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外調整……】
——【更正惡魔隊降臨時間,惡魔隊將在兩小時十一分後,於浣熊市近郊降臨。】
——【天神隊降臨時間調整,天神隊將在最晚十七分後,於南極點處降臨。】
——【中洲隊降臨時間不變……更正,中洲隊降臨時間不定,降臨地點不定。但中洲隊仍舊適用團戰規則……】
情報宛若驚濤,撲襲衝擊着在場每一個輪迴者的心臟。
沒有時間調整當前的狀態,抑或者探尋那失落的勝利。不可思議的變局就出現在眼前,而它必須立刻就進行處理!
“難以置信……有人犯規了!是天神隊!天神隊正試圖以違規手段提前降臨!”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尼奧斯,他沒有需要緬懷的失落隊友。而他對強大的戰力有着格外的敏感性。他猛地伸出手,向着外側延展開來的精神力波動便想要像是過往一般強制展開精神力之間的會議。然而他的嘗試卻在這一刻落了空,因爲來自外側的某支陌生精神力,卻硬生生地插入到了聯軍的領域裡!
“看來局勢變了啊。”
雅莉珊德拉的形體突兀地出現在他身側,她現身這一舉措給了尼奧斯反應過來的時機。
“本應兩天多後才降臨的惡魔隊變成了兩小時後,十二天以上的天神更是提前到了十幾分鍾——看來有人急着想要入場呢,這如意算盤,可不能夠讓他們打得順利。”
一對短劍在她手中盤旋,她用口發聲,用脣說話這一事實便已然算是宣戰前的禮儀。各個小隊的輪迴者們在這一刻都已然收到了開戰的訊號,那麼接下來需要做的,便是在輪迴者的本職上竭盡全力!
“我們不是敵人!”
尼奧斯的意志在空氣中迴響。李查德大步向前,戰斧迎向短劍的斬擊。龐大的氣爆因此而生成,而東美精神力者的隨意一擊,竟是展現出了和南炎近戰主力分庭抗禮的實力!
她應當是戰鬥力最爲低下的那一位——東美的諸人中,她應當是戰鬥力最爲不值得稱道的個體。她的臉上帶着清淺的笑容,似乎完全沒把海德蘭特的消失放在心裡。
“啊,是嗎?”雅莉珊德拉的身形輕盈,她像是一位優雅的舞女一般穿過李查德的斬擊,所有的技巧在這一刻盡數落空,在連鎖的迴旋中,她的形體同步了李查德的陰影。
“可我們不是從一開始就是敵人嗎?你們甚至都打敗了海德蘭特。”
影子躍動起來,影子效仿着狂戰士本身的動作,而狂戰士本人卻也反過來被影子干擾了行動力。李查德的動作因此而產生了一個極其微小的阻礙,而下一刻,他的影子便和他完全重合,而無數漆黑的影刺便從他的四肢百骸中射出,粉碎了他的形體!
血肉,崩解成生態的原漿。
但即便如此,四階的輪迴者也不會輕易死去。
那一團名爲李查德的黏糊溶液中迸發出了戰爭的吼叫,即便化作此等模樣,他依舊撲躍着想要對雅莉珊德拉發起攻擊!
……沒有殺意。
尼奧斯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雅莉珊德拉絕對可以先手將他斬殺,而誅滅這個狀態的李查德也無非就欠缺一個控制技。她的行動更多的只是爲了表明她的立場,否則趙綴空早就以更快的速度將南炎隊的輪迴者盡數清理!
——不願意和我們結盟……但不打算幹掉我們麼?
——這是對待不穩定危險貴重品的態度。除了團戰的懸賞之外,我們身上……還有什麼東西?
‘轟——’
數千張符籙自天而降。葉紫的遠距離術法凝固了區域結構的空間,然而被捕獲的卻只是雅莉珊德拉的幻影。受損嚴重的李查德在法術效果中急劇治癒,而展開妖狐九尾形態的葉紫隨即出現在戰場邊境。
地面,凝結大片寒霜。方圓千里的雪飄驟然生成,儼然便是一重攻守皆備的領域。雅莉珊德拉那藏匿在虛空中的行跡一閃而逝,且在同一時間,禁錮空間的崩毀伴隨着EVA巨掌的撲襲!
東美洲隊表露出了敵意。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他們不下殺手,但他們確實表現出了敵意。而雅莉珊德拉既然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裡,那麼就算希望渺茫,若是能夠將她拿下,或許也能夠贏得一點對話的權力!
可能性……並非沒有。
沒人知道海德蘭特的戰力究竟佔據了東美洲隊評分的百分之幾十幾。但主神所容許的上限便是四階高而東美距離東海北冰也不過就是一個月而已。往後還有惡魔天神中洲三隊,沒道理那幾支小隊全都四高批發,準聖成羣!
那麼……失去了海德蘭特的東美洲隊,或許已然不再擁有壓倒性的戰鬥力。先前不對戰場造成干涉有一定的可能是無能爲力。即便這一可能性相當微小,至少現在也是將其證僞的絕佳時機。
——還能怎麼辦呢?
尼奧斯的腦海中不斷計算,他的視線捕捉到西美洲隊的數人也出現在戰場邊境——輪迴者聯軍的主力已然在這片區域大量集合。而這或許就是雅莉珊德拉行動的目的。
或許是,或許不是。
如果是,那麼聯軍便領受這份好意。如果不是,那聯軍就收下她這件送上門的戰利品。
而最終的結果是——
‘噗——’氣泡碎裂。
一重防禦的結界被絕對領域擊碎,而EVA的巨手,就此成功地將東美洲隊的半吊子智者捏在了手裡。
“哎呀,看來你們抓到我了呢。”雅莉珊德拉歪着頭說,她看着紫色巨人的頭顱向着自己急速靠近。她從中感知到了些許的憤怒,看來失去一位不知名的同伴,對他們來說算是不小的打擊。
但是——又能怎樣呢?
“東美的雅莉珊德拉,你——”那個名叫蕭宏律的小男孩站在巨人的頭頂。他看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腹稿,或許接下來還會有一些尖銳的聲音。
但雅莉珊德拉並不打算去聽——她在這一刻,已然完成了她的目的。
萬物在頃刻間化作混沌,真正強大的精神力者,連物理規則都能控制,甚至將思維駭入構造成世界的因果秩序。無論是意志還是力量,聯軍的一切在這一刻盡數被趙蕊空所扭曲,而在其中的強大者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他們已然從這片大地上失去行跡。
趙蕊空揉着腦袋出現在雅莉珊德拉的身邊,她的聲音中有着抱怨。
“度過心魔,只差入微境界的準四中控制起來很麻煩的啊……雅莉珊德拉,你可真是給我找了一項麻煩工作。移走他們又不傷害他們……浪費時間心力。”她放下手,微微甩了甩頭。“你瞧這種麻煩的事情我都幫你做了,你還說你在隊裡說話沒人在意。”
雅莉珊德拉擡起頭,她的眸光看向那被紅霞遍染的天空。黃昏之火覆蓋了距離地球下方一萬三千公里處的黃道面且這個距離正在不斷拉遠,而這便是足夠充裕的純粹光源,而天穹的最中央則是被紅霞簇擁的漆黑星野。
地球正在上升,不斷地上升。而輪迴的聯軍們則被挪移到了那裡,那裡有着曾經名爲月球的古老殘骸。也是直到剛剛之前,東美洲隊幾人的棲息地。幾乎所有的聯軍成員都被扔到了那裡——幾乎所有。
還留在地表的,只有一些隨意落下的殘餘。以及……被趙綴空所錨定的那個異常個體。
“海德蘭特是我們中的一員,她總會歸來,而無論她變成怎樣,她都是我們之中的一員。”雅莉珊德拉從月骸之上移開視線。那片空間在她離開之前已然被她鎖定,想要逃離,絕不容易。“而她耗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最終也不過就是爲了逼迫這些小隊成員從她的滅世衝動中保下這個世界。”
“她的努力獲得了成果,他們從她手中保下了這個世界。而我雖然不知道當她回來時她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我確定,這一次失敗的滅世,肯定會對她的最終形態產生一定的影響力。而這,或許就會讓最終歸來的她,變得和我熟悉的那個樣子更近一些。”
“這算是一份小小人情,我決定領這一份情。所以我選擇不對他們動手,以及……我還記得海德蘭特一開始時的判定。”
月骸之上,複數的力量不住掙扎撞擊。他們終究會脫困,但那絕對晚於天神隊的降臨。
“這個世界充斥着天庭的污染,幾近於……無可救藥。”雅莉珊德拉輕聲說道:“而我相信,這些參與到世界拯救活動之中的,染上了不知道多少因果的敵對輪迴者們,就算被海德蘭特削去了絕大多數的天庭污染,也必然還有大量的殘餘。”
“摧毀他們是一種解法,但將他們盡數挪移到潔淨的封閉區,也同樣能夠處理這個問題——他們自己想必也會很快意識到這一點然後開始自淨,而就算他們做不到……將炸彈堆積在一處引爆,也好過一通亂炸變成滿天星。”
“就將他們扔在那裡吧,算是還他們沒讓海德蘭特失望的人情。天神隊和我們註定是敵對者,而既然惡魔隊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夠到位,那麼在那之前,就由我們來將這些麻煩的傢伙稍作處理。”
“你倒是對我們充滿自信。”趙蕊空輕輕哼了一聲。“不過也無所謂,我們輪迴者之間本來就充斥着打打殺殺。合縱連橫什麼的想想就很頭疼,既然你連用以填線的炮灰都捨棄了。那麼我和哥哥就陪你和天神隊的這幫貨色硬碰硬好了。”
填線……雅莉珊德拉可不想用聯軍們填線。讓一羣天知道加了多少料的定時炸彈和自己位於同一立場實在是有些不利於人生安全。無論要收拾的到底是天神隊還是惡魔隊,她都更加信任她和身旁同伴們所切實擁有的戰力。
那麼……
時間還有十幾分鍾。
雅莉珊德拉,將雙手輕輕合在一起。
“該準備陣地了,蕊空。”她說。“天神也好,惡魔也罷,我們總歸是要和他們硬碰硬的。以及……”
她微微歪了歪頭。
“發善心或許會有好報呢,這一次戰鬥,在開始的時候,我們說不定能夠遇上好事情?”
…………………………
姜玉坐在地上,動都不想動一下。
而在他身邊,鄭吒更是毫無儀態地一個大躺。
“結……結束了嗎?”鄭吒有些有氣無力地說道。“還是說……呃,馬上又是下一場?”
“我不知道。”姜玉勉強擡起流星之槍,如有必要,他還可以將它揮動一萬億下。他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後悔自己腦殼發病,非要整一個血戰然後才能夠到四高。而現在……
四高或許是有了。
但這血戰,估計還非常漫長。
大西洲隊的主神分體,早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被擊敗了。然而,這裡是主神的主場。主神如果願意,分體什麼的能連續來一萬億個,而且強度絕對都能夠卡在讓膽大妄爲的挑戰者們疲於奔命的節點上。
“我大概已經殺了二十六萬七千一百個‘主神’了。”姜玉有些憂鬱地說道。“而我懷疑再往後說不定還有幾百萬個。”
“那我比你好些。”鄭吒像是魚一樣掙扎抽搐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能夠成功蹦跳。“我覺得我已經突破二十七萬了。而且我也已經……幹!我不想習慣這種事啊!”
他扭過頭,對着某個沉迷研究的傢伙大叫。
“楚軒!想點辦法啊!再打下去,說不定生化二都沒有啦!”
沉迷於研究的傢伙將眼鏡架輕輕地推了一下。
“你在擔憂一件沒必要的事,鄭吒。我們的時間是無限的,我們絕對會在合適的時候抵達。而那邊的局勢你也不需要擔心,菜雞互啄,沒有多做關注的必要。”
“你說的倒是輕鬆!倒是拿一點能夠讓我安心的東西出來啊!我記得你先前不是還很忌憚對面某個傢伙的嗎!?”
楚軒擡起頭,瞟了這枚蠢貨一眼。
“你覺得,如果一個智者所有的謀劃都出了問題,每一個計劃的過程都完全沒按照她的規劃發展但結果卻詭異地完成了她的最低目標。那麼,這位小姐到底是運氣不錯,還是計劃做得好?”
“呃……福緣深厚?”
“愚不可及。時局是會變化的。”楚軒轉過眸光。“天運不在對方身上,戰報能騙人,戰線可說不了謊。收益和損耗對比一下就可知曉真相。以及……”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有點參與感。那麼,想象一下,你現在一拳打在了一個不講規矩的人臉上。”
“……嘎?”鄭吒,困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