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南南一籌莫展地坐在那裡，我從閣樓上慢慢走了下來，坐在她對面。
見我坐下來，她只是擡起眼睛看了我一下，眼神裡充滿了哀怨和憂愁，還有一點點不捨與猶疑。
“我該怎麼辦？”南南低頭看着桌面，手指在桌面上胡亂畫着。
我的確不記得跟她發生的事情了，對南南只是普通朋友的感情，當下勸說道：“趙天其實很不錯，是個很負責任很有擔當的人，或許你們之前的矛盾這次能化解。”
“那你把我當什麼了？”南南聽我這麼一說，不滿地質問我。
“我……其實你說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記得了。”這般說着，我就把當時她那次來我家的時候的感覺說了出來。
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就把所有對她的印象都說了出來，當然，這隻侷限於從那天在我家見到她之後。
之前薇薇說過的一些事情都是聽來的，不作數，在這裡我只說自己的經歷。
忽然南南擡起手，以她火辣辣的性格，這一巴掌應該是落下來纔對，可卻停在半截，躲避開了我的眼神，硬生生把手收了回去。
不過這一下落在了桌子上，啪的一聲，我能直接感受到她的憤怒。
南南豁的一下子站起來，大聲質問我：“那你隔三岔五就往我這兒跑一趟是幹什麼，還說那麼多情話，都是哄騙我的？”
“我？”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雖然我偶爾會來這裡一次，但都沒有做什麼越軌的事情，也沒有說什麼情話。
似乎是以爲我打算抵賴，南南眼中一種凝聚了不少怨恨，胸口快速起伏着，似乎正在壓抑着那股怨恨。
“上次薇薇不在家，是你開車來接我去你家的，那天晚上都做了什麼你都忘了？！”南南身子前傾，瞪大了眼睛，就像是審問犯人一樣。
咕咚——
我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這纔回想起來那次我在牀上找到的頭髮，當時就覺得不是薇薇的，而且跟南南的很像。
後來因爲南南偶爾給我送早飯，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件事情上，就忽略了頭髮的事情，現在南南說了出來，我這才感覺腦袋懵了一下。
那天……
要不是南南說起來，我還真一點印象沒有，隱約中好像是跟什麼人在牀上纏綿過，但那只是我腦中的一個殘缺片段，說不定什麼時候做夢夢見過的東西。
如此一來，也就說明爲什麼南南總是給我送早飯了。
夢遊？
我感覺沒有這個可能，夢遊的時候怎麼會跟正常人一樣，會開車還會接南南去我家裡，說上一大堆情話哄着她，還……
絕對不可能是夢遊，因爲那天我清楚記得，薇薇回家去住了，而我在爸媽家裡住着，如果我大晚上離開家，爸媽肯定會知道，第二天必定會跟我說起這件事情。
但第二天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如常，只是回到我的住處之後發現了南南的頭髮。
還有上次南南跟我提過的，在咖啡店裡跟她親密，還被服務員給撞見了，這聽起來更加荒謬無稽。
“在你家地下室，你也忘了？你說你對地下室情有獨鍾。”南南說話的樣子已經近乎崩潰了，緊咬着下脣。
我詫異地看着她，好像我從來都沒享受過男歡女愛，就更別提什麼對地下室情有獨鍾了。
我只是發懵地看着她，她偏了一下頭，質疑地看着我：“你別再用你那被撞了一次的腦袋當藉口，這次我是不會信的。”
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被她這麼一說我完全懵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拿出手機要撥號了。
我一下子搶過手機，見她正在撥號，而且那前幾位號碼的排列順序跟趙天的一模一樣，我一下子就來氣了。
南南的手機被我重重放在桌子上，沒想到我最相信的女人竟然這麼善變，現在就連她也要給警察打電話報警了。
被我奪走電話之後，南南好像完全沒有了辦法，一個人坐在那裡捂着臉大聲哭着，哭腔伴隨着抽噎聲。
一下兩下……
幾次連續的抽噎聲讓我心軟了，我的確不該那麼兇，或許是我嚇到了她，可我伸過手又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想到我這拍了她一下，她就低着頭站起來，一下子撲進了我懷裡。
我生怕她更加不開心，就沒有推開她，只是這麼抱着她，時間一分分鐘過去，就開始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兒。
好像是很熟悉的味道。
我皺了下眉，之前雖然跟南南也近距離接觸過，可這麼近聞着從她脖子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沒想到這麼熟悉，難不成真如她所說的一般，不可能，我做過什麼我一定會知道，跟南南的事情我不承認！
“爲你做了那麼多，在那個事情上那麼遷就你，縱容你，你最後還是把我往趙天那邊推……”南南擡起頭幽怨地看着我。
我實在受不了女孩哭，更受不了南南梨花帶雨的樣子，泛着淚花的眼睛我一刻都注視不下去，避開她的視線說道：“我真的不記得。”
“愛我還是她。”
“我心裡一直都只有薇薇。”
這句話我說得很肯定，因爲這是南南問完我之後，我內心出現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答案，除此之外，再無他想。
聽我這麼說完以後，南南竟然破涕爲笑，從我身上緩緩站了起來：“能聽到你內心的話真好，之前都是我太傻了。”
“你冷靜一些。”我察覺到南南似乎有些不對勁。
南南抹了一把眼淚，深深吐了口氣看着我才說道：“看來我要重新去找我的幸福了，謝謝你能跟我說真心話。”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是看着她。
“不早了，我也累了，明天還要開店營業，我先去睡了。”南南說完就徑直回去了，我跟在她後面，看着她進了臥室，這才放心的上閣樓去了。
在牀上翻來覆去都沒睡好，總擔心南南會給趙天打電話，供出我在這裡。
於是我小心留意下面的動靜，一直到半夜的時候南南纔出來過一次，是去後廚了，並沒有去大廳桌子上拿她的手機。
這次她起來的時候，還有着抽泣的聲音，應該還在傷心吧，我也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愧疚感，但我並沒有對她做過什麼……
後來等南南迴來臥室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動靜，我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夢中我感覺周圍有腳步聲，不止一個人，在我旁邊輕輕移動着，甚至還能聽到低沉的說話聲。
恍惚間我好像又回到了醫院的病房，莫醫生、楊教授和薇薇在旁邊觀察着我，而我還是那個沒有醒過來的患者。
“醒醒。”一個無限類似於薇薇的聲音在叫着我。
周圍又多了一些腳步聲，我感覺有人彎下腰來仔細看着我，沉悶的喘氣聲好像隔着什麼東西，聽起來跟醫院裡習慣用的口罩不同。
面具，我冷不防地想起來了這個，分成黑白兩色的面具！
我一下子醒過來，感覺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這並不是我第一次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了，因爲周圍什麼都沒有。
不止一次了，究竟怎麼回事兒？
印象中不論是我處於昏迷中的十六天，還是在廢城當中，亦或是現在的環境裡，我都有過這種感覺。
“不是真的。”最早瘋女人的話又在我腦子裡迴盪起來，好像她剛剛趴在我耳邊說過一樣。
我甩了甩腦袋，怎麼突然間就想起瘋女人來了。
忽然間我覺得周圍的味道似乎不對勁，立刻掀開被子起來，叫了一聲南南，可沒有人理會我，而當我探出頭的時候，這種味道就更加重了。
我立刻屏住呼吸，心裡大吃一驚，怎麼會有這麼重的煤氣味！
我趕快順着樓梯走下去，敲了敲南南臥室的門，沒有迴應之後立刻就推門闖了進去，發現南南已經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了。
這下糟了，我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扛起南南就往外走。
好不容易把門鎖打開，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我這才趕大口喘氣，可大半夜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我把衣服脫下來給南南蓋上，發現她的身體已經有些冰冷了，急忙給她的頭墊起來做人工呼吸，可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行，得叫救護車，這樣下去說不定……
我打開了手機撥了120，然後又報了警，掛斷電話之後有一條短信進來，爲了不被追蹤信號就趕緊關機躲在暗處，眼看着救護車和警察把南南給帶上了車。
看着南南被送走，我這才鬆了口氣。
剛纔開車趕過來的應該是趙天，因爲光線太暗的原因並沒有看得太清楚，有趙天照顧她我也能比較放心，只是南南的情況並不樂觀。
總之，希望她別出事吧。
找了一家便宜的小招待所住下，不用身份證，而且便宜，幾天下來吃住都在裡面，感覺風頭過了纔敢打開電話。
看着屏幕上提示的短信，我點開一看，竟然是南南給我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