
話還沒說完我腦子裡就轟隆一下,似乎以前也有人問過我這麼一個問題,而且那個熟悉的聲音還在我耳邊不斷徘徊。
你相信我嗎,你相信我嗎……
恍惚間我看着楊教授的臉有些模糊,隱隱約約出現了另外一個面孔。
“你相信我的話,接下來我跟你說的話,你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也不能在我面前提起,明白嗎?”楊教授十分謹慎地掃了一眼周圍,這纔看着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