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說這次東方教主親自來到梅莊,究竟所爲何事?難道真如教主所言,前來來西湖遊玩?”一進密室,黑白子便急不可耐的問道。
這也不怪黑白子着急,誰讓這裡面就數他犯的事大呢?!
黃鐘公是三人的主心骨,除了年齡外,他的江湖閱歷也是衆人中最高的。思索片刻後,他肯定的搖了搖頭,道:“不是,我雖不確定教主來梅莊所爲何事,但我肯定教主來此絕非是爲了遊玩!”
老三禿筆翁點頭道:“我也同意大哥的話,雖然我們地處杭州,不好出門,因此消息阻塞,但從零星事件中我也發現一點,但凡東方教主外出,必然居住在日月神教據點內,而不是某一位教衆的家中。”
這是必然,東方身爲一女子,而日月神教絕大多數都是五大三粗的壯漢,若她每次出門都要住在教衆家中,那她的臉也就沒地方擱了!
老四丹青生突然說道:“你們說教主來此,是不是爲了下面的那位?”
黃鐘公篤定說道:“這是最大的可能,當然,也不排除一些其它的原因。”
“那我們要怎麼做?”黑白子問道。
“等!”黃鐘公目光深邃的說道。
黑白子有些擔憂的說道:“可就這麼幹等着,我不安心啊!”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們又沒做過任何背叛東方教主的事,有什麼不安心的!二哥,你放心吧,依我看,教主還不是那嗜殺之人!”禿筆翁勸解道。
“你們對教主身邊的那個青年怎麼看?”丹青生冷不丁說道,他對那名合他性格的人很是好奇。
禿筆翁沉吟片刻,而後說道:“此人在江湖之上名聲不顯,從進梅莊只說了一句話,暫時還無法看出此人跟底。而且我看不出此人的修爲,實力如何便不得而知,但從能跟隨在教主左右這一點,即使他是個普通人,也不容我等小覷!因此,此人只可結交,不可招惹!”
“老三分析的不錯,但凡事都講究證據,有時卻會貽誤時機,這點老三你要牢記!”黃鐘公向教育自己的孩子一樣,耐心的對禿筆翁說着,他已經記不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告誡三弟了,但三弟這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格卻始終沒改。
“嗯。”禿筆翁不在意的敷衍了一聲。
見禿筆翁明顯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黃鐘公也不生氣,反正他們兄弟四人出不了梅莊,江湖再險惡卻波及不到他們,自然也不會遇到危險。
環顧着自己的三個兄弟,黃鐘公眼底浮現出一抹幸福的光彩,就算出不了梅莊又如何?他還有兄弟陪伴!
停頓片刻後,他繼續說道:“不知你們發現沒有,教主在離去之時,是與那名男子並排而行的!”
聽到黃鐘公的話,三人不由仔細的回憶了一番,果然發現了不同。丹青生更是大叫一聲,震驚道:“還真是!”
禿筆翁沒有因爲黃鐘公的觀察能力蓋過自己而心生怨恨,他接過黃鐘公的話分析道:“也就是說,那個叫秦紹的根本就不知道教主的身份!能和教主平等相交,並以外人身份被教主帶進梅莊,如此說來,此人就更招惹不得!”
黃鐘公點頭表示贊同,接着對丹青生告誡道:“以前怎樣我不管,但教主駕臨梅莊的這幾天,你非得把自己的酒癮給戒了!喝酒誤事,萬一你酒後發瘋,惹惱了教主,就算我陪上這條老命,也救不了你!”
丹青生也知道事情輕重,因此十分堅定的應承道:“放心吧大哥,在這幾天四弟我一定把酒癮給戒了!”正說着,他突然面色一轉,諂笑道:“不過今天晚上……”
“不行!”黃鐘公沒好氣的拒接道。
“就一點!”丹青生翻着眼睛,唯唯諾諾的看着頭頂的黃鐘公,捏着蘭花指小心的比劃着。
“一點也不行!”
“真的不行?”
“比真金還真!”
…………
丹青生最終還是沒能喝上酒,爲了他小命着想的黃鐘公十分堅決的拒絕了他的請求,一向尊敬大哥的丹青生不敢忤逆黃鐘公,只得強忍着把給酒癮戒了。
在這期間東方也通知了江南四友她的決定,黃鐘公三人不敢違背東方的命令,便準備把任我行除去。
黑白子卻不死心,想着得到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後再除掉任我行,便偷偷的跑去地牢告知他東方的到來及命令,威脅他交出《吸星大法》。
這十年來任我行苦心破解並完善《吸星大法》的缺陷,早就在這個過程中明悟了“武”,修爲也一躍達到絕世後期,也就是初入先天大圓滿的境界。玄鐵鎖鏈雖堅,鎖住了他十年,但身後的牆壁卻遠不如玄鐵鎖鏈堅固。
乍聽到自己的大仇人就在頭頂,任我行心情激憤之下竟帶着鎖鏈掙脫了牆壁!
這一幕驚的黑白子一口氣沒喘上來,當時差點就掛掉!若非任我行認爲他還有些用處,施救於他,說不定那時他真就被嚇死了!
不過黑白子雖沒死,但卻被任我行弄啞,並扮成他的樣子關進了地牢,而石牀上刻着的《吸星大法》也被他毀去。雖然那只是最原始的,存有嚴重缺陷的功法,但讓黑白子這個小人得到,卻是他不願意的!
離開地牢後,任我行沒有急吼吼的找東方報仇,而是選擇立刻逃遁,迅速離開了梅莊。十年過去,他沒有信心在尚未完全復原的情況下能取勝東方!
十年的囚禁,十年暗無天日的生活,怨與恨充斥胸中,使他武功更進一步的同時,也改變了他的心性,桀傲不再,變成了畏縮,而畏縮之下隱藏着的,則是扭曲了的瘋狂!
東方猜錯了任我行對她的畏懼,故而棋差一招。在感受到任我行氣息爆發並趕到地牢的時間裡,東方因爲感受到牢底氣息的緣故,以爲任我行沒有馬上離去,因此並沒有着急前往。
而當東方來到地牢的時候,任我行已經逃離梅莊,並反其道而行,向着南方沒命的逃竄了十幾裡!
任我行逃了,黑白子卻在牢裡,其原因不言而喻!在發現事情真相後,東方勃然大怒,只因秦紹在場,纔沒有爆發出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黑白子這輩子只能在牢中度過了。
可憐江南四友,如今卻變成牢獄四囚!世事無常,命運多舛,且行且珍惜……
把江南四友關進地牢雖減輕了東方的怒火,但逃走的任我行始終是個麻煩。
任我行既逃,下一步便是奪權。這倒沒什麼,東方早就不想幹教主這份沒前途的職業了,任我行奪位也算了了她的心願。只要把自己的心腹親信接出來,別說任我行想當教衆,就是當皇帝她也沒意見。
可奪權之後呢?
東方不認爲任我行是聖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纔是江湖中人的性格。而對於自己這個囚禁他十年的大仇人,除了報仇之外東方想不到任我行還能做什麼。
報仇啊,這意味着她平靜的生活將被打破,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她已經習慣了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生活,不願再涉足江湖的紛爭!
“秦紹,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不會因此而着急?”東方躺在原野之間一片麥田之上,頭枕雙手,望着遠處秦紹於夕陽下佇立的背影,大聲的問道。
秦紹轉身笑道:“世界這麼小,就算你不見了,我也能把你找出來,又何談‘着急’二字呢?!”
東方沒被秦紹這句頗有詩意的話感動,反而不給面子的反駁道:“人海茫茫,天地無盡,你哪隻眼睛看見它小了?萬一哪天我走失在人海,我看你哪地方找我去!”
這方世界確實很大,明末的航海技術足以橫跨大洋。若東方不想被秦紹找到,坐船跑到非洲溜獅子也不是不可以,藏那旮旯秦紹還真不一定能找到。
於是,被噎到的秦紹頓時說不出話了,尷尬的站在原地不停的撓頭:這教主妹子簡直太不給面子了,事實證明假當男兒教養的後果便是真成了漢子!還好教主是半路出家,受到的影響不大。
東方沒理會站在一旁尷尬不已的秦紹,自顧自說道:“江湖是什麼?最初我認爲江湖就是一個能吃飽飯的地方,他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從不擔心下一頓的着落。”
秦紹感覺有些怪怪的,仔細一想,這不是梁山上那一羣猛男悍婦們愛乾的事嗎?怪不得有一種違和感撲面而來。宋代的土匪們與明代的俠客們之間可是相隔着幾百年呢!
“長大了,才發現江湖離我很遠,中間隔着幾百座山。處在同一座世界,卻遙遠的如同兩座世界。”
“可突然有一天,山塌了,兩座世界豁然間連到了一起,那時呈現在我眼中的江湖,是一片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如同螻蟻般卑微,只有強者才能夠生存!”
東方陷入回憶之中,這是她最不願回憶的往事,亦是她一生的轉折點。
那一天,她被父母拋棄,被強盜追殺,也失去了她最親的妹妹!
那一天,她被獨孤求敗相救,改頭換面,蹬上黑木崖,有了一個新的名字,也踏上了那條屬於她自己的命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