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挺起胸膛（修）
幾天後。
白色的海鳥飛過蛇鼠島的碼頭。
龍獅傭兵團的旗幟在十二艘海船上迎風招展。
水手們、搬運工們忙得熱火朝天。
裝滿水、朗姆酒的桶，成捆的蔬菜，新鮮的肉，麪包、奶酪等等，都在搬運中，被運往船艙裡。
這些海船船身上傷痕累累。傷痕很明顯，有的是刀劍劈砍造成，有的則是被轟炸出的。
說起來，龍獅傭兵團原本的六艘海船，都在戰爭中沉沒。
戰爭勝利後，灘鰍和龍人少年商議，決定不去打撈這些海船。
因爲這些海船都是被肉藏破壞掉的，就算打撈出來，也要大修。
計算一下打撈成本、維修成本，很不划算，還不如直接購買新船呢。
龍獅傭兵團在戰爭中表現優異，戰功很高，灘鰍便從繳獲的海船中分割出較爲完好的12艘，交給了龍獅傭兵團。
當然，龍獅傭兵團的戰爭收益遠不止這12艘海船。
在旗艦的船長室中，光客正在和龍人少年交流正義之神的教義。
龍人少年道：“維護和執行正義，應當是每個生命的追求。”
“這沒錯吧？”
光客點頭：“沒錯。”
龍人少年又道：“那麼，我們如何能追求正義呢？我們得有一副有用之身。也就是說，我們得保存性命。”
“這也沒錯吧？”
光客猶豫了一下，沒有答話。
龍人少年笑起來：“總不能那些亡靈，也能夠追求正義吧？”
一邊說着，少年一邊將目光投向窗外，看到幽靈少女紫蒂正在船舷處，仔細清點着搬運的物資。
提及亡靈，光客面容一肅：“亡靈都是邪惡的！是正義的反面。”
龍人少年點頭：“所以，求生是前提。沒有命，什麼都沒有了，哪裡有能力來維護正義呢？”
光客緩緩搖頭：“這話有點偏頗。事實上，爲了維護和執行正義，我們得有犧牲的精神。”
“很多時候，正義所趨，即便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光客目光有神，非常懇切。
這是他發自內心認可的理念。
龍人少年笑了笑：“沒錯。”
“光客大人的話很正確。”
“正是因爲不懼怕犧牲，我們才擊敗了肉藏、骨殼這夥人。”
“所以，犧牲的前提是因爲我們保留了自己的性命。留着有用之身，才能夠有犧牲的資格，不是嗎？”
光客啞然。
說了一圈，又給龍人少年繞了回去。
“這麼說，也對。”光客皺着眉頭，仔細思考，沒有找到可以反駁的點。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聲音。
是水手過來彙報，說領主灘鰍攜衆來到碼頭，爲龍獅傭兵團送行。
“好，讓鬃戈先去招待。我稍後便到。”龍人少年命令下去。
光客眉頭皺得更深：“你的理念中，將性命放在正義的前面，是正義的前提。”
“這樣一來，求生比追求正義更加重要。”
“是不是，人爲了求生，就能夠拋棄一切道德和原則，去犯罪呢？”
“你的這個理念，會不會成爲滋生罪惡的溫牀？”
龍人少年搖頭，滿臉肅容：“光客大人。”
“是人都會犯錯。”
“我們都是有罪的！”
“正是因爲我們揹負罪孽，所以我們纔會去懺悔，去追尋正義。”
“這不正是我們教派引領衆生的職責嗎？”
“每個人都應該追求正義，擁有追求正義的權力！普通人如此，罪犯也如此。”
“正義和罪惡就像是光與暗，正是因爲有光明的美好，才能顯出黑暗的醜惡。反過來，正是因爲黑暗，才能對比襯托出光明的價值。”
“讓信徒們贖清自己的罪，成爲正義的使者，不正是我們的追求嗎？”
光客啞然。
他感到，龍人少年的理念已經形成了一個閉環。
可以循環解釋。
有種無懈可擊的味道。
光客嘆息一聲：“關於吾主的教義，我並不擅長。”
“很遺憾，我有另外要緊的事情。”
“否則，我可以和你們一起走。在航行中，交流教義。”
龍人少年也表示可惜。
實則，他內心很是鬆了一口氣。
龍獅傭兵團的很多事情見不得光。離開蛇鼠島後，他們要前往雙眼島，藉助紫藤商會的渠道，聯絡到百針族長。
這個事情很重要，如果有光客在身邊，倖存者們行事會很不方便。
“時間不早了，要到你們出發的時候。”光客站起身，“有機會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前往吾主的大教堂。大主教在教義方面非常有研究。”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的。”龍人少年點頭答應。
他在戰場中的演講，不只是改變了其他人，也改變了他自己。
之前，他也因爲自己的罪過而感到壓力。
現在，經過他自己的一番開導，他掃清了心中的陰霾，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光客和龍人少年離開船長室，下到碼頭，和灘鰍會面。
灘鰍滿面春風。
他終於除掉了自己的心頭大患，擊敗了肉藏後，他掙碎了人生中最大的陰影。
肉藏、骨殼都被活捉，重重封印，嚴加看管。
肉藏嘴巴很硬，經過一番嚴刑拷打，還沒有透露出他的藏寶地點。
肉藏海盜團在這片海域橫行多年，積蓄的財富絕不是一個小數目。 灘鰍對此很有期待。
他將肉藏懸掛在刑臺上，供領民們觀看。
這極大地增強了他的威信和名望。
本來這場戰爭，是由教堂神父出資，並領袖的。
但神父陣亡了。
灘鰍頂替，成了最大贏家。
至於骨殼，灘鰍將他幽禁起來，並沒有像肉藏那樣處理。
畢竟骨殼不是海盜，他來自大苦僧院。
後者勢力雄厚，灘鰍正在找關係，聯絡到對方，他打算用骨殼換取足夠的建島物資。
骨殼身爲黃金級鬥者，價值很高。大苦僧院是不會放棄的。
“大海茫茫，再一次相見，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臨別時，灘鰍對雙方再見表示期待。
“我們並肩作戰。擊敗肉藏海盜團的記憶，將是我們友誼的榮耀見證。”
“蛇鼠島永遠歡迎貴團！”
龍人少年表示有機會，會繼續合作。
片刻後，十二艘海船揚帆起航，離開了港口碼頭。
看到龍獅傭兵團逐漸消失在天邊，灘鰍鬆了一口氣。
和肉藏的海戰，讓所有人都看到了龍獅傭兵團的雄厚實力。
老實說，龍獅傭兵團停靠在蛇鼠島一天，灘鰍心中的壓力就多一份。
船長室中。
紫蒂向龍人少年彙報戰爭的結果。
龍獅傭兵團損失了六艘海船，在戰後分得了十二艘更精良的。
龍獅傭兵團死亡八十多人，傷殘137位，爲此支付的撫卹金是49枚金幣82銀幣63銅幣。
而龍獅傭兵團戰後招收了上千人！
沒有足夠的人數，可開不了這12艘海船。
招收新的人手，沒有多花費一分錢。
投降的海盜有很多。
灘鰍不太放心，將這些戰犯放在自己的領地中。但龍獅傭兵團行走在外，情況不一樣。
在海上，有時候，傭兵團和海盜團的區別並不大。
龍獅傭兵團的骨幹、核心成員都沒有折損。
這是因爲海戰時期，龍人少年、鬃戈等人發佈了正確的命令，沒有采取炮灰戰術。尤其是面對肉藏衝鋒，破壞海船的時候，他們都下令棄船，主動避退。
那門立功很大的黃金大炮保存完好，沒有被破壞。
“我們消耗了火球術卷軸9張，治療卷軸27張，鍊金箭矢344根，炮彈共消耗241顆，損壞的鍊金弓弩有25把。”
“我們消耗了搖搖樂共10箱。”
“一顆珍珠泡沫。”
後兩者都用於製造陷阱，僞裝出鬃戈、黃金大炮的幻象，成功引誘並陷害了肉藏。
“我們在戰前，就得到了一批聖明教派護教騎士的制式裝備。”
“我們獲得一份黃金材料——血筋腦卵石。”
“我們分到了澡盆號的黃金級鍊金道具——魔瑙藥浴盆。”
“除此之外，還有一批魔藥配方。”
“從灘鰍處獲得的醉蝦泥地槍兵戰隊的組建方法。”
海戰結束之後，龍獅傭兵團接回了累到虛脫的須馬。
順便拿下了石林島的村民。
血筋腦卵石就落到了灘鰍手中。
灘鰍爲了把肉藏、骨殼的處置權拿到自己手中，放棄了很多財富。
血筋腦卵石是其一，魔瑙藥浴盆是其二，醉蝦泥地槍兵的組建方法是其三。
提到這個藥盆，紫蒂不免多說了幾句：“這個黃金級的道具很有用處，能大批量的煉藥，對全團上下都會有很多幫助的！”
紫蒂向少年船長彙報的時候，鬃戈也在埋頭寫他的訓練手冊。
他現在的船不止一艘，擴張到了三艘。
“快腿的戰隊是重點。”
“新增的傭兵太多，需要更多的訓練。”
“航行的時候，可以操練他們駕船、操帆、攀索等項目。”
“重要的是軍紀！需要重塑和強調。”
“到了雙眼島，我手臂的傷應該能治好。”
海戰後期，鬃戈受到臂傷拖累，讓他只能以遠射爲主。這讓他感受相當不好。
白芽的頭上纏着繃帶。
得了閒暇，他坐在甲板上，欣賞着遼闊的海景。
他暗自唸叨着，給他的心上人寫信。
親愛的西萩小姐：
海戰雖然結束了。
但每一幕仍舊時常在我的眼前回放。
我的耳邊還縈繞着開炮的炸響。
我仍舊在做噩夢。
夢到我在海戰中慘死，也仍舊夢到了痂沙神父。
但我不再像之前那樣恐慌了。
每當我想起船長的話，我就能感受到一股暖流，從我心頭生起。
我非常慶幸，我能夠遇到我們的船長！
我認爲，從某一方面，他比光客大人還要偉大。
是他支撐着我，讓我能正面我的罪，然後去追求更光明和美好的未來。
是他讓我知道，我踏在正確的路上！
所以，我挺起胸膛。
不是在我們贖罪成功之後，而是贖罪的過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