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鴉雀佔巢
破碎的冰塊、神秘的光紋、混亂纏成一團的觸手，陌生的面孔，種種圖像混亂地凝成一團。
藍夏葉頭痛得不行，眉宇擰成一團。
忽然間，一切畫面消失，空蕩蕩的腦海讓她迷茫地睜開眼。
到老家了。
藍夏葉混亂的思緒最終徹底泯滅，只留下一個念頭——經過幾個月持續不間斷的趕路，她終於到家了。
現在是2022年五月，世界徹底覆蓋了一層冰川，溫度還在不斷下降。
近鄉情更怯，臨近家門，藍夏葉平靜的心中涌起密密麻麻的緊張。
她深呼吸一口氣，走進小區。
小區許多地勢低的建築全部被冰封在水下，藍夏葉踏着冰面往前走，依稀看見了自家別墅裸露在冰層上的尖角。
她擦乾鐵棍上的污血，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走上前，“爸媽，我回來了。”
藍夏葉靜待了片刻，卻無人迴應。
她沉穩的表情瞬間爬上一抹慌亂。
藍夏葉用了幾乎一年的時間在末日裡穿越一千公里的省城，來到這裡，從始至終，她都不敢想象父母已死的可能性。
手微微顫抖了一秒，很快她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別墅露出的尖角區其實是她的藏書閣，就在剛纔她看見了窗邊的深色窗簾抖了一下。
裡面有人！
如果是父母在裡面，他們不可能不出來迴應藍夏葉的呼喚。
鴉雀佔巢，他們一定知道父母的下落。
藍夏葉面無表情地揮下鐵棍，將玻璃窗砸碎。
“啊！”一聲驚呼從裡面傳來。
藍夏葉心中一顫，撥開玻璃碎片，挑眼看去。
一個面熟的婦人披着藍夏葉媽媽的羽絨服，裹着一層棉被，和藍夏葉面面相覷。
而在她的旁邊還站着一個頭發雜亂的男人，他驚恐地看着藍夏葉，手裡拿着一把菜刀。
原本堆放着藍夏葉珍貴書籍的閣樓裡，一本書都不見了，只能看見被燒灼過後的殘渣，以及稀少的麪包。
“是葉子啊！”婦人很快反應過來，憨厚地招呼着藍夏葉，熟稔地客套起來，“你不是在p市嗎？怎麼忽然回來了？這一路肯定很辛苦吧，你的朋友們呢？”
藍夏葉面無表情地問：“我爸媽呢？”
婦人眼睛一眨，“他們前段時間外出找食物去了，可能被困在哪裡了吧。”
藍夏葉盯着婦人的臉，她原本肥碩的臉瘦了一大圈，笑呵呵的看着藍夏葉，滿臉和善。
她情不自禁握緊了鐵棍，轉移目光看向另一旁的男人，他在藍夏葉冷淡的目光下，頗爲緊張，握着菜刀的手不自覺地顫抖。
“這不是石樑哥嗎？怎麼一直拿着菜刀對着我？”
石樑一哆嗦，拿着菜刀的手立刻鬆了下來，菜刀砸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婦人立刻訕笑着走過來，撿起菜刀，“瞧這孩子，太緊張了。之前我們遇到了太多打劫的人，還有喪屍經過，石樑這是在防他們呢。”
“是嗎？”藍夏葉沒在看婦人，她一雙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石樑，“我爸媽去哪了？”
石樑面部緊繃起開，眼神躲閃。
“你這孩子，我都說了你爸媽出去找食物了。”婦人伸手，欲搭上藍夏葉的肩膀。
藍夏葉反手捏住婦人的手腕，鐵棍打落掉婦人手中拿的菜刀。
咚一聲菜刀落地聲，讓氣氛變得十分怪異。
“你……”婦人難掩臉上的震驚、尷尬，“你這是幹什麼啊？”
她掙扎起來，想要擺脫藍夏葉的鉗制。
“葉子，快鬆開嬸。”
藍夏葉看着不斷掙扎的婦人，頭越來越痛，似乎有類似的畫面和此重疊。
“告訴我，我爸媽到底在哪？屋子裡還有食物，我爸不可能帶着我媽一起去外面找吃的，他不可能帶我媽去冒險。”
婦人面孔抽搐，和善的表情染上幾分猙獰。
背對着藍夏葉的石樑撲通一聲到底，身體向前傾，伸手去抓菜刀，“放開我媽！”
他舉起菜刀朝藍夏葉的手臂砍去。
藍夏葉在外漂泊一年，怎麼可能怕一個龜縮在室內，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
她一腳踢在石樑的肚子上，將他踹開。
“我的兒啊！”婦人心痛地叫了一聲，再次大力掙扎起來，惡狠狠地瞪着藍夏葉，“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你爸媽去哪了，你這壞孩子何苦拿我家孩子撒火。”
藍夏葉啊了一聲，了悟地鬆開婦人。
婦人冷哼一聲，拍了拍衣服，正要拿出長輩的架勢教育藍夏葉，就見她拿起菜刀，對準石樑脆弱的脖子。
“你幹什麼！快拿遠點！”婦人尖叫出聲。
高分貝的聲音勢必會引來喪屍，但是藍夏葉已經不在乎了，她用鋒利的刀鋒對準石樑。
此時她什麼都不用說，已經有人崩潰地爲她解答。
“別殺我！我說我說。”石樑被嚇得不輕，連聲求饒。
“是媽媽，她把叔叔阿姨趕了出去。”
藍夏葉問：“什麼時候？”
生死關頭，石樑根本存不住話，一溜煙地交代出來：“半年前，剛開始下雪的時候，我們家早被淹了沒地住，媽媽就想到了叔叔住的大別墅地勢高，就帶我過來了。”
“叔叔阿姨招待了我們，但是食物根本不夠，媽媽就把叔叔阿姨趕到外面，讓他們去殺喪屍，找食物，然後他們就死在了……”
藍夏葉很冷靜地看着石樑，但她的心已經徹底寂滅。
被打破的窗戶呼呼吹着冷風進來，寒意從身體裹進藍夏葉的心裡。
她從來不知道這一刻人生可以如此絕望。
一直以來積攢的鬥志如同被扎破的氣球，瞬間泄了氣。
胸口如同繫了千斤重的石頭，不斷下沉，下沉，在下沉。
壓抑、絕望、悔恨、怨恨、求生欲喪失，種種負面情緒在末日的第二年，源源不斷地反彈上來。
石樑被這樣面無表情的藍夏葉盯着，心裡更是加倍的害怕。
他寧願藍夏葉怒不可揭地掐死他，也不想藍夏葉這麼平靜地盯着他看。
“媽！”石樑忽然驚呼一聲，婦人竟然趁藍夏葉壓制石樑的功夫，飛快地鑽出窗戶，一個人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