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派家大業大,財力雄厚,端的是方圓千里一霸,找個荒山蓋一座大房子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但是連蘇陽也沒有想到的事,幾個月之後,後山三江山的一處千丈的絕壁懸崖上,居然憑空多出一片連綿的殿宇建築,從山下遠遠看去,就像絕壁之上,立着一隻禿鷲,或者說是靈鷲。
按理說有錢歸有錢,但這年頭也沒起重機直升機什麼的,在絕壁上蓋一間房子倒還罷了,短時間出現一大片建築羣實在是匪夷所思,不過稍一打聽就明白了,三江派派內衆人,後山供奉都加入了這場轟轟烈烈的建築工程,這些人個個武藝高強,登懸崖如履平地,比一般的建築工人強上不知多少倍,有他們在,難怪靈鷲宮在短時間裡就建立了起來。
當然這些人也不會做百工,靈鷲宮裡也有他們的房子,原本三江山後山那幾處環境清幽的草房,現在反成了那些供奉們度假休閒的場所。
望着靈鷲宮,蘇陽恍然大悟,總算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看起來逍遙派當真是自己創立的,這就是一個循環輪迴嘛,說不定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和靈鷲宮裡的這些人也有莫大的關係。
至於李秋水和天山童姥,說不定她們兩纔是逍遙派真正的祖師,之所以以後選取弟子都以自己爲模版,實際上還是以無涯子爲模版。
這也太詭異了。
任何學科,包括武功在內。一旦發展到了極致,就是哲學。
而哲學。實際上對於絕大部分人,包括蘇陽在內,其實屁都不是,除了裝逼時候顯示自己的所謂的思想深度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對於這種屁都不是,而且很費腦子的問題,蘇陽一向才用的都是最簡單的對待方式:不去想。
不去想,這幾個月的時間就在練功。
體內的經脈已經全部打通!奇經八脈。每一條都通了,然後再打通第二條的時候,前面已經打通的那條又再次失效,真氣在體內不斷的凝聚着,真氣之中的幾種特殊效果相互衝撞,情況比起之前更加糟糕。
如果說之前蘇陽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還能發出真氣。用一次內功,那麼現在簡直沒有任何規律可循,完全和段譽那小子一模一樣,可能有時候能爆發出極強的武功,但絕大多數時候內功盡失,武功時靈時不靈。
“這種事我也沒有遇到過!”天山童姥、李秋水和張大山等人就像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給出的答案一模一樣。
遇到過也沒有用,連段譽都說不清這是爲什麼,就算他能明白這是爲什麼,也解決不了。
唯一讓蘇陽安心的一點,自己體內的功力雖然不能凝聚傷人。但渾厚無比,從所未見。
不渾厚就見鬼了。原本三江真氣就已經是當世頂尖,內功深厚,除了小老頭吳明等寥寥數人之外,不再任何人之下,現在再加上無涯子七十年苦修,只要身體恢復了,面對任何人蘇陽都有信心拍死。
和原劇情當中的虛竹還不同,虛竹武功底子太差,在接受無涯子等人內功的時候,損耗太多,而且接受之後,又不能完全發揮,要等個幾十年才能完全融入自身,自己可不同,底子好過虛竹無數,況且三江真氣和北冥神功的真氣本出同源,非但沒有一絲損耗,反而相互促進。
想來關七也不過如此了吧,蘇陽想。
但時間不等人,就在蘇陽大作渾身真氣暴漲,掌壓天下,劍凌江山美夢的時候,系統再次將他帶到了武俠空間。
這一次,是決戰紫禁之巔。
“安全第一!”武俠已經有了完整的身體,腳踏虛空,在武俠空間的半空之中來回走着。
他似乎因爲多年是光球形狀,現在終於恢復了人形而特別興奮,在半空中一會走,一會跳的,跟個神經病似得,看的蘇陽頭暈。
“怎麼安全?白玉京會不會罩着我?”蘇陽看看自己的手,手中雖又劍,但卻無力,忽然想到了最早進入武俠世界的情況,那時候自己不會武功,全靠跟着白玉京老大混。
好像一切又要重演,這些年的經歷是一個巨大的輪迴一般。
“宿命論也是哲學。”武俠翻了個空心跟頭,活動着手腳,深沉的道:“你不是不喜歡研究哲學嗎?”
“這不是哲學,這是我性命的問題!”蘇陽道:“這個副本里有多危險就不用我說了吧,我現在空有一身絕世武功卻用不出來。”
“要的就是你用不出來!”武俠道:“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決戰是宿命,宿命你懂吧,是上天註定絕不能改變的,你武功太高,插手他們的決鬥,這番宿命豈不是要變了?”
“那我做什麼?”蘇陽問。
“還是老任務,找到古龍世界裡的武俠玉璧,然後打碎它!”武俠道:“當然,你未必能打的碎,那麼就先找到,等你恢復了功力之後再打,至於這個劇情裡有一些其他的事,你覺得有把握改變就去改變,沒有把握也不必強求。”
武俠忽然停下了身體運動,轉身看着蘇陽,很認真的說:“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你有心嗎?”蘇陽笑道。
“很快就要有了。”武俠一揮手,一道光門出現。
在蘇陽的印象之中,武俠是個多變的傢伙。
最初相遇,他就是一個老頭子的模樣,一副道骨仙風,但言辭激烈如同年輕人,吐沫星子橫飛,令人退避三舍;在武俠世界之中穿梭至今,武俠時而有些不靠譜,但大部分時間,蘇陽可以感覺到武俠對自己的關心。
無論這種關心出自什麼目的,蘇陽可以確定,武俠那句話絕不是作假:他不想自己死。
而在今天,蘇陽總覺得獲得了人身的武俠,情緒有點低迷,他雖然像個頑童一般上竄下跳,但似乎隱隱的和之前有什麼不同了,而具體不同在哪裡蘇陽卻說不上來。
也許是多年變成一個光球,壓抑壞了吧。蘇陽這麼告訴自己。
但無論如何,武俠這次還是很體貼的,青光閃過,已經是京城。
京城的深秋,楓葉紅,長街玉露已白,清晨有霧,略寒。
遠處的霧中有一座大宅,宅門大開,從裡面走出條大漢。
這人身高八尺一寸,魁偉強壯,濃眉、銳眼、鷹鼻,儘管隔着霧氣,蘇陽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的一張臉上帶着隨時準備殺人,或者剛剛殺過人的那種殘酷。
這種人的生活,大概也正如他的那張臉一樣。
能在隨時殺人的日子裡活上幾十年,無論是誰,一定都已經有了很高的地位,很不錯的生活。
實際上,這座大宅,是李燕北在京城三十座府邸中的一座。
在京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三十座府邸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即便是幾個王爺也不行。
實際上,從十年以前,他就已是這古城中最有權力的幾個人其中之一。
距離他身後一丈左右,還跟着一羣人,幾乎要用奔跑的速度,才能跟得上他的步子。這羣人之中有京城三大鏢局的總鏢頭和鏢師,有東西城地下的首領和團頭,有生意做得極成功的大老闆和錢莊的管事。
還有幾個人雖然已在京城落戶十幾年,但卻從來也沒有人能摸得透他們的來歷和身分。
他們都是富有而成功的中年人,誰也不願意在如此凌晨,從自己溫暖舒服的家裡走出,冒着寒風在街道上奔走。可是每天早上他們都非得這麼樣走一趟不可。
蘇陽正好在李燕北前進的路上,深秋的清晨真的很冷,風嗖嗖的刮在臉上,蘇陽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衫,腰上的血劍就像一塊冰坨子,凍得他發抖,想找個避風的地方貓着腰躲起來。
但是他不能!
就算風中吹的是刀子,他也只能挺直的腰桿站在路中間。
因爲只有下三濫的要飯花子纔會貓在路邊,而要飯花子卻不可能在這麼冷的凌晨,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要飯。
況且蘇陽的腰上還有劍!
他現在太像一個落魄的劍客了!
一個落魄的劍客,在深秋的凌晨,躲在李燕北必經的道路邊,這是幹什麼?
是個人都能想到,京城裡想讓李燕北死的人並不少。
蘇陽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敢貓在牆角,李燕北身後立刻就會有十把以上的刀朝自己的脖子砍下去,現在的自己,也許能憑着劍法和經驗對付其中的四五把,但是絕不可能挑了李燕北的地盤。
何況沒有這種必要。
所以,蘇陽像是專門等候李燕北一樣,挺直的腰桿子,站在路中間。
對於一個光明正大前來拜訪的落魄年輕劍客,只要腦子正常的人,一般都不會忽下殺手,何況是李燕北這樣的大豪,這些年來,他手下不知道收納了多少這樣的人,其中有幾個已經成爲他的頭馬,爲他的基業立下了赫赫功勞。
所以李燕北站在了,站在蘇陽的一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