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長刀神魔孫人屠,帶着“虎頭刀”赫穿、“齊門金刀”齊金峰、“浪花刀客”穆浪山、“雪花快刀”厲雪花、還有“地趟刀手”堂三絕等五大刀客,再加上二十多名幫衆,返身向後控制城門,以確保退路。虎長安隨之越衆而出,將手中神兵向“唬箎錿”向地面一頓,郎朗高誦道:“長嘯江湖憑奇絕,安享盛名一刀斬。權力幫‘君臨天下’李幫主座下弟子虎長安,見過元大總管。”
當今江湖,雖說是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迷天盟、權力幫四大並稱。實質論聲勢論實力,都以權力幫爲最強。“君臨天下”李沉舟的威望,更遠遠凌駕於蘇夢枕和雷損之上,至於素來被世人視爲瘋子的關七,就更加不能與之相比了。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得聞李沉舟和權力幫這六個字,不說六合青龍,哪怕元十三限亦要當場爲之動容。他身形如箭,筆直落地。沉聲喝道:“小子,你是李沉舟的徒弟?”
虎長安大刀一揮,道:“正是。在下不才,現今恭領幫中護法之職。這位是同爲護法的熊袞先生,還有這幾位,分別是本幫的三絕劍魔、絕滅神魔、神拳天魔、鐵腕神魔、飛刀狼魔、千手神魔、還有鐵騎神魔。剛纔喪生於元大總管手下者,則是百毒神魔。”一邊說話,一邊把權力幫衆高手點出。
元十三限嘿聲冷哼,喝道:“熊虎雙護法,再加上十大人魔?權力幫究竟想要幹什麼?若然想要造反,則單憑你們這點兒實力,恐怕還不夠看吧。莫非李沉舟覺得你們這些下屬很不順眼,所以派你們來送死?”
虎長安朗聲道:“家師愛護幫中子弟,就像父母愛護自己的子女一樣。世上又豈有故意讓子女送死的父母?元大總管說笑了。實際上咱們這些人今日到此,只爲受人所託,忠人之事。如此而已。”
元十三限面色一冷,喝道:“受人所託?究竟是什麼人,竟讓你們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何爲大逆?何爲不道?就因爲趙構是皇帝,所以闖進他住的房子裡,居然就變成大逆不道了?哈哈,可笑啊可笑。”
忽聽馬蹄疾馳,再聞恢宏長笑。但見高大身影,挾傲然而來。紫金冠、明黃袍、九龍騰,帝皇相。舉手投足,正是最尊榮華貴的天子氣象。縱使命蹇時乖,兩度與至尊皇座失之交臂,以至於不得不潛伏爪牙苦隱三十年,但如今一旦有好風憑藉力,登時便是直上青雲,再現天生真龍風姿。那邊廂,元十三限雙目圓瞪,竟是不敢相信自己目中所見,禁不住失聲叫道:“左武王,是你?”
“左道武功,霸業王圖;江山唯我,定鼎天下!”郎朗詩號吟誦聲中,左武王前呼後擁,率數百人馬,浩浩蕩蕩策騎進入皇宮,隨之孤身直趨兩軍陣前。他勒定繮繩,微笑道:“元大總管,咱們很久不見了。”
元十三限目射寒光,沉聲道:“左武王,原來是你。今夜城中大亂,原來是你陰謀布計所致。嘿,好算計。但你想要就此篡奪天子皇位,似乎卻又太一廂情願了吧?他話休說,你能過得了本總管這一關嗎?”
左武王淡淡道:“篡奪?何爲篡奪?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本該有德者居之。本王和趙構,同是太宗嫡系後裔,他能做皇帝,本王爲何不可?趙構自登基以來,勇於內鬥,怯於外戰,用金人奸細爲相,棄祖宗陵墓於不顧。英雄豪傑斬殺虜酉,建立奇功,居然不得嘉獎,反遭污名加身,被迫流亡江湖。忠臣良將,反遭貶斥,更欲自毀長城,以討好蠻夷韃虜。父兄在北,皆視如撇履,不聞不問。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試問哪裡還有資格坐龍庭,稱九五?本王今日至此,絕非爲一己之私而謀朝篡位,只是爲免他日能在黃泉之下,有顏面得見大宋列祖列宗,故此方纔不得不冒死撥亂反正,還大宋一個朗朗乾坤,還天世間百姓一個青平天下!”
字字句句,擲地有聲。義正辭嚴,盡佔道理。哪怕元十三限再怎麼能言善辯,也無法否認這樁樁件件的事實。正覺詞窮之際,忽然間,卻聽一聲長笑,滔滔血浪氣勢隨之鋪天蓋地而來,吞噬山河,淹蓋神州。要將這鳳凰山演化爲血池地獄。
廣場之上,無論敵我,皆陡然爲之一窒,衆高手不約而同,便側目相看。但見冷風煙雲散,滔天血河開,銀面凝劍者,笑看風雲來。一道俊逸身姿,安坐車中,若非神通侯方應看,還能是誰?
“談笑袖手劍笑血,翻手爲雲覆手雨。方應看見過左武王。”手按當世四大神兵之一的血河古劍,方小侯爺長身站立。滔滔血浪氣勢,因而收斂殆盡,卻非消散,只是蘊而不發,藏而不釋罷了。但須主人有意,隨時仍可放出,血淹天下。
這馬車車廂無頂無壁,方小侯爺一旦站起,登時高出羣濟,令四面八方人人也能將之看得清清楚楚。他向左武王拱拱手,朗聲道:“天子者,上天之子也。蒼天無私,天子大公。一切所作所爲,皆是爲大宋江山社稷全盤大局着想,着眼於百年千秋大計,豈慮一時一地之得失?當初靖康之變,宋室南渡,民變洶涌,天下騷然,大江南北,黃河上下,千萬黎民盡皆流離失所。眨眼十年光陰,如今西至陝蜀、東及大海,北抵黃河,南達瓊崖,萬里山河危而復安,百姓重得安居樂業,誰人之功?豈不就是當今天子麼?如今我大宋中興在望,王爺卻在此時率衆逼宮,還說什麼撥亂反正,豈非可笑?”
左武王尚未答話,卻聽得又是一陣嘲諷大笑之聲,猛地自天外傳來。緊接着,天際奇像橫生。半邊紅雲如火,半邊雪花飛飄。一條霸道身姿,攜相反極端之兩大異相,挾滿腔憤世嫉俗之絕滅氣勢,彷彿流星天降,徑直現身兩軍陣前。只見他袍袖一拂,霸道詩號即刻迴盪於天地之間,教三千大千,無不與聞。
“冰封天地,赤火燎原;滅絕紅塵,再造神州!”絕滅王楚相玉向左武王微微一點頭,隨之旋踵轉身,向方應看呵斥道:“混淆是非,顛倒黑白,指鹿爲馬。神通侯脣舌之利,更勝血河古劍,厲害厲害,果然後生可畏。但任憑你巧舌如簧,頂多不過自欺罷了,難道還妄想能夠欺騙得了天下人麼?靖康之變以後,假如不是岳飛、韓世宗、以及千千萬萬大宋健兒們在沙場上浴血奮鬥,何來如今半壁江山之安穩?趙構企圖貪天之功爲己有,當真羞也不羞?”
“楚相玉,你這敗軍之將,叛逆奸黨,竟敢污衊君上,可知乃是死罪!?”方小侯爺微笑不答,卻早有一把尖銳高亢的聲音從夜空中響起,如錐如針,刺耳而來。緊接着,扭動的棍影如怪蟒妖蛇,兇蛟惡龍一般橫空飛渡,直抵兩軍陣前。氣勢之兇,一下子將絕滅王的狠戾滅絕之意壓了回去。絕滅王微一皺眉,凝聲喝道:“米有橋!又是你這老閹狗!”
“一棍朝天,四大皆空;朝天一棍,四大皆兇!楚相玉,你還記得咱家的好處,便知此地無你放肆餘地!”大內第一高手米穹蒼,馭氣乘風而致。森然盯着絕滅王,道:“楚相玉,咱家還以爲你早已經死了,卻原來還苟延殘喘,存活至今。這也罷了。你竟然死性不改,事隔多年,又來勾結趙桂(左武王),意圖再次顛覆大宋江山,當真不知悔改,簡直死有餘辜。既然如此,說不得,今日咱家要大開殺戒了!”
絕滅王滿腔悲憤,放聲長笑道:“米有橋,米穹蒼。你這條老閹狗。當年童貫和樑師成內外勾結,爲了害我楚相玉一個,不惜暗使陰謀,將大宋十萬精兵葬送於白溝。其中內情,別人不知,你這條上躥下跳替他們奔走搭線的老閹狗,難道也會不知?虧你現在還有面皮再提當年舊事,是可忍孰不可忍?童貫和樑師成兩賊如今皆已惡貫滿盈,老閹狗,你還活着幹什麼?今日楚相玉就要送你入黃泉,和兩賊聚首。”
米公公仰天尖聲長笑道:“哈哈,單憑你們兩個逆賊,再加上權力幫的一羣烏合之衆,居然也妄想染指九五至尊之位,簡直癡人說夢。”
左武王冷冷道:“呵呵,怎麼,米公公認爲本王這邊就一定沒有勝算嗎?”
旁邊的方小侯爺微笑道:“王爺智慧燭照,眼前形勢如何,難道還看不明白嗎?你們蓄意挑動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全面開戰,導致臨安城中大亂,鳳凰山上下禁絕,我們這邊無法向山下軍營求援,以大兵平叛,雖是事實。但這皇宮之中,如今仍有米公公、元大總管、區區在下,以及六合青龍在此,再加上禁軍大兵三千,要剿平爾等亂黨,何難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