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手下留情……”就在金色刀芒閃耀而出時,一個聲音自遠方的傳來。這個聲音雖然低沉,卻內蘊真力,一時在羣山上空餘音不絕。“留情、留情、留情……”的餘音中,法元的身軀分裂成兩段,一腔熱血不知激射出多遠。
五色光芒閃耀,一位道姑憑空出現在齊靈雲身邊。那道姑五官如畫,剪水雙瞳卻多了幾分滄桑深沉,如綢的黑髮只是簡單的挽成一個道髻,上面端正的簪着一隻白玉髮簪,一身白色道衣,外罩黑紗蟬衣,背後斜揹着一柄仙劍,手執拂塵,站在空中迎風而立,衣襟輕擺,端的是飄渺如仙。
那道姑看着法元的殘軀跌落山崖下,雙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稽首輕嘆道:“無量天尊,何至於此……”
齊靈雲本也是絕色,又修道數十年,渾身寶光湛然,可站在那道姑身旁,不免少了幾分歲月沉澱的雍容沉穩。聽道姑如此說,齊靈雲知道此人身份特殊,不得不辯解道:“此人突然而至,要殺我弟金蟬,雙方動手,一時手下絕情,卻也絕非本意……”
那道姑沉吟了下道:“兩下爭鬥,也沒有留手的道理。剛纔林中出手的不知是哪位高人,一身的佛門修爲如此精湛,偏偏出手間鋒芒無匹,雖嫌辣手,卻也讓貧道好生佩服。”
齊靈雲伸手請那道姑按落劍光,一邊道:“剛纔出手的是周師妹請來的一位同道道友,我也是才認識。許道長若有暇,不妨進寒舍小坐……”
聽齊靈雲這麼說,那道姑眼眸中閃過一抹異色,拂塵一擺點頭道:“既如此,貧道就叨擾了。”轉又對周輕雲道:“輕雲也在這裡,劍法修爲更上一層,真是可喜可賀。”
周輕雲還禮道:“許道長過獎了。”除此外,也不在多言,迥異平常的大方聰敏。許飛娘一笑,不以爲意。
周輕雲知道這道姑名叫許飛娘,人稱萬妙仙姑,原本是五臺派太乙混元祖師的師妹,自從太乙混元祖師在峨眉二次鬥劍中被殺後,她就在黃山五雲步潛修,從此閉關不問世事
。她雖身份尷尬,卻從沒有任何惡跡露與人前,一身修爲又深不可測,縱然是餐霞大師,因爲做了多年的鄰居,而此人也是對她禮敬有加,雖知此人心機深沉難測,卻也要以禮相待。
作爲餐霞大師的弟子,周輕雲早就被師傅告誡不要和許飛娘聯繫。因此見許飛娘過來,周輕雲並不多言,一切都交給齊靈雲出頭。
這時,林子中的齊金蟬也在低聲給高遠講解許飛孃的來歷,最後一撇嘴總結道:“這個女人不是個好人。高大哥你不要理會她。總有一日,叫她原形畢露。”
齊金蟬性子最喜熱鬧,平生最討厭就是高遠這種淡漠深沉喜怒不形於色之輩。不過他到底是小孩性子,轉世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殺人如殺雞的痛快。雖覺得高遠性子冷漠,但這份痛快卻大合心意。一時竟然對高遠有了幾分崇拜之情,也不在在乎高遠的淡漠,高大哥叫的十分的親熱。
那美貌出塵的道姑居然有如此來歷,讓高遠也感到驚奇。無可諱言,那個叫許飛孃的道姑修爲精深,只怕還遠在玉清之上,就是比之白眉,似乎也不遜色。尤其她背後的那柄仙劍,黑色的劍鞘,暗金色的劍柄,風格古樸深沉,背在她身上,竟然感應不到任何的法寶常有的波動,但源於第七識的感應,高遠卻能感應到那柄劍內蘊的無窮凶煞。
論起威力來,似乎遠勝自己手中的百毒碧光劍十倍。高遠能感覺的到,那是能真正毀滅自己的絕世兇劍。此人危險,極度的危險。若有可能,以後不要和這個女人照面。
說話間,許飛娘在齊靈雲的帶領下已經到了高遠身前。以許飛孃的修養,也不禁爲高遠的風姿氣度所動,眼中露出驚奇之色。許飛娘稽首道:“貧道見過道友。”高遠點頭還禮道:“見過道長。”
見高遠寡言木訥,許飛娘一笑讚道:“正道當興,也是天地氣運。靈雲、輕雲、金蟬俱都是絕世天資,日後前途不可限量。這位道友,如此年紀,一身修爲已經是驚天動地,實在讓人稱奇……”
許飛孃的聲音低沉沙啞,說起話來卻別有一股魅惑人心的魅力。聽在齊氏姐弟和周輕雲耳中,都是一陣歡喜。明知許飛娘並非好人,可看她滿臉的羨慕說出這番話,衆人是說不出的受用。
“過獎了。”高遠淡然謙遜道。許飛娘不論說的如何動聽,長的如何動人,風姿如何的出塵卓約,在高遠的眼中,她卻只是一個對自己有致命威脅的女人
。對於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安全距離。
衆人說話間,已經進了齊靈雲姐弟在九華山的別府。這裡也是一處山洞,不過裡面乾淨整潔,入門就是一座寬敞大廳,當中掛着一幅長眉祖師的畫像。畫像前有一隻青銅香爐供奉着粗大的檀香。
青銅香爐下放,對面擺了八張太師椅,還有兩張茶几。齊靈雲招呼許飛娘和高遠坐下後,又去後面端了些黃精、野果,還沏了一壺香茗。那些黃精、野果都是受靈氣滋養不知多少年,只是聞着就清香透腦,讓人心神一清。
高遠隨意吃了兩顆硃紅色如同山楂般的野果,只覺清爽甘甜,極爲的爽口。入腹後的野果隨即化作一道濃郁的靈氣流轉全身,以高遠的修爲當然不會有什麼明顯效果,卻也覺得精神一振。若是普通人吃了,最少也能多活三年。香茗則是靈氣繚繞,香氣清而不淡,喝一口,餘味綿綿悠長,心神俱靜。實在是養氣修神的第一等佳品。
齊靈雲招待來客的東西雖然簡單,卻也有了幾分仙家氣象。
坐在上首的許飛娘饒有興趣的注視着高遠的反應,看到他並不拘謹,舉止間隨意灑然,自有氣度。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觀察有誤,這人寡言不是因爲木訥,而是天性如此。這人,心中只怕城府極深。由此,對高遠更多了幾分注意。
許飛娘和衆人閒聊了一會,見高遠始終默不作聲,而衆人只是隨意閒聊些瑣事,知道這羣人忌憚自己身份,並不會說什麼機密。當下起身告辭,齊靈雲挽留了一番,見許飛娘辭意甚堅,也就不在挽留,親自把許飛娘送了出去。
目送許飛娘是曼妙身姿消失,周輕雲才長出了口氣,放鬆的道:“她可走了,坐在她身前,我總覺得如坐鍼氈……”齊金蟬也撅嘴道:“左右都是個妖人,不知道姐姐爲什麼那麼喜歡和她來往,還總是待若上賓!”
才返回大廳的齊靈雲眉頭微蹙道:“母親也說了,此人修爲深不可測,她雖心懷不軌,卻惡跡不露,這等人物,我們還是要打消她心中惡念,歸了正道纔好。”
“妖孽愚頑,咱們不過是對牛彈琴。”齊金蟬仰頭不屑的說道。
齊靈雲對高遠一笑,“我這弟弟生性如此,道友還不要見怪。”齊金蟬不高興道:“高大哥有什麼可見怪的,到是你規矩最多,明明年歲不大,卻總是老夫子狀,好生的無趣
。”
當着高遠被弟弟搶白,齊靈雲臉色微紅,想要訓斥弟弟,卻知道他執拗性子,越說越是不服。只能對高遠無奈一笑。周輕雲在一旁道:“靈雲姐姐,許飛娘也的確是不懷好意,咱們落下風時不出現,偏偏高大哥出手時她纔出來。擺明了是想拉偏架……”
齊金蟬也在一旁附和道:“是極,是極,周師姐此話纔是正理。不過,高大哥那一擊還真是漂亮極了,哈哈……”
齊靈雲想起高遠那疾若閃電的凌厲一擊,直到現在還是有些震撼。那時雙方劍光交錯,那道金色刀芒如天外飛來,以齊靈雲的靈覺,也沒有感到任何異常。只覺見金光一閃,那新月刀芒已經連破法元護身的七道劍網,妙到豪巔斬在了法元護身劍罡的最薄弱處,一擊得手。
功力還在自己之上的法元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死在什麼人手中的。這其中固然有自己和周師妹牽制之力,更重要的卻是他對時間的把握,以及刀芒無堅不摧的凌厲鋒銳,最後就是那讓人念頭都來不及轉動的閃電速度,纔有了這樣讓人震撼的戰果。
“看樣子,這人斬殺綠袍老祖,也並非是什麼僥倖。只是劍法修爲,已經遠勝自己。”齊靈雲心中暗忖道。對於高遠,也愈發的尊敬起來。
高遠絕殺的一刀,不止是震撼了齊氏姐弟,也像投名狀般,表明了自己的陣營。至此,齊氏姐弟對他在無半分疑惑。
有了這重認識,大家的態度又自不同。言語間也親熱了許多,蛇妖一事,也就由齊金蟬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原來那蛇妖是在醉仙崖下被前輩高人用符籙壓制着,有一日齊金蟬巧遇一對化作人形的千年芝仙,就一路追趕,結果一對千年芝仙慌不擇路下,就跑到了醉仙崖下。齊金蟬心切芝仙,就放出飛劍斬開了醉仙崖下的石洞,誰知道卻破壞了那壓制蛇妖的靈符,被蛇妖探出頭來,把其中一個芝仙吃掉。
蛇妖憑空得了芝仙的千年功行,功力暴增,就要一舉掙破那壓制的符籙。不過蛇妖被壓制了多年,想要掙脫壓制也需要些時間。齊金蟬估計,在有幾天蛇妖就會破困而出。齊金蟬自知此事都由他而起,所以一定要誅滅蛇妖。
齊金蟬正說着,突然間洞口人影一閃,進來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