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有道理,但白某現在已經來了,你欲如何?”面對老者的冷喝,白凡只是淡淡回道。
“我無意與你爲敵,但你最好也不要插手妖仙古宗之事。須知仙宗雖亡,但並非當年所有的大能都隕落了,更何況……這踏仙橋不死不滅的百萬橋奴,就非你所能對抗。”
對於老者的話,白凡聽後只是哂然一笑。
就在這時,韓山那裡猛喝了一口酒後,陡然拔劍出鞘,一道劍光剎那間呼嘯天地,轟鳴整個山頂的宮殿,使得此山的山頂,出現了碎裂,甚至他自己都在這一劍後開始衰老,散發出暮靄沉沉的死氣。
“我說過,你若不允,我便會用我的劍,帶我的妻子離開!”韓山口中發出誓言般的低喝,爲了這誓言,他不惜以自己的壽元爲代價,施展出自身最巔峰的一劍。
這一劍,似豁開了天地,落在山頂,轟鳴了山峰,讓那宮殿出現了裂紋,彷彿要直接崩毀。
“我不想知道任何原因,不去管任何因果,不惜任何代價……我只想要回我的妻子。”韓山驚天動地的一劍,轟然而落,斬在了老者的身體。
老者似在這劍下,沒有絲毫掙扎與反抗,眼看劍落,他的身前突然一陣模糊,一個女子,站在了他的前方,擡起螓首,看着劍,看着韓山。
韓山手臂猛地一頓,劍停,眼中的世界,一切都消失,唯獨那女子存在。
女子不算絕美,可很溫柔,望着韓山。
“我不會和你走,也走不了,我是橋奴,從當年那一刻起,永恆的橋奴”,女子輕聲開口,神色中,還帶着一抹迷茫。
“仙橋何期重現天,問君何日能相見。”
女子喃喃,聲音迴盪,她身後的老者向前一步,神色平靜,望着韓山。
“其實,你殺我與否,我根本不會在意。我爲踏仙橋之靈,生命本就沒有屬於自己的意義,你若想,我隨時可以寂滅。當我死後,你的妻子,她就是新一代的橋魂。”
“你我沒有仇,一切,都是你我的使命,將踏仙橋修復,原本,你應該是這一代的橋魂,這是當年妖帝大人將你隱藏的原因所在,可如今成爲了你的妻子。”
“我的使命已結束,可不完美,我的任務,就是負責將你找回,完成妖帝大人,死亡前對我最後的封命,找到你,讓你成爲橋魂。”老者平靜開口,話語間,充滿一股遺憾與悵惘。
說到這裡,那老者突然再次轉向白凡,漠然說道:“你來這裡……定是爲了進入妖仙古界,但一來時間未到,二來你的修爲已經超過界限,妖仙古界的大門不會爲你打開,你趕緊離開吧。”
白凡輕輕搖頭,淡笑道:“我非去不可,你攔不了。”
那老者聞言,冷漠中露出些許猙獰,“我的確看不透你的修爲,但無論如何,在這裡說出這句話……你都太自信了。”
話音一落,之前那些呼嘯趕來的百萬橋奴,一個個立刻神色不再是茫然,而是化作了猙獰,瞬間全部擡頭,雙眼通紅,露出了瘋狂的殺機,似要生噬白凡。
除了人形橋奴之外,還夾雜着數百尊恐怖的巨獸,神色瘋狂,化作一股滔天洪流般,幾乎瞬間將白凡的身影完全籠罩在陰影之中。
此時此刻,白凡的身影在橋奴的包圍下,顯得無比渺小。
但他神色如常,連一絲的悸動都沒有,在最前方的一個橋奴已經撲來,即將觸碰到他的一瞬……
“非我自負,而是你太自以爲是了。”
在這一刻,白凡陡然動了,他一隻手從背後伸出,往大地猛地一拍,登時一股塵土從他腳下揚起,竟如煙雲般急速瀰漫。
剎那之間,籠罩方圓數十里,所過之處,所有虛空都被凝固,其內的十幾萬橋奴,也全部被禁錮在了虛空,仿若琥珀中的螞蟻一般,被冰封其中,無法動彈。
與此同時,他身上仙紋一閃即逝,一口仙鍾便浮現在他頭頂。
輕輕一晃,登時一陣古經仙音便便伴隨着光陰的速度,迅速傳盪開來。
那鍾是融合了時間法則的混沌仙鍾,那聲音……是渡人經精義所化的梵音!
如同波浪般,以混沌鍾爲中心,從內至外,向着四面八方迸射,凡所觸及,一切橋奴都如同那烈日下的冰雪,瞬間消融,化作青煙,帶着解脫,飛灰湮滅……
眨眼之間,被空間之力所禁錮的十餘萬橋奴便消散一空,使得山峰周圍出現了一片巨大的空白。
“時間本源和空間本源!”
見到這一幕,短暫的寂靜之後,韓山和那老者同時露出震驚之色。
因爲在這個世界的修行體系中,一旦修士擁有本源的力量,便代表着他踏入了道境!
看透了本源,掌握了本源,就是道境!
道境之內,三源道境稱道主,四源以上稱道尊,六源道尊幾乎天地不可滅,七源以上稱至尊,當然此至尊自不是仙界所指的至尊,九源堪比半步踏天的無上存在。
而在此刻,白凡所展露的雖只有兩道本源,但卻是號稱天地至強本源之列的時間與空間!
如此一來,令他們如何不驚?
他們皆未想到,這個看似波瀾不驚,隨意從容的男子,竟是有如此恐怖的修爲。
實際上,他們以此界的體系來揣測白凡的修爲,雖有所不妥,但卻也歪打正着的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此時的白凡,僅從境界上來說,當是與三源道主相當,只不過比較戰力的話……一切便很難說了,因爲他的戰力向來都是遠超境界的。
“你……尊主既有此等修爲,殘破的妖仙古界內還有什麼值得尊主親自走一趟?”
感受到白凡的修爲之後,那老者的態度當即大變,變得無比恭敬起來,因爲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乃是與他當年的主人霜土妖帝一個級別的存在,這樣的尊敬乃是理所當然。
“將死之人,何必多問?”
“老夫的確是該走了,但希望尊主不要插手妖仙古宗之事,這一切……關係到太多人的因果與信仰……”那老者喟然長嘆,神情複雜,有解脫,有無奈,更有一絲哀求,身影卻已開始漸漸消散。
他的死並不是結束,因爲很快就會有另外一個人成爲橋靈,代他守護踏仙橋,而那個人便是韓山的妻子。
“請前輩幫我斬碎仙橋,救出妻子,韓山必將窮盡餘生償還此恩!”
這時候,韓山突然對着白凡屈膝拜下,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尤其是他這樣驕傲清高之人,能毫不猶豫的這樣做,只因他對妻子的感情已經壓倒了一切。
“塔仙橋不能破滅,我徒兒還有一場造化須這仙橋。”面對韓山的央求,白凡搖頭說道。
就在韓山面色立刻慘白,透出慘然之時,他又話鋒一轉,說:“不過救你妻子與毀滅踏仙橋之間……並無任何關聯。”
韓山微微一怔,旋即露出狂喜。
“我幫你,是因爲在你身上看到了我曾經的影子,是你對妻子那份沉澱三千年始終不變之情,才讓我出手一次,記住這份初心,不要忘了它,這世間如此純粹而美好的東西……真的已經不多了。”
韓山聽到此話,渾身一震,露出感激,更露出堅定。
那老者飄散的身形也陡然一凝,好似彌留之際,突然迴光返照,他也想看到這一切的最終結果會是怎樣。
而韓山的妻子那裡,眼中仍舊茫然,並不知道即將發生之事,對她意味着什麼,因爲她是橋奴,已經迷失了自我。
白凡說完,便打開了眉心的命運之眼,青光照射之下,他看到從腳下山峰中,伸展出密密麻麻的因果之線,難以計數的因果線,每一條從一個銘刻在山體上的名字射出,而後連接在一個橋奴身上。
其中一個有着“雪”字的名字……便是連在韓山的妻子身上!
“這就是橋奴與踏仙橋之間的因果聯繫……我若有因果本源,在命運之眼的幫助下,可以將之輕易斬斷。不過……”
“即使沒有,對我而言,也絕非難事……”
白凡沉吟間,身前青色之光一閃,正是命運道身,被召喚出來後一刻不停,便化作青色的命運道劍,此劍擁有命運本源,乃世間最強法則,在白凡手中,可以操控一切法則之力。
這種操控雖然簡單,無法演化成任何仙術,但應付眼下的情況,卻已是綽綽有餘。 шшш¸тт kǎn¸co
白凡將道劍抓在手中之時,此劍之上立刻散發出因果之力的氣息,附着在道劍表面,而後白凡提劍一斬……
一聲似有似無的神秘輕響之後,一縷青煙在白凡所斬之處飄起,旋即山峰上韓山妻子的名字便被抹去,名字原來所在的地方光潔如鏡,好似那個名字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般。
緊接着,她眼中的茫然猛地消失,露出了久違的清醒,她清醒的第一秒,就看到了自己的夫君,之前的記憶……潮水般的涌來,也明白了這期間所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