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華山,演武場。
嶽不羣一身正裝,端坐於主位之上,左手邊是少林主持方證大師,右手邊是武當掌門沖虛道長,下方則圍繞着演武場坐滿了人。
其中四嶽掌門居於首位,青城、金刀、黃沙等地位次於五嶽,位置也靠後,鐵拳、螳螂等二流門派,位置則更爲靠後。
除門派勢力外,個人散修另外佔據一處,木高峰等赫然在列!
除此之外,另有不請自來,不循規蹈矩之人,未在其列。譬如,旁邊那位撅着屁股藏在樹冠中的田伯光;一處閣樓樓頂之上的任我行、向問天;獨立於華山正氣堂飛檐之上的秦紹!
此時此刻,笑傲世界有名有姓之人、無名無姓之輩,中原武林大半精英,十之八九的劇情人物,以及原本不屬於這方世界的存在,均不期而至!
七月十五,羣雄聚華山,一場決定未來天下武林走勢的典禮,在華山七月的微風中,緩緩拉開序幕……
嶽不羣朗聲道:“今日各位英雄能共聚一堂,更有方證大師,沖虛道長兩位前輩前來見證,實屬華山派三生有幸,對此,嶽某在這裡先謝過各位!”
言罷,嶽不羣朝下方抱拳拱手,而後繼續道:“一個月前,在劉師兄金盆洗手大典上,嶽某與恆山派定逸師太,青城派餘觀主因一些小事發生誤會,遂引發口角之上的爭論。現誤會已經解除,三家的關係也一如既往。”
“華山與衡山同氣連枝,與青城也宛如一家,不會因此等小事便動刀兵。今日當着天下羣雄的面澄清事實,亦是向天下人證明,武林正道,各門各派,同爲一個整體,與那些魔教妖人背信棄義,互相攻伐的行徑是不同的!”
“魔道猖獗,魔教更是囂張跋扈,濫殺無辜,然,我正道以除暴安良爲己任,守正義於心,又何俱身死?古有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而今依然……邪不勝正!”
“邪不勝正,邪不勝正,邪不勝正!”
江湖之中從不缺乏熱血之人,其中尤以年輕人居多。此次門派比武,吸引了無數江湖俠士,有志青年,他們自小便被灌輸正派即正義的思想,現在再經過嶽不羣一番令人熱血上涌的話的挑撥,早已是血脈噴張,口中也不由自主的狂吼出聲。
嶽不羣滿意的看着這一幕,這可是提升個人威望的絕佳時機,他又怎麼不會善加利用呢?
嶽不羣得志滿滿,下方的左冷禪可就不高興了。
想他可是五嶽盟主,嶽不羣的頂頭上司!方證、沖虛兩人是武林界的泰山北斗,功力高絕,天下罕有敵手,加上之間又沒有直屬關係,坐於上方合情合理——最主要的是他也管不着!
但那個嶽不羣又有什麼資格坐在那裡?
這世上哪有下屬坐主位,卻讓領導坐下面的道理?這讓他的臉往哪地方擱?
越想越憤怒,越想越嫉妒的左冷禪在看到嶽不羣坐在一向由他坐的位置,說着一向由他說的話,受到下方本應由他享受的狂熱的崇拜和歡呼後,他再也忍不住了!
左冷禪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口中大喝道:“嘿,僞君子……額,不對,嶽掌門所言極是,我武林正派以除魔衛道爲己任,何俱生死之有?我五嶽劍派更與魔教多番交戰,雖傷亡甚重,卻仍未退讓一步,此等足以讓魔教見識我正派之志!”
“然魔教勢大,我等五嶽分散各處,形同散沙,極易被魔教各個擊破!今值此盛典,左某提議,五嶽劍派,嵩山、華山、恆山、泰山、衡山合五爲一,組成新的、更爲緊密的五嶽聯盟!”
左冷禪話音剛落,恆山定逸立刻反對道:“五嶽各有傳承,每一派建立都靠的是先輩的汗與血鑄就,每一派能延續至今,離不開師門先賢的努力。若五嶽合一,恆山還是恆山?華山還是華山?師門代代的堅守與開拓豈不白費?我輩弟子不能使門派發揚光大已是對不起祖師,如今又怎敢讓師門傳承毀於一旦?!左掌門,此事恕恆山派不能答應!”
衡山莫大接着說道:“定逸師太所言不錯,我莫大雖無開拓進取之心,卻也不希望衡山毀在我的手裡!五嶽合併之事,衡山亦不會答應!”
泰山天門沒有說話,不過他極其不爽的表情足以證明他的意見,那就是兩個字——沒門!
左冷禪剛把自己的提議擺到明面上,便立刻遭到了北嶽恆山、南嶽衡山兩派掌門出言反對,東嶽泰山的天門看模樣也是不會同意。
五嶽合併的提議必然會遭到一些人的反對,這點他早有預料。只是他沒想到,這反對來得如此猛烈,幾乎是在他說完的瞬間,四嶽中的三嶽便立刻表示了反對!
可以說他的五嶽合併計劃纔剛剛展開,還沒正式開始呢,便被無情的扼殺!
其實以左冷禪的智謀,本不應在這般冒冒失失之下便當着其它四嶽掌門的面提出五嶽合併這件事。在原著中他先是除掉了除華山之外的絕大多數反對者,而後才宣佈的五嶽合併。由此可見,左冷禪並不是一個空有武力的莽夫。
現在的左冷禪之所以在一切都未準備好的情況下便開始計劃,其實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首先,他被臺上嶽不羣那囂張的模樣氣着了!當然,這點他是不會承認的。
其次,嵩山底蘊不足,沒有威懾性的力量!
最後,他知道嶽不羣是個僞君子,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明面上看,左冷禪當着天下羣雄的面說出五嶽合併這件事,是爲了自己的野心,其實不然。他既然知道五嶽合併不會成功,又怎會明知故犯,當衆出醜呢?
他之所以如此,是要徹底的毀掉五嶽合併,讓這個計劃永遠不會成功!
辛辛苦苦策劃了十幾年,最後卻要親手把它毀滅,左冷禪感到很悲哀,也很憤怒!這一刻,他恨不得殺盡天下人!
五嶽合併是他的心血,亦是讓他的權勢野心更近一步的階梯。他甚至可以以此爲基,問鼎九五,統治天下!
可在這個武力至上的江湖,有太多的因素可以影響甚至顛覆他的計劃,風清揚就是其一。
他一直都知道嶽不羣是個僞君子,但他依然沒有把嶽不羣放在心上,因爲華山上下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再好的陰謀詭計若沒有實力的支持,也不過是一個笑話!
可當他聽到風清揚依然在世的消息後,嶽不羣在他心中的地位……變了!
一個嶽不羣不可怕,一個風清揚也不可怕,但是一個嶽不羣加上一個風清揚,足以讓華山的實力翻上三倍!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他心煩意亂之際,門下密探又稟報了一個壞消息——在杭州附近發現了任我行的蹤跡!
任我行,一代魔道巨梟,十年前已是絕世高手。若非副教主東方篡權,使得任我行不知所蹤,現在的五嶽存不存在還是一個問題!
十年後任我行又再現江湖,這對與之素有仇怨的他來說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個時候,原本讓他信心滿滿的五嶽吞併計劃,也因爲風清揚、任我行的陸續出現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五嶽合併後必有一盟主,盟主之位必由德才兼備,實力高強之人擔任。江湖不是朝野,德才兼備不過是一句空話,實力高強纔是王道!
而論實力高強,五嶽中誰能比得過那位自己還在家中吃奶時,便已在江湖上闖出赫赫威名,與方證、任我行等武林泰山北斗並列的風清揚?
爲了使自己的謀劃不至於做他人嫁衣,更爲了嵩山派的傳承,左冷禪只能壯士斷腕,於今日當着天下人的面,把五嶽合併之事提出。然後藉着定逸、莫大、天門的手,把五嶽合併之事生生掐斷,使其胎死腹中,不讓嶽不羣得利!
誰言真小人鬥不過僞君子?破罐子破摔之下,誰也別想好過!
這邊定逸等人不知曉其中的彎彎繞繞,被人當槍使人卻渾然不知。那邊嶽不羣這位笑傲世界第一僞君子,智力在笑傲世界足以排名前三的人在驚訝過後,立刻便明白了左冷禪的意圖。
可明白了又能如何?陰謀始終是陰謀,在左冷禪的陽謀之下,便如冰雪遇到了太陽,除了融化,沒有別的選擇。嶽不羣心中縱有百般不願,此時也只能自嘲一笑。
總不能讓他跳上高臺,大呼左冷禪所言真乃金科玉律,我輩應當遵從吧?要真是那樣的話,別的不說,風清揚保準會氣的從後山跑出來把他滅了,替華山派清理門戶!
合併不成已是定局,左冷禪完成目標,志得意滿,轉身落座。嶽不羣身爲主人,憤憤的走了出來收拾殘局。
或許老天也覺得嶽不羣這段時間過得太舒坦,想給他添一下堵吧,這邊左冷禪剛下去,那邊一位不速之客又不期而至。
人未到,囂張的笑聲已響徹整座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