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殿閻羅的分身在他劍意擴散時立即消散,然而這只是開始,雙方一旦動手便結下因果,此時分身消散,但陰曹地府中的各大地獄並未消失。在枉死城中鬼衆膽戰心驚的注視下,一道道撕裂蒼穹的劍氣射向遠方未知的領域,他們似乎感受到整個陰曹地府都在震動。
最安心的是黃超袖中的喬生等人,他們懸浮在青色的袖子之中,身體處於失重狀態,慢慢找到失重條件下移動的竅門,藉着黃超衣袖褶皺四處飛來飛去。這一片空間綿綿沒有盡頭,幾個人探索片刻,終於還是安靜下來。
黃超從嶗山典藏中學到很多傳奇故事纔有的法術常識,袖中乾坤正是其中一種。在他袖中已經形成一個空間的圈環,將喬生等人的靈魂穩妥地安放其中。存儲純精神的靈魂本就容易,要存儲物質更難,還有要多一步物質虛化的觀想。
喬生等人並不知道外界翻天覆地的變化,否則他們將擔憂自己死後的歸宿。十殿閻羅每一位的職司都與陰曹地府結爲一體,他們既是閻羅王,又是大地獄本身。陰曹地府存在,他們作爲正神就是不死不滅,然而今天陰曹地府卻遭到兇猛的轟擊。
黃超揮灑自己的劍意攻擊,精神融於陰曹地府,同樣以這片天地的力量轟擊敵人。他此刻無比深刻的明悟“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的內涵,縱然他本人法力深厚,屬性驚人,可也不能以個人的力量去進攻整個世界。但當他身懷天地大勢,精神又融於虛空取得天地之力的駕馭權限,一切就像是一場縱情肆意的揮毫潑墨。
他就以陰曹地府爲畫布,任意地繪畫符合心意的劍氣圖卷。大海之底,從寒冰大地獄到熱惱大地獄,從叫喚大地獄到阿鼻大地獄,閻羅王掌管的地獄上空都有山嶽般巨大的劍影斬落。無數被罰永世不得超生的惡鬼哀嚎着,慘叫着,但當劍影斬落,震動整個地獄,他們大片大片爲餘波摧毀。永世的刑罰就此終結,他們反倒熱情歡呼劍影的解脫。
地獄受到的衝擊,全部反映到每個閻羅王身上,他們在地府中的本尊,氣勢不斷衰落。地獄遭到重擊,大量惡鬼魂飛湮滅,讓他們的規則運轉都有了滯澀,每一位閻羅王都元氣打傷。而地府中關押的惡鬼,更是被消滅了一大部分,他們徹底消散了。
黃超並不在乎自己劍影下有多少靈魂湮滅,雖說陰曹地府有頗多讓人詬病之處,但能下地獄的也不是什麼好貨。塵歸塵,土歸土,靈魂消散一空,他們免除痛苦,黃超重創閻羅,天地靈性得到補充,大家各有好處,十殿閻羅或成最大輸家。
地府存在不知多少年,裡面關押的惡鬼,不知存有多少,黃超卻沒有得到天地的厭棄。人的靈魂本就從虛無的靈性中形成,投胎轉世不過是一種補充:否則人口怎會越來越多?哪怕沒有地獄關押審判,天地間的循環也不會破壞,黃超知道,這裡最關鍵的,反而是讓鬼魂能夠重新進入靈性的循環。輪迴是完整的魂進行循環,湮滅成靈性,再次凝結卻是基本循環,只要沒有冤魂積壓,天地就沒有問題。
秦廣王等人的意念在虛空交流,劍氣中有着他們熟悉的道門玄功、佛門念力和儒門正氣,黃超的劍法早已不拘窠臼,他教給儒門弟子,傳授的是純粹的《浩然劍法》,可是他自己仗劍對戰萬里冥土,卻將自己在劍法上的積累全數發揮。每一種劍法都有自己最適合的觀念和態度,黃超的劍法融匯一爐,是自身無數領悟的自然展現。
閻羅王交流片刻,不禁怒火升騰:“好個全真教,竟然來地府打臉?!”三教合一是全真教的特色,他們一下將黃超的跟腳定爲了全真。不過這也不全錯,這一世明陽道長出身嶗山,但黃超本人的履歷中,的確有全真教的經歷啊。這黑鍋呂洞賓不是完全冤枉……
枉死城中鴉雀無聲,這裡滯留的鬼都是橫死,要在此地活過壽數,再進入地府的審判流程。史賓娘、喬生、連城等都屬於橫死,所以才能在此地相遇。這些冤鬼瑟瑟發抖地躲在一切遮蔽物中,唯恐天地間可怕的劍光斬落在頭頂。
靜寂的枉死城中,黃超目光投入天穹的黑雲之中,輕聲說道:“我向地府要人而已,鬼帝意下如何?”
酆都大帝權衡片刻,他名義上掌管冥界,但是權力早就被其他勢力分走。縱然他在陰曹地府有着最高地位,但他有必要爲此跟明陽打生打死?酆都大帝一隻手伸向蒼穹,化爲遮天巨手,阻攔住黃超幾道劍氣,說道:“明陽道長,適可而止吧。陰曹地府乃是天地重要節點,你肆意破壞下去,恐有不測之禍。”
他言語中完全不提陸判之事,顯然是模糊過去,默認黃超的處理方式。黃超稽首說道:“貧道有禮了,既然大帝出面,今天就此作罷。請大帝約束臣屬,謹慎行事。”
酆都大帝在無盡的黑暗中苦笑:“我也想約束十殿閻羅、地藏菩薩啊!”兩人不再言語,冥土中的劍影漸漸消散。黃超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道長下手還真狠。”包拯苦笑着看向黃超。黃超藉着因果現身於海之底東北沃石下,叫喚大地獄,此地正是第五殿閻羅天子包拯的職司。包拯此刻便以真身與黃超相見。
黃超帶着歉意說道:“我若留手,恐怕對閣下不利。何況你現在力量根植大地獄,對於你個人也不見得是好事。不管如何,還請閣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