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丹藥後稍微有了一點空餘時間和氣力、夏非非再開口聲音緩和了許多,但卻沒有得到任何答覆,這讓本以爲這兩位前輩要麼不說姓名、要麼報上名號隨意和自己說兩句便放自己離開的預想不同。
往那邊看去,他發現自己似乎又猜錯了一件事,這兩個同睡一張草蓆的儒生老少儒生似乎別有貓膩,因爲此時他們的目光已經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相互轉過頭互看、各自眼中都有一種試探的意味。
他確定自己不是眼花了、這樣表面如常深處帶着些微警惕和敵意的眼神這幾年他可沒少見。
……
一大一小儒生相互看了看,最終那七十多歲鬚髮皆白的老儒生似笑非笑的率先開口,看着三十來歲的儒生朝夏非非這邊示意了一下:“看老夫作甚?這小子問的是你。”
三十來歲的儒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老儒生:“他問的是我們兩個”
“那你問問他到底想問誰?”老儒生把問題丟給了夏非非!
老滑頭……
夏非非一下尷尬、看情形這兩高手前輩相處看似和諧實則都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都還在相互試探,他們終究是高手前輩自己怎麼回答都得罪人。
這該怎麼說……
夏非非感覺自己遇到了點麻煩,豈料再度看向他的青年儒生不按常理出牌,再度看過來的時候直接笑道:“我身後這位應該是慕容家客卿或者執事之類的、名叫什麼不知道、你稱呼前輩就對了。”
“啊?”
“嗯?小子你……”
夏非非和老儒生同時詫異,夏非非是詫異於自己終於遇到了可能是慕容世家的人,老儒生卻驚訝於年輕儒生對自己的猜測、看其面色似乎並沒有猜錯。
……
年輕儒生話音方落,老儒生再看向他的時候審視的意味很濃、臉色微微一變稍微認真了一些:“居然被你猜出來了,不過既然知道老夫身份應該能猜到老夫在這裡幹什麼,那麼你呢?你又是什麼身份,在這裡呆着的這六七天早出晚歸的又在做什麼?”
“我是人”
年輕儒生沒有說自身的身份,只是看了眼盯着他的老儒生和這邊站着不動、似乎還有顧忌的夏非非一眼,想了想道:“這樣、我看這位小兄弟不要命也要往慕容府走、卻又是俠義道的人不是你慕容家的人應該有什麼事情找你慕容家,不如我們就先護送他去慕容家到時我再向你們交代、你看這樣可行?”
“如此……也可,不過你要是想半路逃走哪怕你真的是人老夫也不會對你客氣,既然都知道老夫的身份應該能猜到老夫是做什麼的,這一點別看你這些天一口一個前輩叫着老夫動起手來卻也不會手軟!”
老儒生想了想點點頭從地上起身,說的雖然輕描淡寫夏非非卻察覺到到對方不是開玩笑、哪怕老儒生沒有露出任何一點修爲氣息、之前也從未出手,這份說話的自信語氣卻足以說明許多事情。
不過讓他上心的還是對方慕容家人的身份到現在幾乎是十拿九穩了、這讓他稍微感到寬心,有這麼一個似乎超越了修爲精深的年輕儒生的大高手在自己終於不用擔心後面的路了,刑殺道派出的人不可能超越這個層次、畢竟自己的修爲放在這裡,這一路走來的追兵就沒有超過煉竅境二十竅以上的。
“好說,那就走吧”
年輕儒生絲毫不在意老儒生的威脅當即起身來到夏非非身邊,那隻髒兮兮的手在夏非非肩膀上拍了拍:“好了小子放鬆點,這幾天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止一次,老頭子在這裡極有可能就是奉了慕容家的命令在此庇護前往慕容家的人、以免被一些膽大包天之輩截殺讓慕容家損失的珍貴情報的,剛纔我逼你回去不過是想讓老頭子確認一下那些傢伙的身份,現在既然確定你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他修爲比之夏非非可強了十倍不止、這一拍隨意輸入了一點真氣、服用了那枚藥丸的夏非非便感覺周身內外所有的暗傷都被這股真氣清理了一遍、原本雖然解了毒卻依舊嚴重的內傷一下穩定下來還恢復了不少、就連漢子那一拳殘留在體內的殘勁也全數消散舒服得他直想哼哼。
不過他終究是心志堅定之輩沒露出一點異樣,在被兩個大高手一左一右帶着往裡面走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後面坍塌的幾處圍牆和地面躺着的屍體,問出了心裡的那份不解:“兩位前輩,敢問剛纔那幾人是……”
“這些個賊子是幾天前就來的”
他還沒說完老儒生便不屑道:“他們期間也曾離開過一段時間,估計就是接到它們幕後之人的傳訊遇到你才截的,和原本曾經和你動過手的人可能有關係但未必是同一組織、畢竟現在戰雲、沙漠萬族似乎都有勾結。”
“我慕容家本想放長線到大魚弄清楚它們背後的勢力和周圍探子的具體情況,沒想到卻被你給打亂了佈置……”
“……對不住”
夏非非豁然,總算明白自己爲什麼被他們繞到前面截殺了、感情他們預料到自己回到這裡提前傳訊給在這裡的同伴這纔有這一出,不過卻也爲自己的出現打亂慕容家計劃有些慚愧。
老儒生擺擺手毫不在意:“不用說什麼慚愧,這種事情這段時間已經不是第一次,只是希望你帶來的情報能夠有更高的價值,至於追殺你的背後勢力和原因等下你自己去和執事說吧”
“那屍體和被破壞的……”
“這個不需要你擔心,我們慕容家自會處理,不信你再回頭看看!”
老儒生語氣十分自信,夏非非果真回頭再看身後、立即就發現之前逃走的那四個漢子和兩個乞丐已經回來、而且旁邊的坊裡圍牆缺口處竄出好些個黑衣蒙面人,此時砌牆的砌牆、拖屍體的拖屍體、擦血跡的擦血跡,就這一會的功夫就已經把身後小巷整理得乾淨了不少,看起來相互配合做事已經不止一次。
而且他發現自己還看走眼了,比起對自己動手的那幾個戰雲國度妖魔、無論是乞丐還是那四個漢子的僞裝都堪稱無懈可擊、之前看明明是一點武功都不會的模樣此時手腳麻利、動作和速度卻比之自己都還要快,明顯也是高手。
重回回過頭的他不無感慨,慕容家不愧是慕容家、十二世家如今排名靠前的家族的確不同凡響,在這方面俠義道除了一些特有的門派派遣過來的弟子門人能有如此能耐、一般如自己這等三三兩兩的俠義道散修還真沒這份默契,不知不覺中對慕容家的敬畏又多了幾分、期待也不自覺的多了幾分。
在這樣的感慨中,他們很快繞過了剩下的兩條彎彎道道的巷子來到慕容府處!
到了這裡,當看到慕容府向這邊敞開的側門的時候、他心跳都莫名的加快,因爲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
……
深夜入府且還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不能走正門,不過無論是夏非非還是年輕儒生都不在乎這些,在來到側門後被四個在側門看守的慕容府護衛攔住、直到老儒生掏出一面令牌才放他們入內。
門內的景象倒是和夏非非原本所想差不多,老儒生帶着他們繞過幾條走廊來到一處燈火輝煌、足有上百個煉竅境的人在這裡進進出出忙碌、還有十幾個開脈境的武者婢女隨時待命的大院裡。
他們剛來到便有一個和周圍的人一樣沒有隱藏氣息,只是看上一眼就讓他精神一下緊繃、感覺到莫大壓力、就他見識看來最少也是百竅修爲以上的男子來到這邊朝老儒生笑了笑:“老韓恭喜恭喜,你這可是這個月第九次帶來人了、這次還是兩個,如果都有有價值的情報你這功勞就是一次兩個啊,這樣下去估計明年這大執事的位置就輪到你了。”
“說什麼廢話,明年還能不能活着都是問題!”
即使面對這樣在夏非非眼中已經是神仙級別的飛天境界的大高手,老儒生依舊絲毫不放在心上,擡手向男子介紹夏非非:“諾、這位小兄弟自稱夏非非,剛纔在我那裡遭受了煉竅境以下的妖魔攻擊、天賦很不錯、居然帶着重傷還殺掉一個、傷了三個修爲都比他強的,他自己介紹所說是俠義道的俠士,不惜性命也要來我們慕容府,對周圍環境似乎很熟悉。”
“竟有如此天資?”聽到他一個重傷的人殺了一個境界比自己的高的且還傷了三個男子眼前一亮、隨後似乎想到什麼卻又復歸尋常。
“至於這位……他自稱是人、老夫看也是哈哈,不過在我們慕容家門口僞裝潛伏了六七天、每天早出晚歸不知道幹什麼、老夫有職責在身也不好離開跟蹤,他說會向你說明、還說明天就要走了,他這幾天對老夫還算恭敬、又是送吃的又是陪老夫說話、如果是敗類就別折磨了給他個痛快。”
“老頭……我該感謝你嗎?”
年輕儒生有些不爽的瞪了老儒生一眼,老儒生卻渾不在意:“你先過了這關再說,老夫職責所在不奉陪了、要是能活着出來有機會老夫請你吃飯。”
“切,我稀罕嗎?”
“賠罪的飯你不吃老夫還省錢了”
簡單說上兩句老儒生轉頭就走,夏非非估計其應該是回到那條小巷中繼續潛伏去了、就之前看到的那些人的配合看來、這一點時間那邊應該已經被清理乾淨、圍牆也應該弄得差不多,或許自己出去時還能看到這個前輩,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失望着出去還是帶着慕容家的援兵出去了……
想到這一點他凝了凝神,看向身前這個會飛天的大高手、內心的忐忑比之前更甚,甚至不自覺的握緊了手裡的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