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半輪明月。
江心盛月,月涌江流。
寬敞的甲板上,擺着一桌酒席,楚神通端坐主位,上首還坐着兩位神情木訥的灰衣老者。三夫人一身明黃孺裙,俏立在楚神通身後。而在船首處,還擺着一個三足青銅小鼎。上面點着三根兒臂粗的香火。船頭貼在許多的硃紅描字的黃紙,不知道是在供奉什麼。
渺渺的煙氣帶着檀香的味道,彌散在甲板上。
青陽知道排教本就是以道法大師建立建立的幫會,傳承千年後,供奉的各種神鬼難以計數,這也是他們法術力量的來源之一。
楚神通看着迎面而來的俊逸無匹的青陽,微微一愕。以他的老到和絕頂高手的銳利目光,當然不會連男女都分不清。青陽的俊逸五官、明銳的氣質、高挑修長的身材,讓見多識廣的楚神通也不禁生出了驚豔之感。
當他看到隨後的蓉蓉時,心中更是一動。如此明豔嫵媚的女人,渾身都洋溢着萬種風韻,清冷月色下,一身白衣的蓉蓉恍如凌波仙子,隨着她的接近,甲板上似乎猛然明亮起來。身旁的嘉雨雖然秀雅,卻如明月下的螢火,縱然穿着一身明黃的孺裙,也顯得黯然無光。
兩個形容枯槁的老者,瞄到蓉蓉時,也禁不住露出欣賞之色。這等美麗,的確讓人讚歎。
至於最後的小月,雖然純真可愛,可在兩個風韻各異的絕世美女面前,卻也如同路人,再沒了一絲顏色。
楚神通到底是一教之主,不論心中想的什麼,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一旁的陳長老,詢問他哪個纔是先天強者。楚神通一身功力絕頂,可想要辨認先天強者,還是要同等級高手來看才更準確。在楚神通看來,只有青陽功力最強,但也距離先天強者還有一點距離。
陳長老緩緩的搖頭,示意這其中並沒有先天強者。
楚神通有些不悅,這裡面並沒有嘉雨所形容的那個冷酷的強者。難道那人竟是如此大的架子,連見一面多不肯。雖說如此,楚神通還是在臉上露出了一絲頗爲爽朗的笑容,坐在椅子上伸手相請道:“遠來嘉客,這幾天我不在,女人家的不懂事,慢待了諸位,還請不要見怪。”
楚神通笑的豪氣爽朗,語氣誠懇,可他端坐不動,就顯得他並沒有把蓉蓉幾個女人看在眼裡。而一句女人家的不懂事,明着說三夫人,暗裡卻是在諷刺幾個女人來赴宴,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也表示了他對高遠沒有出現的不滿。
青陽、蓉蓉、小月都是聰慧機敏之輩,當然看出了楚神通的不悅。青陽瀟灑的一拱手道:“這位就是楚教主吧,久聞楚教主蓋世英雄,爲人豪爽大方,今日一見,果真是見面更勝聞名,讓我等真是不勝佩服……”青陽說話時特意強調了豪爽大方一詞,以此暗暗譏諷楚神通小肚雞腸的氣度。
楚神通不以爲忤,反而哈哈大笑,“楚某本鄉野之人,粗鄙無禮,到讓幾位見笑了。該罰該罰,我滿飲此杯,權作賠禮……”楚神通舉起手中的海碗一飲而盡。
澄紅醇綿的狀元紅,涓滴不剩的倒入了楚神通口中。楚神通被青陽一說,也想到自己堂堂一教之主,卻和幾個無名女子鬥嘴,實在是太**份。當下自罰了一碗酒,把此事揭過不提。
楚神通十分乾脆的認錯,到讓青陽無話可說。小月嘻嘻笑道:“楚教主果真是英雄氣度,縱然是認錯,也是這般的乾脆利索,讓人無話可說……”小月本來就個頭嬌小,一張小臉盡是純真可愛之態,雖然話裡帶着釘子,卻讓人完全不能對他生氣。
楚神通苦笑一聲,想到自己也算的上一世豪雄,卻和幾個牙尖嘴利的小女人鬥嘴,無論輸贏,都是自討無趣。三夫人見楚神通受窘,急忙道:“幾位貴客,還請上坐。對了,怎麼少了一位,不知?”
青陽淡然道:“他出去訪友了,今晚恰好不在。”
“哦……”聽說高遠不在,楚神通有些失望。“不知道他何時能回來,我聽賤內說起,對於如此高人我從來都是敬仰有加,很希望能領教高明,卻緣吝一面,真是讓人惋惜……”
“他不日既歸,相信一定能和楚教主相見的。”青陽知道楚神通在打探消息,不動聲色的說道。“我等冒昧打擾尊夫人,還請楚教主多多見諒。”“哪裡,江湖中闖蕩,就是要不拘小節。諸位能喜歡此船,我也頗爲榮幸。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楚神通客氣道。
“還不知這兩位長者怎麼稱呼?”青陽早注意楚神通身邊的這兩個老頭,他們不言不動,形容枯槁,生機深沉若枯木,渺然難測。
高遠告訴過她們,排教有幾個先天強者作爲護教長老,都是活了一二百歲的老傢伙了。不用說,這兩個老頭就是那些先天強者了。
“無妨,這是本教的兩位長老,最不喜歡俗禮,幾位不用客氣……”楚神通知道兩個長老生機枯槁,對女人已經完全沒什麼興致,更不會因此招呼幾個人。因此也不介紹,免得青陽他們尷尬。
青陽、小月、蓉蓉三人坐下,和楚神通東一句西一句的聊了起來。三個女人都知道江湖鬼蜮,人心兇險,酒菜一口不沾。三個人明擺着心如此強,到讓楚神通頗爲鬱悶。
席間青陽口才便給,見識廣博,說起閒話來也有幽默風趣,幾個人坐在那閒聊,氣氛到是頗爲熱絡。楚神通對蓉蓉頗有興趣,幾次搭話,都被蓉蓉淡淡的應對回去。就明白蓉蓉不喜多言,也就不在多問什麼。雖說如此,楚神通卻對蓉蓉這個美女越發的感興趣了。
一桌的酒菜,做滿了六個人,卻只有楚神通一人吃菜喝酒,氣氛極爲的古怪。可在坐的幾個人,卻都安之若素,沒有人露出異色,彷彿這般纔是正常。
三更時分,夜風漸冷,而楚神通也喝了盡一罈酒,酒氣有些上涌的楚神通不耐這般廢話連篇,站起來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幾個是來參加許仙和白素貞婚禮的吧?”
青陽一笑,從容道:“正是,不知楚教主有何指教?”
楚神通突然問道:“參加婚禮的,你們有請柬麼?”“請柬?”青陽如劍長修眉一揚,她還真不知道這件事。而高遠也沒有說過。楚神通既然這般說出來,想來請柬裡面一定有什麼說道。
“許仙與白素貞的婚禮,只發出了十張請柬,想來你們也不會有的。”楚神通笑着說道。“沒有請柬就不能參加了?”小月故作不服氣的反問道。
楚神通點頭道:“還真是如此,沒有請柬,外人休想參加婚禮。”
青陽和小月、蓉蓉對了下眼色,突然冒出來的請柬,讓三個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辦。三個人蔘加婚禮的願望並不迫切,沒有了高遠,她們在強者如林的世界中能施加的影響太小了。
當然,能在現場看看總是好的。
可現在貌似進場還需要資格,三個人心中就有些猶豫。爲了這個不重要的東西,去和楚神通做什麼交易,三人都覺得有些不值。
蓉蓉雖然是隊長,卻沒有隊長的權威。她性子又有些柔弱,高遠不在的時候,反到是青陽的強勢總在引導着小隊的前進。不過,小月骨子裡也是個好強的女人,對於青陽的意見有時也會有不同的意見。
這就直接導致了三個人行動時,沒有一個明確的指揮。在面臨多種選擇時,就會猶豫不決。
楚神通何等老辣,一眼就看出三個人之中,沒人能主導全局,而在自己面前,三人又無法商量,纔會出現這種難以決斷的局面。如此看來,消失的那個人,纔是真正主事者。
楚神通早看過船上衆人的情況,並沒有發現明顯的法術痕跡。但這些人就是對幾個外來人視如不見,如此玄妙的法術讓兩位長老也是嘖嘖稱奇。否則以他們的個性,也不會在這一直坐着。
不過那人始終未歸,讓楚神通頗爲失望。無奈下,只能拿出請柬來試探下幾個女人。小月她們到底年輕,被老奸巨猾的楚神通一試,就看出她們的問題來了。
一想到那個男人對這三個女人有領導權,楚神通忍不住有些嫉妒。若兩位長老能拿下那人,這三個女人用拘魂術制住,從此予取予求,也是一件快事。至於白素貞和許仙那邊,自己還是不要妄自出頭,靜觀其變纔是上策。
青陽等人沒有默契,只能告辭而去。
目送青陽等人回房,楚神通問道:“陳長老,如何?”
坐在楚神通身邊的陳長老老眼微張,昏黃的目光沒有任何神采,停了一會才慢慢道:“五通神役魂術,發無不中。可惜那個先天高手沒在,這等大陣,對付幾個女人卻嫌小題大做了。”
另外一名長老也有些遺憾的道:“我們兩個老傢伙坐在這擺陣,卻只抓幾條小魚,還真是讓人失望啊。不過,幾個女人也都不簡單。各個氣息詭秘難測,各負異能,也不可小窺。今次把她們制住也好,至少留下一招後手,以應不測。”
楚神通望着天上的半輪明月,想到哪個飄渺如仙嫵媚如魔的蓉蓉,心中禁不住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