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九尾越來越瘋狂,它能夠察覺到自己的虛幻境界正在被某種純粹的力抑制着,在緩慢而不可改變的一點一點的被扳回到正軌之上去,虛化的終將不復存在,異常的總歸要被修復。
因爲那是一種方向上的修正力,宛若是整個宇宙的意志交織而成的無形漩渦,聯繫着世界萬物的運程。
這種修正力存在於可能性的任意時空之中,從最初的奇點誕生,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存在到現在,過去存在,未來也存在。
可是它卻又從來都不會真正的顯現具體的形態,然而只有到了九尾這樣的層次的,纔會真正的察覺到冥冥之中,那晦澀難明的、宛若註定好了的命運一般的存在。毫無感情毫無偏頗的運行着,約束着一切事物不讓其超越這個次序。
就好似是水面一樣,不論破碎了多少次,也必然會隨着時間修復,最終完全恢復平靜。
它現如今的七星級虛幻境界就是那破碎的水面,漣漪與波紋就是提前爆發出來的力量,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水面正在逐漸的恢復着平靜。等到再沒有一絲的波瀾的時候,那就是它重新跌落回到六星級的正常境界的時候,而真要到了那個階段,可就真的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所以,這頭暴戾的瘋狂猛獸,真的開始瘋狂了。
然而,沒有任何的作用——
它粉碎掉身下的整顆星球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力量不夠集中的話這根本就是毫無意義,而且就連擊中敵人都非常的困難。對方此前好像沒有任何的戰鬥經驗,但是也可能是壓根就不需要任何的戰鬥經驗,因爲對方總能夠恰到好處的避開、格擋、反射自己的強力攻擊,而其自身的攻擊卻又總是恰到好處的專挑自己的弱點、要害、破綻來打擊。
尤其是對方身上的那一層淡淡的心靈屏障,是第一層也是最後一層更是唯一的一層防禦,除此之外任意的立場、壁壘、防護罩都沒有,國主大人也的確是高傲到極點,避得開的自然就會避開,避不開的就全部承受下來。
然而就連短暫的強化到了禁忌等級的九尾之力,這彷彿從終結的起源所引出的力量,卻無論如何也攻不破那層淡淡的心靈屏障。
也許那的確就是真正的蘊含了神之意志在內的心靈之力?
反正就那麼淡淡的一層,卻宛若是神話傳說之中的嘆息之牆那般,是不管受到多麼強大的能量衝擊都絕對無損的絕望之牆、死生之障壁——
一牆之隔,兩個世界,被這份堪稱絕對防禦的力量所守護着的人,幾乎是身處不同於這個宇宙,而是無法到達的另外一個世界。
但也不是真的毫無辦法,就如同不存在的人也能夠用不存在的武器斬殺,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也可以用彼世之刀砍殺,就算是真的處於另一個時空的存在,在發動攻擊的瞬間也必然會和這個世界產生直接的聯繫。
可是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問題就是九尾雖然知道敵人在攻擊的瞬間,身體表面的那層防禦是最容易擊破的都好,卻也還是抓不住這個機會。因爲……是需要敵人攻擊的瞬間啊!那麼恐怖的攻擊,遇見了不避開,還是想要瞬間突入進去,這不是找死嗎?!
巨大的妖狐嘗試着撲擊了幾次,卻是差點兒被一記螺旋之力給活生生扭成麻花。
老實說,它能夠支撐到現在,還是因爲它本身掌握有與‘毀滅’相對立的‘創造’領域,能夠源源不斷的引發出強大的生機,藉助七星級層次的虛幻境界作爲後盾,硬生生的不斷從虛空之中汲取能量,以百倍效率轉化爲生命力,才能夠做到生生不息、近乎不死不滅的程度。
這種近乎法則級別的不死性,就算是吸血鬼真祖看見了都會覺得自己無顏苟活在這個世界上,就連裴辰也覺得,在沒有其他方面優勢、同樣的層次前提下,就連自己也沒有太多的好辦法。最多也就是能夠通過念兩句詩來積累時光,延長生命,最後達成永生才能夠勝過一籌。
不過今川國主同樣的一時間也拿不下對方,卻是她下意識的覺得自己這樣子已經足夠可怕了,已經達到了人所能夠發揮出來的極限了,所以自然也還是無形之中限制住了自己的手腳。
說到底,國主大人還是覺得自己是人,和以往沒有太多的不同。
但是這樣也已經足夠了,畢竟對於這顆星球上的生靈來說,能夠粉碎城市的能量彈,能夠擊穿地殼的妖術魔炮,能夠斬開天空、使得整個半球都能夠看見天碎了的劍鋒……就已經屬於無可名狀的大恐怖了,那是在人神共存的時代之前纔有可能出現的力量,可以輕易的破滅諸海羣山,震盪重疊在人間的神界。
也虧得眼下時光靜止,事物狀態定格於靜止的那一刻,過去到此爲止,未來不再向前。
否則的話,就這麼短短的半盞茶的功夫,國主大人就足以成爲後世的可怕傳說,與史前大洪水、滅絕恐龍的隕石等災難並列,經人類代代流傳,得以沉澱在歷史的記錄之中。
……
……
就連距離極東非常遙遠的某個荒原之上,殺生丸也差點兒被波及到了。
如果不是他那口爆碎牙及時出鞘,以攻擊代替防守,將一道傾瀉而下的妖力洪流全部粉碎掉了的話,現在這個荒原都壓根就保不住了。
他並不是避不開這樣的攻擊,而是他的身旁的玲、邪見等人都已經被石化了一樣,如同一尊雕塑、失去了所有的光澤與活力——這是中了明鏡止水之法的效果,因爲一行人之中只有殺生丸是同時佩戴有天生牙、鬥鬼神兩口彼世之刀的,其他人身上並沒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產物。
不,也許是有的,但是似乎效果已經消失了……
默默的看着玲的脖子上戴着的護身符,殺生丸眼睛裡閃過一抹陰霾。
這面‘一蓮託生’的護身符是當初的魑魅魍魎之主送給自己的,他當時並不清楚有什麼作用,只是考慮到對方要對付自己用不着這麼麻煩,所以還是留了下來。直到他在那之後,進入冥界去升級天生牙的奧義的事情發生之後,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已經消耗過一次的力量了,這個護身符似乎也失去了原來的屬性,沒有能夠在這個時候抵禦神久夜的明鏡止水之法。
這讓殺生丸的表情更加的陰沉了。
雖然說就算是那道攻擊落下來,粉碎掉整個荒原也沒有關係,就連玲她們也不會真正的有事情,因爲時間已經被停止了,在沒有打破之前,不管這個狀態被破壞多少次都還是會復原的。然而有些事情能夠理解,卻無法接受,有些事情更加是理解都不需要理解……
就算是明知道玲在這樣的狀態下,被‘擊殺’了多少次都屬於虛假的狀態,時光被靜止的法術效果一旦沒有解除,那麼被定格了的狀態都會在破壞後迅速復原。可是這並不意味着殺生丸就會容忍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眼前發生,就像是有些人明知道敵人是使用幻術變化自己親人的模樣,可就是下不去手攻擊,這是同樣的道理。
儘管他的武力值非常的有保障,至少要比犬夜叉一行人差點兒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餘波之中要來的好,可是六星級和七星級之間的仙凡之隔,人神之別卻是不可能單純的憑藉強烈的信念,就能夠拉近那懸殊的距離的。
而凡物,永遠也無法戰勝神或者說超越了神的怪物。
看着那荒原四周龜裂的土地,倒塌的山峰,如同蛛網般蔓延出去不知道是數千裡還是近萬里的巨大裂縫,殺生丸默然。儘管破碎的地塊、岩層等等飛上天空,卻又在時光的牽引拉扯下墜落下來,快速的‘倒帶’歸位,裂縫消弭,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可是這個貴公子卻是知道剛剛那個穿着十二單衣的絕美少女劈空了的一劍……
幾乎要將整個世界毀去了三分之一!
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何等驚人的技藝?
下意識的,殺生丸握緊了手中的爆碎牙的刀柄,看着天空中那兩個僅僅只是戰鬥的餘波,就足以擊沉陸地,撕裂蒼天,毀滅星球的身影,手臂上暴起的青筋似乎在昭示着他心中的不平靜,至少不如表面上那麼平靜。
不過很快的,他就眉頭一挑,轉過身來看向身後。
那是一個徐徐行近的身影,不管四周的世界是天崩地裂還是翻江倒海,似乎都沒有能夠擋住她一丁點兒的行進速度。
那是一個外表纖細柔弱,端莊賢惠的少女,一頭銀髮垂落超過腰際,頭頂兩側是兩個小巧的烏黑龍角,身上穿着黑底綴金邊的和服。她就這麼舉着火焰般的羽扇,笑吟吟的走到了貴公子的身前。
“已經開戰了,地點就在九尾之前的城池附近……富士五湖那邊最好不要過去,神久夜似乎大有問題。”
殺生丸淡淡的說道:“這個關我什麼事?”
“四魂之玉的復原不可阻擋,這是大勢所趨,只要還有一塊碎片殘缺,這個時代、這場戰爭就永遠不會終結……犬夜叉他們已經去了蓬萊島了,最後的一塊碎片也將送入戰場之中……”清姬笑眯眯的說道,不過她的下半邊臉被扇子遮住,只能夠看見眉毛彎了彎。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這個也好辦,只要將那塊碎片交給我就可以了……畢竟那本來就是我的父親大人贈送給你的,對吧?!”
殺生丸皺了一下眉頭,將自己身上僅有的一枚四魂之玉的碎片取了出來。
他看了看旁邊的幾個雕塑,“爲什麼神久夜那邊不能夠過去?”
“不清楚,父親大人沒有明說。”清姬看向了遠處淡淡的說道,那裡的方向正好有一塊比城市還要巨大的地塊,如同隕石一樣墜落下來,砸起了滔天的岩漿巨浪,一副已經達到了世界毀滅、造化盡頭的末日風景。
“不過好像是因爲那個女人的身後還隱藏了某些秘密,不過好像那個女人自己都不知道或者忘記了……”
“……”
殺生丸神色微動,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並非是肯定的答覆,既沒有說要過去,也沒有說要交出四魂之玉的碎片。
不過散發着純正的龍種氣息與力量的少女,卻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就走了,絲毫不拖泥帶水,好像是已經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了一樣。
……
……
戰鬥依然在持續。
因爲是失去了時間的世界,所以無法通過事物變化進程的變化,來對比印證到底是過去了多麼漫長的時間。而且雖然地球外層太空之外的宇宙,依然是在正常的運轉着的,可是地球內部至少大氣圈內的時間都是停止了的,就算是來自宇宙之外的物質能量都好,在進入到這個範圍之後也會不可避免的步入靜止界限之中。
是的,就連磁場、輻射、電波、光線什麼的都好,也會被‘時光’的概念所捕捉,鎖定。
對於人類的認知而言,時間的確就是一種從來都不存在的錯覺,不過就是空間變化的過程而已,只不過是人類的精神並沒有強韌到能夠認知沒有時間流動的世界而已。可是如果從整個世界的層次來看待問題的話,時光就是真正的終極力量,大道根源,變化之本。
也正託了這樣的原因,巨大的妖狐至今仍然在苦苦的支撐。在這個時光概念模糊的世界之中,它如果放棄了對明鏡止水之法的完全免疫的話,那麼依靠一定程度的侵蝕,本來應該是靜止時間、定格狀態的法術效果,未必不能夠成爲它對抗抑止力修正的助力。
讓自己被明鏡止水之法的效果侵蝕,卻又不至於徹底的被定格下來,依然能夠行動,但是身體狀態卻會保持一種接近恆定的程度,難以被直接改變。這麼一來的話,就算是抑止力的‘修正’,也很難迅速的強行將它的狀態糾正、恢復過來。
當然了,直接迎面而來的禁忌級別的技能、法術還是能夠輕易的擊傷它的。
只不過國主大人明顯已經不耐煩了,她也不怎麼會計算時間,更加不可能像是裴辰那樣,乾脆就把自己的主觀認知當作是宇宙之中最爲精準最爲權威的時間刻度。今川義元只是覺得四周的場景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變化,無論被自己摧毀了多少次也還是會恢復過來。
自己似乎就只是一直在不斷地用各種手段虐待眼前的這頭巨大黑狐狸,一開始的話有些緊張、害怕,後來多少有些興奮,再到最後就慢慢感覺到無趣無聊,甚至到了現在已經開始麻木了。對方似乎怎麼樣都打不死的樣子,裴辰雖然說過這頭狐狸的爆發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可是她現在卻忍不住懷疑了。
好吧,其實她也不能夠確定時間過去了多久,到底是短暫還是漫長,因爲感覺四周的幻境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變化,所以她慣常使用的、判斷時間大致過去了多久的依據,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
怎麼說呢,感覺似乎就是一直都在虐待這頭黑狐狸,好像虐待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又好像之過去了不久的樣子……太過單調的無意義的重複行爲,讓她有些小可愛的迷糊了起來。所以說,她的確不是太能夠確定,這時間過去了到底時長還是短。
所以,按道理來說的話,她是沒有辦法和裴辰生氣的,然而她對於裴辰確實從來都不講道理的。
不過眼下也沒有辦法去扯妖怪的臉頰了,她只想要馬上解決眼前的犯人的狐狸。
九尾已經完全放棄了其他的手段,只是純粹憑藉野性的本能、原始的衝動,以野獸天然的優勢配合自己所掌握的‘毀滅’與‘創造’的領域,還有七星級的虛幻境界,強行支撐了下來。它已經不再是位於大妖怪巔峰,無限接近傳說之中的神明的高貴幻想種,不再威嚴、強大,而是隻剩下了暴戾的瘋狂猛獸。
因爲它需要面對的是人世魑魅魍魎的頂點——它認爲今川義元就是魑魅魍魎之主,但是這的確也不能夠怪它,事實上這個時候這個世界絕大部分還能夠活動的存在,都是這麼誤認爲的,畢竟誰會想到極東之國竟然莫名其妙的還能夠冒出來一個禁忌級別的存在啊!
而國主大人卻是各種技能法術的不要錢一樣亂扔,洪水、乾旱、地震、沙漠的熾熱、火山爆發以及冰河世紀的嚴寒,都一一的在地球的這半面上演了一次,而且還在不斷地重複着。隨着她越來越得心應手的使用法術,對於符文序列的瞬間構建組合卻是愈發的恐怖了,隱隱的她有種奇怪的明悟:
自己現在這樣還完全不是極限,只要自己想的話,那麼就能夠釋放出更加可怕的法術,不是開山裂湖,也不是焚天煮海,而是更加恐怖的、超乎想象的神明偉力……
下意識的黑長直國主大人莫名的想起了之前裴辰說過的話,看了一眼天空中一直沒有任何變化,失去了熱量的‘太陽’。
九尾再次避開她的妖刀鋒刃,怒吼一聲噴出了一道毀滅的鐳射光束。它已經就要到了強弩之末了,虛幻的境界也即將就要從它身上消失,既然如此,無限能量不用白不用,只要還有一絲的機會,它就會爲此而瘋狂。
可是國主大人卻非常生氣,對方實在是太特麼的能躲了,那種野性本能真的膈應人。
“很能躲啊,你是猴子嗎?——給我過來!”
她高聲的訓斥道,又氣又急。但是本身也只是想要發泄一下自己的怒氣,然而卻突然發現時空歪斜,龐大的引力開始扭曲距離與相位,然後那頭魔狐拼命的掙扎,卻不可抑制的被扭曲的時空直接倒卷,將它送往國主大人的前方。
黑長直國主大人:“誒?”
東方的仙神有言出法隨,出口成憲,一言而爲天下法的無上神通;西方的神靈、魔鬼也有律令、大預言術之類的至高術式。這些都是改變世界,一言成法,以身作則的言靈之術的運用,不過她確實沒有預料到自己竟然也能夠輕而易舉的做到這麼樣的程度。
而就在這個時候,國主大人突然挑了挑眉。
她預感到了遠方的某個地帶,一場一直在持續、不知道打了多久的戰爭,似乎已經落下了帷幕,大量的氣息已經全部的消失,而又有某種東西正在孕育出來的樣子。
下意識的,她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這個時代……真的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