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六哥臉色突然變了,太監們的臉色也變了,突聽一個人在門口冷冷道:“他們不是來賭錢的,是來搗亂的,你們給我打。.”
這人說話尖聲細氣,正是那長得像老太婆一樣的王總管。
“打!打死這他們!”麻六哥第一個撲上來,太監們也跟着撲過來,連抓帶咬,又打又撕,賭場裡忽然就亂成了一團。
蘇陽和陸小鳳當然不會被他們咬到,可是他們也不想和這些臭烘烘的太監打架,只要制住制住了麻六哥,別的人只怕就會被嚇住了。
誰知就在這時候,麻六哥忽然就像中了定身法一樣站在原地,喉嚨裡“格格”的響,眼珠子也漸漸凸出,他左肋之下,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已然被人刺了一刀,刀鋒還嵌在他的肋骨裡,直沒至柄。
無論誰捱了這一刀,都是有死無活的了。屋子裡的人實在太多太亂,根本看不清是誰下的毒手。
還不等蘇陽和陸小鳳說什麼,太監們卻先炸了鍋,一起大叫了起來,有人已經衝到了賭場外面,殺豬一樣的大吼:“快來人呀,這兒殺了人了,快來抓兇手!”
蘇陽和陸小鳳對望一眼,陸小鳳忽然抓住了蘇陽的手,拉着他竄上了房頂,和這羣人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也沒必要講。
剛竄出房頂,兩人正要離開,忽然有人冷笑道:“你還想往哪裡跑?你跑不了的!”
笑聲又尖又陰。
居然是王總管,他的武功也不算太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屋頂。
王總管的身後站着兩個喇嘛,屋頂上四周也站了幾個喇嘛,把蘇陽和陸小鳳圍在了中間。
喇嘛們身上穿着黃色的袈裟,卻只穿上一半,露出了左肩,左臂上帶着九枚青銅環,耳朵上居然也帶着一個。他們用的兵器也是青銅環,除了握手的地方外,四面都有尖鋒,而且他們用的是雙環,青銅環外面一圈有劍鋒可以傷人,而且勢大力沉,被砸到就是筋斷骨折。
最麻煩的是,這種怪異的外門乓刃,無論什麼樣的刀劍只要被套住,縱然不折斷,也要被奪走。
尤其是劍,長劍的劍身一般不會太厚,一絞之下十有八九會斷。
而且他們用的都是雙環,即便一隻環被人用手指夾住了,另外一隻環也能繼續攻擊。
看起來,這好像是專門針對蘇陽和陸小鳳的一場有預謀的埋伏。
喇嘛們獰笑着,王總管陰笑着。
“你早有準備?”蘇陽問。
王總管搖搖頭:“你們在皇城下殺人,我這個大內總管當然不能視而不見。”
說話的時候,兩個靠的最近的喇嘛已經出手,青銅環呼嘯着朝蘇陽的腦袋砸了下來。
陸小鳳轉身出手,他用的是最簡單的點穴,但勝在快,極快,喇嘛的青銅環還沒有擊到半路,兩個喇嘛就被點住了穴。
但點穴必然要靠近對方的身體,就在陸小鳳點住他們的時候,和他們之間相距已經不過兩尺,一柄劍從兩個喇嘛之間陡然刺了出來,就像早就算到陸小鳳會出現在這個位置。
劍又快又毒,直刺陸小鳳咽喉,像蟄伏已久,暴起傷人的毒蛇。
陸小鳳伸出兩根手指一夾,已夾住了劍鋒!
無論這劍是蛇也好,是龍也罷,他這兩指一夾,無論人鬼神魔的劍,都要被他夾住。
這本是絕世無雙的神技,從來也不會落空。
但就在這時候,另外四名喇嘛找上了蘇陽,最快的一個,手中的青銅環已經到了蘇陽的面前。
他裂開大嘴獰笑着,似乎要吃人。
蘇陽只能出劍,向那個獰笑着的喇嘛刺了過去,他不喜歡這喇嘛笑的樣子。
喇嘛雙環一振,迴旋擊出,招式也是怪異而奇詭的,劍光閃動間,居然刺入了這雙銅環裡,就像是飛蛾自己投入了火焰。
喇嘛獰笑,雙環一絞。他想絞斷蘇陽的這口劍!
“斷!”這個字的聲音並沒有發出來,因爲他正想開聲叱吒時,忽然發現劍鋒已到了他的咽喉。
冰冷的劍鋒!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這種冰冷的感覺,正慢慢的進入他的血。
然後他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也不再笑了。
蘇陽不喜歡他笑的樣子,所以只能殺了他。
一擊之後,蘇陽也無力再戰,可是還剩下三名喇嘛,這三名喇嘛的攻勢比之前那人更強。
看樣子蘇陽已經死定了。
就在此時,屋頂上忽然出現了一道白影。
白影就像風中漂浮的雪花,突如其來的從天而降,從蘇陽的面前飄過,從蘇陽和三個喇嘛之間飄過。
然後三個喇嘛幾乎同時看到了一道閃電,一截雪亮的劍鋒在他們的瞳孔裡不斷的放大,越來越清晰,最後深深的映入他們的腦海。
等蘇陽看清楚這個人是西門吹雪的時候,三個喇嘛已經倒下了。
房頂上現在只有三個能站着的人,西門吹雪陸小鳳和蘇陽,而王總管卻已經不知去向。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陸小鳳奇道。
西門吹雪道:“我原本就住的離這裡不遠,昨天我聽說這裡死了人,就想來看一看。”
張英鳳是峨嵋派的,而峨嵋派和陸小鳳蘇陽甚至西門吹雪都有淵源,張英鳳死了,就死在西門吹雪不遠處,他當然要來看一看,這一看就看到了蘇陽在被人圍攻。
“你的武功?”西門吹雪看了看蘇陽,疑惑道:“被人廢了?”
“被我自己廢了。”蘇陽沒有在這個說不清的問題上過多糾纏,而是想道:“你住在這附近,有誰知道?”
西門吹雪忽然笑了:“幾個女人知道。”
那幾個女人當然就是峨嵋派的幾個女人。
“這麼說來,也許張英鳳並不是完全爲了賭錢,而是聽說你住在這裡,想來拜訪你的,結果卻找錯了地方,進了麻六哥的賭局,然後由於什麼原因被人殺了?”
“也許張英鳳的死,就是要吸引你們來找線索,然後再設下圈套伏擊你們,碰巧的是,我正好也在附近。”西門吹雪道。
這麼說來,王總管當然脫不了關係,而且剛纔那個用劍偷襲陸小鳳的人,使的分明就是海南派的劍法,海南派之中的高手的,大多都在朝廷裡當差,受大內大太監管轄。
但是以王總管的武功卻根本不足以在張英鳳的咽喉上刺出那樣的一劍,那個海南派的劍手也不行,實際上按照西門吹雪的看法,整個海南派沒有人可以刺出那樣的一劍。
那就說明,王總管的背後,還有另外一個高手。
火光閃動,照着張英風的臉,也照着他咽喉上那個致命的傷口,嚴人英在看着西門吹雪。
“你看得出這是誰的劍?”
“我看不出。”西門吹雪道:“只不過,世上能使出這種劍法殺人的,並不止我一個!”
“除了你之外,還有幾個?”
“也不多,活着的絕不會超出五個。”
“哪五個?”
“葉孤城、木道人,還有兩三個我說出名字來你也不會知道的劍客。”
蘇陽忽然問道:“瀟湘劍客魏子云呢?富貴神劍殷羨呢?公孫大娘呢?”
西門吹雪搖搖頭,道:“他的劍法沉穩有餘,鋒銳不足,殷羨可以殺人,但不會如此舉重若輕,要是殷羨出手,傷口至少大三倍以上。至於公孫大娘,你不要忘了,她的劍法雖然比這兩個人要高,但是她的劍卻是短劍,創口一定比這要小。”
陸小鳳沉吟着,道:“說不定還有些人劍法雖高,平時卻不用劍的。”
西門吹雪道:“這種可能雖不大,卻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其實若是老實和尚用劍的話,他的劍法也不會比這些人低。”陸小鳳道。
“老實和尚?”蘇陽忽然笑了:“不可能是他。”
“現在無論如何都已經不重要了。”西門吹雪望着紫禁城的方向淡淡道。
的確不重要了,因爲今晚,便是月圓之夜。
今夜之後,所有的謎團都將解開,深宮之內的那個人也會再次見面。
只是再見之時,他還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