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跑上牆壁的王離頓時呈現居高臨下之勢,自高處向下看,他與那三位跳牆出來者再無阻礙,只見他往腰身一摸,右手就在空中舞出一道黑影,空氣中隱約一道寒光閃過。
“噗!”那爲首劍術高絕者身子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一旁的鐵衛刷刷刷,五六柄長劍急急按在了他脖子上,沒了他的抵抗,另外兩人劍術遠不及他,迅速也被逼住。
眼看這兩人就要被抓,兩人眼中同時閃過一線果決,絲毫不在乎逼近的劍刃和長矛,直接主動迎了上去,一瞬間,鮮血四濺,血肉橫飛。
王離看着一冷,這兩人竟是死士,隨即目光落在受傷不再抵抗的劍手身上,這兩人果決的死去,可是那劍術絕高者卻未必是呢,這樣的話……“司禮大人!”
“都讓開,有我在這裡他跑不了,今日參與抓捕賊人受傷的士兵都屬有功,本司禮全權負責他的醫護費用,但凡傷殘者,本司禮保他他一生衣食無憂。”
王離自牆上一躍而下,高聲呼喝道,諸鐵衛和城防士兵頓時讓開一條道來,待聽完正句話,所有士兵們一聲歡呼。
早就聽說司禮大人的賢明,他們今日親身一見,何止是賢明,紛紛一個個將羨慕的目光看着幾個受傷的士兵。
所有士兵和鐵衛讓開,那位腿腳受傷的劍手看着王離的逼近,強自坐了起來,坐在地上:“原來是王司禮,能輸在王司禮這等劍術宗師手中,我輸的不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諸鐵衛,與我將四周盡數封鎖,阻攔住一切視線。”
王離一到近前就與周圍的士兵和鐵衛吩咐道,城衛們和鐵衛當即聽令,以密集的隊形警惕的朝着王離,將街道左右封的嚴嚴實實。
王離打量着這人,只見這人雖是坐着,可是身量卻是極高,身體既高,手也極長,這等身高體長之輩,天生長劍攻防圈子就比人長了一大截,又是靈活,卻是天生學劍的好手。
“要殺要剮?”王離看着這人笑道:“你若想死,剛纔就該與你的同伴一樣死了,卻用不着等到現在,你這等劍術,天下間也是少有,就這般死了豈不是可惜?”
那人聽着王離的話頓時就是一愣,就在這時王離繼續說下去:“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先生今日淪落此等境遇,若是一味尋死,我也攔不住。”
“不過本司禮之名你當聽過,今日你若是在此棄暗投明,歸降於我大趙,倒戈與我大趙立一大功,本司禮保你一生榮華富貴又有何難,豈不比就這般橫死街頭,一生所學所求盡付流水來的快哉?”
“先生好好想想,不過卻得想得快些,若是時間拖得日久,說不得一場大功就要與先生失之交臂,而先生若是有顧慮。”
王離頓了頓:“那自今日先生已經爲昔日僱主戰死如何?”
那人聽着王離如此侃侃而談,到此時,竟是將他的結局都想好,後路也爲他了卻,不由目瞪口呆,隨即恢復過來,一雙瞳眸神思電閃,隨即與王離道:“我若背主,便是不忠之輩,司禮還敢用我?”
“哈哈!別人不敢用,但是我卻敢用,接下來就看先生爲我大趙立功了,先生,時間還請抓緊,否則一旦別處得了消息,先生能夠得到的可就很少了。”
聽這人如此一說,王離心下一定,原本看他同伴絕死,他被劍刃加身放棄抵抗,他隱約此人可以說服,如此這人既說這話,心中已然動搖,不由繼續加碼。
“說吧,將你的來歷與一切我想知道的消息,都與我原原本本的說出來,我王離在此當衆起誓,若你能爲我大趙立功,我王離定爲你請功,保你一生榮華富貴。”
王離神色鄭重的看着周圍士兵和鐵衛,然後發誓道。那人點了點頭,然後雙手扶着微微起身,又拱手與王離說道:“好,既然是司禮允諾,那我便信了司禮。”
“我叫旦楚……”
“旦楚!”王離看着左右院子,心下一樂,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先前他看到的那隻鳥實際上是隻鴿子。
鴿子是用來幹什麼,或許這個時代多數人不知道,可是王離卻是無比清楚。
雖然不排除有人喜好養鴿子,但是鴿子習慣成羣結隊的飛成一片,一隻鴿子飛出去,還一去不返,只讓王離瞬間起心,當機立斷決心一試,如今果是挖出一條大魚。
夜,王離並未直接回府,而是親自坐鎮城守府大堂,樂乘在一旁作陪。
“拜見司禮。”趙德一下馬,也不顧其他,直接跑到府內大堂,與王離微微拱手,隨即自懷中拿出一卷布帛:“司禮,這是大王親筆手令,大王說,此事可全由司禮做主。”
王離接過布帛一看,與趙德點了點頭:“好,趙德,代我謝過大王,請大王放心,王離既接此令,此事定當辦好,必定不留任何疑慮。”
樂乘站在一旁,看着如此,心下暗道王司禮果是得大王看重,今日調動城守府士兵捉拿賊人弄出些動靜且就算了,如今全城城衛幾乎全動起來,大索全城。
這等動靜簡直是驚天動地,王司禮竟是一邊傳信趙王,一邊先動了手再說,而此時趙王派親信過來傳達手令與他圓轉。
若是換了個不得看重的,膽敢如此先斬後奏的,哪怕出發點好,結果也不會好。
“司禮大人,今日大索全城到底所爲何事啊?我聽說司禮大人原本僅僅是捉拿幾個賊人?”趙德退下後,樂乘小心的與王離問道。
“具體事情樂城主你不須清楚,你只須此事功成,你可立一大功就行了。”王離擺了擺手,有些事情只能做,不可說,捉拿齊相田單這種事情豈能隨便說出來。
“是!是!”樂乘連連點頭。
“拜見城守、司禮!戴兵衛在府外求見。”一位士兵過來通報道。
“傳他進來。”
過得片刻,戴何時兵衛大步進來:“司禮大人、城守大人,院中一干人員已經甄別完畢,所有涉案人員都已經扣下帶到,這是按司禮大人吩咐自院中搜檢過來的布帛,請大人過目。”
“呈上來!”王離吩咐道,然後看着樂乘:“今日多虧戴兵衛得力,迅猛及時,否則抓不到賊人,也不會有今日之功勞啊。”
樂乘明白王離意思,急忙應聲:“戴兵衛,還不多謝司禮提攜。”
聽着王離與樂乘的話,戴何時臉上就是一喜,笑眯眯的將放滿大小布帛的木盤呈上:“小人多謝司禮大人提攜,大人,這些布帛小人一張都未打開。”
“好!”王離說了聲好,這戴兵衛卻是個做事的,當即將布帛接過,一卷卷的打開驗看,這些布帛上多半寫寫比較零碎的東西,是賬本之類,不過其中卻有一卷,上面字跡東拼西湊,常人看了都不知道上面寫的什麼,這一卷布帛,王離只一看就知是暗語。
得到這卷布帛,王離直接將一干其他布帛都丟開,選取大卷的布帛張張驗看,又不時拿出小卷布帛對比,接連對了十幾卷布帛,終於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隨即又有些凝重。
“這田單,當真鼻子比狗還靈。”
看了這小卷布帛,王離已然隱約知道了田單到達邯鄲隱身的目的,他竟是隱隱就聞到了三晉歸一的氣息,不時在暗中窺視,居中調度,這一卷小布帛上顯然今日纔到,還未立即傳給田單,上面的內容看的王離卻是有些凝重。
這卷布帛發來的方向竟是囂魏牟,囂魏牟回信已經找到了信陵君往趙國來使的動向。
這一夜,邯鄲動靜極大,所有街口不僅是宵禁了事,幾乎是參照長平戰後越兩年後的秦國兵圍邯鄲的戰時情況來應對。
此時旦楚既已經投降,當了革命的叛徒,自是要徹底與過去組織決裂,更是要立一大功,這時已經對諸般事情供認不諱,他雖然不知田單在忙些什麼,可是卻將田單在邯鄲藏身的地點已經說了出來。
除了這些,所有田單在邯鄲佈置的暗間,都被他指出,這時候,他身上的傷口被處理好,正被馬車拉着四處去指認。
時間越來越晚,天色越發黑暗,城守府中大堂依舊火光熊熊。
每隔一段時間,城守府中大門便開啓一次,大隊的城衛押送着一干人員帶入院中,一批接一批,到得此時,樂乘院子中被捆綁看押者已經有五十餘人。
到深夜的時候,旦楚終於回到城守府。
“拜見司禮、城守大人。”在一位士兵攙扶下,旦楚拄着一根臨時製作的木拐撐了進來,然後與王離和樂乘行了一禮。
王離滿臉笑意的看着旦楚:“旦先生,卻不知此行收入如何,可有捉到大魚?”
“旦楚幸不辱命。”旦楚臉上露出極興奮的神色:“司禮大人,人已經帶到院中了。”
“好,此事一成,旦楚你爲我大趙立下大功,且先不說其他,樂城守,先自你這支取萬金獎於他,我王離說話算話,先行兌現部分。”
萬金,萬金若不是黃金,說的其實是銅錢,萬金就是一萬銅錢,這筆錢於王離來說算不得什麼,可是對於尋常人而言,五十個錢就夠活一年,一百個錢生活一年就可很好,這萬金可就是個大數字了。
“萬金?”旦楚常年跟隨在田單身後,平日裡也嘗聽到過田單與得力者的賞賜,賞賜的多的也不過是千金,豈知這司禮擡手就是萬金的手筆,還只是兌現部分,當即心下大喜。
“謝司禮大人,謝過城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