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幫算是上海最大的幾個幫會之一,對,是之一。愛琴淡然道:“之所以叫地下世界,就是因爲,它的規模,足以稱之爲一個世界!能夠脫離正常社會的另一個世界!青幫滿打滿算,最多也不過才五千人,但你知道光是上海,就有多少黑手黨嗎?”
“每一百個人裡,就有一個有地下世界的背景!普通人或許察覺不到,但在上海這片地方,少說也有零零散散不下百餘幫會,少到十多人,多到幾千人的,自成派系,在看不見光的地方,互相角逐。”
愛琴嘴角又露出了那種標誌性的戲謔笑容:“上海,可是號稱東方的拉斯維加斯,裡面的奧秘,不在其位,根本難以想象。”
楊小志這個受過高等教育,從小被灌輸和諧社會的四好青年,什麼時候聽過這麼讓人心驚膽顫的言論?
看着一臉難以置信的楊小志,愛琴只是淡淡地一笑,問道:“不相信嗎?”
楊小志撓了撓頭:“也不是不相信,就是覺得太震驚了。突然得知自己正在被蕭十一郎追殺,你又告訴我,我活了二十幾年,之前的世界觀是錯的,我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
愛琴吹了個口哨,說道:“明面上,當然是風平浪靜,中國不像加拿大和日本,黑道並不是合法的。但你也看見過許三搗鼓出來的事,地下黑拳和強暴女性,哪一件又是合法的呢?只不過,中國人都是抱着事不關己的態度,事情沒有落在自己頭上,永遠不會正視這些現象而已。”
楊小志一時也找不到話來反駁,無奈地笑了笑。
“如果我是你,現在應該要準備跑路了,青幫尋仇,並不是一件好應付的事。”愛琴看着楊小志,說道:“我至今還沒見過有人捋了青幫的虎鬚,還能好好活着的。”
俞勝蘭握了握楊小志的手,對愛琴說道:“琴,我帶小志來找你,就是想請你幫忙,你出手的話,青幫肯定不敢輕舉妄動。”
愛琴不由苦笑了一聲,搖頭道:“蘭,不是我不想幫,實在是無能爲力。在加拿大,或許還有餘地,但這裡是上海,我能做的,頂多也就是聲援一下而已。因爲在這裡,除了地下世界的黑手黨外,還有一支神秘的力量,維護着地上世界和地下世界的平衡。”
楊小志忽然心裡一跳,語焉不詳:“神秘的力量?”
“或許,可以說是一個組織。”愛琴點頭說着:“上海地下世界的黑手黨,不乏有權勢驚人的幫派,單說青幫,幾千號人,手裡還有從黑市買來的槍支,實力驚人。按理來說,這樣的幫會,近乎可以無法無天。但他們卻依然不敢在地上世界橫行霸道,就是因爲有這樣一個組織,約束着青幫的行爲。”
“上海地下世界有一條鐵律,膽敢越界者,殺無赦。”
愛琴的眼神飄忽,緩緩說道:“曾經有不信邪的幫派,在外灘聚衆明搶地盤,但第二天,那些幫派都消失了。”
“消失?”楊小志愕然。
“是的,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見過那些幫派的人。”
楊小志心裡掀起了一陣驚濤
駭浪,愛琴嘆道:“就是這樣一支組織,把上海劃分成了地上和地下世界,即便是我的家族,也不敢說一定能勝過他們。”
……
楊小志揉了揉太陽穴,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惹上了一個大麻煩。黑雞和老九已經回四川了,想了想,還是打電話給了狼狗:“通知一下兄弟們,最近這段時間,先暫時避一避風頭。”
回到家的時候,辛採菱和沐紅衣都沒睡,沐紅衣正對着電腦玩LOL,嘴裡還不時喊着‘上啊!砍他!’之類的話,辛採菱正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看書,手上一本盜版封面的《挪威的森林》應該是從楊小志的破書堆裡翻出來的。
辛採菱只是擡了擡頭,看了一眼楊小志:“你回來了。”然後又繼續埋頭在這本充滿了奇妙文字的書裡。
楊小志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啤酒,他現在只想喝酒。
倚在陽臺前,背後卻聽到辛採菱的聲音:“心情不好?”
“沒有,只是有點擔心。”
楊小志回過頭,看了看穿着一身稍顯寬鬆服飾的辛採菱。他上次帶沐紅衣去買衣服的時候,辛採菱沒在,所以只是估摸着買了幾件比較適身的衣裙。不過,辛採菱的身材,似乎比他想像中還要好。
“在擔心什麼?”
楊小志張了張口,卻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談,自己在擔心什麼?擔心青幫找上門來?好像不是,他雖然知道了青幫這個龐然大物不好惹,但心裡似乎從來沒有在意過,只是覺得有些麻煩而已。
辛採菱站在了他身邊,卻忽然道:“我雖然與你相識不久,但總有一種親切感,或許是因爲我是你書裡的人物吧?我這幾天看了不少書,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寫書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把現實裡的想法代入書裡,就像直子代表着死亡與悽迷,綠子代表着生機與活力。我想,紅衣妹妹是代表的權力地位,那麼我呢……”
楊小志回答不上來。
辛採菱微笑着:“或許,我代表了你思想裡,最理性的那一面,權力地位固然重要,卻不能因此而喪失理智。你是一個矛盾的人,一方面既想要出人頭地,一方面卻又不斷提醒自己要務實。我和紅衣妹妹的出現,太過蹊蹺。你知道,憑藉我和紅衣妹妹的實力,足以完成你心裡的一些打算,但又害怕平地起高樓,我說的對吧?”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果決的人。”
“人真是種奇怪的動物,身爲萬物靈長,卻會不斷懷疑自己的存在。所以,纔會有這麼多人,拼命地去證明,甚至想要名留青史,是否成功都在其次。但或許,這追尋自身存在的意義,本身便是答案呢?”
辛採菱的聲音似有些飄渺:“我也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世界,居然會呈現在一本書上。我也會懷疑,這究竟是夢還是現實?甚至,會不會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也在別人的書裡?”
楊小志驚了驚,看了看眼前的女人,雖然眉目如畫,但又如此真實。
或許是因爲喝了酒,他忽然有種不可抑制的衝動,一把攬過
了她的身體,兩脣相接,吻在了一起。辛採菱雙目迷離中帶了一絲驚訝,她咬破了楊小志的下脣,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
舌頭攻破了玉齒的防衛,瘋狂地攫取着,吻得太久,以至於連辛採菱這麼高的武功,都隱隱有一種窒息感。她捶打推搡着楊小志的肩膀,但卻沒有捨得用上內力。最後,無力掙脫的辛採菱,雙手扶在了楊小志的肩上。
“我們都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楊小志笑着推開了辛採菱,下脣還流着血。辛採菱嗔怒一般地看了他一眼,心裡一時不能平息。
“多謝仙子賜下仙涎,哈哈……”
“這幾天以來,我一直患得患失的,但就在剛纔,我忽然明白,我生命的意義在哪兒了!”楊小志忽然變得意氣風發:“管他什麼書不書,我反正是註定要成爲主角的男人!”
“切,還以爲你會說什麼振奮人心的話……主角是誰?你居然想成爲他的男人?”沐紅衣從書房裡出來,用手裡的紙巾幫他擦了擦脣上的血跡,辛採菱臉上一時有些酡紅。
楊小志心靈的蛻變,雖然簡單,但他之前那種混吃等死的心態,卻已經不再,因爲,他現在有要守護的東西。不管是俞勝蘭也好,還是沐紅衣、辛採菱也罷,或許還有陳詩月,他要成爲一個男人,一個像主角一樣的男人!
這一夜,星河如常,沒有什麼紫微降天啓,也沒有破殺衝鬥牛,只有楊小志知道,太平已衰,亂世當立!
沐紅衣對青幫的實力並沒有感到意外,相反,聽到青幫實力這麼強勁,沐紅衣卻興奮地道:“家大業大的纔好,到時候我們再來個鳩佔鵲巢,實力一下子就能翻好幾個臺階!”
楊小志倒是完全沒想到,沐紅衣居然是抱着這樣的心態,不過好像也對,黑幫發展,本來就是互相蠶食!辛採菱卻是皺眉道:“那個叫什麼蕭十一郎的,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莫要掉以輕心了。”
楊小志一臉古怪,蕭十一郎那當然是厲害的,古龍書裡最知名的幾個刀客,這位大盜,搶來的錢都是用來幫別人的,自己卻只用賺來的錢。請別人吃飯也只能請一碗牛肉麪,說不定還要賒賬。這是古龍筆下刻畫最成功的人物之一,也應該算是楊小志最喜歡的小說角色之一。
不過,此蕭十一郎卻非彼蕭十一郎。
楊小志從愛琴那裡聽到,這位蕭十一郎的外號,不是從小說裡取的,而是他姓蕭,曾經一夜睡了十一個女人,於是,別人就叫他蕭十一郎。
不過,一夜睡了十一個女人,這也足以稱道了!
楊小志咬牙道:“媽的,肯定在吹牛,十一個女人?鐵打的腎也抗不住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這完全是羨慕嫉妒恨!
辛採菱看着他,想起剛纔那霸道的一吻,只覺有些道心失守。這麼多年,她清心寡慾,一心練武,更身爲棲霞閣百年來最優秀的傳人,所有人對她都畢恭畢敬,不敢輕薄。卻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被人奪去了初吻。
這個混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