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墨會館的大堂內一片寂靜,王離今日所言的話語雖然不多,可是這等俯視性的視覺解說人類到現在的一切,一個主幹就已然引發堂下衆人的深思。
就在這時,堂下有人舉起了手,王離看過去,竟是先前那位武士,不過這回他沒有舉手就立即起來,而僅僅是舉起了手。
“這位武士有什麼問題,且起來說話?”王離指了指,卻是不知道武士的名字。
“司禮大人,小人名叫黃鶴,司禮說今天是從人類誕生後的蠻荒時代說起,天地起源不說,那司禮定是知道天地起源,這個起源司禮能否與我們說說。”
聽着他的話王離笑了起來:“這次你沒違背秩序很好,可是今天講學的內容是大利相關,請不要提與本次講學無關的問題,請坐下。”
名叫黃鶴的武士微微拱手,撓着腦袋緩緩坐下。
黃鶴提的問題雖然不入題,不過倒也開了個頭,接下來下邊但有疑問的一一站起身來與王離一一提問,問題多半淺顯,王離三言兩語就隨口打發。
這些人如此快速提問,實是對王離先前所言認識不深,並未展開,而其他人想得深些的,這些問題直接套王離所言的話,都可得到解釋,也就不用提問了。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各種有些深度的問題也就來了。
王離所言的創造兩字幾乎囊括了人類到現在的一切,展開來看分類不知多少,每一個分類都有些相對深入些的知識,一個個發問着從大夫到商人到將軍,甚至有趙墨的工匠以及武士。
他們所提的內容涉及到方方面面,令衆人驚訝的是王離無論是誰提出問題都能解答,大夫問及政事問題,王離可以解答,將軍說起軍事,王離也是頭頭是道,商人問經商,王離甚至可以舉例說明。
起初他們問的還比較淺顯,可是接下來越問越深,王離結合舉例,一個個給他們深入剖析,然後又迴歸淺顯,一一都給他們解答。
一旁其他旁聽者聽着王離的解答無不震驚於王離的學識淵博,尋常人精通一事已經極爲難,這王離政治、軍事、商業、工匠甚至連農事都精通,只讓人歎爲觀止。
見王離如此大才,在場許多人將往日裡想不通的問題都一一拿出來問,事情涉及越發寬廣,結果王離竟也能一一給他們回答解決,王離一舉一動到這時已然讓聽講的人嗔目結舌。
尤其是回答的時候,他還不時能冒出一兩句妙語,又或者夾雜一個個從未聽說過的寓言小故事,甚至一小段絕妙的詩詞,只讓人知道他在文學以及其他方面也都有涉獵。
此等淵博的見識,直超越了他們所有人的認知,簡直猶若全才,讓他們難以置信這世上竟還有如此厲害的人類。
到這時,很多人哪怕對王離今天講學並不完全認可,此時也生出了高山仰止的感覺,不認可也漸漸轉爲認可,他們只道是自己對事情認識的太淺薄了。
聽着王離在講臺上談笑自若的應對,一句句妙語,一個個深刻的故事,一段段對答都彷彿他們過往看過的那些大賢所留下的經典語錄一般,可是那些大賢留下的文字又有多少?
一些人已經注意到王離講的東西很多都是他們聞所未聞,從未能在書本上知道的知識,而自問答開始,王離幾乎沒有任何重複,說出來的文字若是整理出來怕是要比那些大賢留下來的所有文字都還多。
“快,快去找些布帛過來,布帛已經快不夠了。”
下方聽講人羣之中,專門有人趴在仿製的桌子上不住的揮舞着手中的筆,不住對王離每一個發言和問對進行記錄,記錄者生怕遺漏,甚至是三人分成三組同時記錄。
“什麼,會館內的布帛已經用完了,怎麼可能?”
得到回覆,記錄者看着眼前堆成一座小山的布帛,那都是記錄好的,而旁邊只有三兩卷,只怕在記得幾段就要不夠。
“還不快去再買些來,幾十捲上百卷都不嫌多,快去。”記錄者才欲大聲,可是又生怕打斷,強自壓下聲音:“還愣着做什麼,今日你怕沒聽全,你回來看我的記錄就是了。”
話才說完,就聽場中又開始問對起來,他急忙低下頭,仔細的聽着場中話語,開始記錄。
“國君,龐暖終於明白國君爲何才認識司禮第二天就欲拜司禮爲相了,司禮之能,龐暖不及萬一啊,有司禮到我大趙,實是天佑我大趙。”
趙王身旁,龐暖與趙王感嘆道,趙王得意的點頭,他素來就知王離不凡,更知王離乃是神主派來代行天命,輔佐他行天命者,可是今日見王離如此火力全開才知道過往的認知是何等的低估,王離遠比他想象還要有能力的多。
聽着龐暖的感嘆,趙王自是無比自得,這無疑顯出了他的識人之能,他不由回過頭去笑着與後方諸位公卿說道。
“諸位愛卿,這下該明白寡人這般看重十方了吧,他一個人頂你們所有人,今天他展現出來的才能只是一小部分,還有些東西你們真看到了,到時候更會大吃一驚。”
趙王想着王離種植下的玉米,如今已經長出來了,不過離結果收穫還有兩個多月,除此之外,導演秦國軍方刺殺秦國質子,合縱破秦事,三晉歸一事,改良騎兵等,這些哪件事情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呵呵,那時候我們也不知道王司禮竟有這般大才,簡直猶若神人一般,若那時候知道司禮有這般大能,我們早就同意司禮爲相了。”
諸公卿大夫小聲與趙王回道,臉上各有訕訕之意,趙王說王離一人頂他們所有人,此時見了王離之能,他們竟是沒有反對。
有道是別人比你強一點,你會嫉妒,可是這人簡直是一座山,那就只能仰望了,而此時聽趙王說來,或許這人竟會比山還高。
“天佑我大趙啊。”許多大夫這般想着。
“先生好厲害,什麼問題都難不倒他。”
烏廷芳小聲的與旁邊雅夫人說着,臉上盡是得意,聲音雖小,但是周圍的人都能聽到,整個大堂女眷不多,不過卻也有十餘位,都集中坐在一旁。
“嫣然姐姐,前天你還不信,今天知道先生的厲害了吧,改天嫣然姐姐再來府內,芳兒定請先生與嫣然姐姐下棋,先生定然能贏姐姐,上回我看先生與他的學生公子們下棋,一個人下二十七個人,還許悔一步棋他們都贏不了呢。”
紀嫣然卻也在一旁,坐在烏廷芳後方的位置,聽着烏廷芳的話,她卻也沒反對,在過往她對自己涉獵諸子百家無一不通頗爲自得。
此時見王離在臺上如此侃侃而談,卻也不得不服,王離隨口拿出來的東西,涉獵之廣,涉獵之深,甚至比精通者還要深入,此等學識,哪怕如她也要高山仰止。
紀嫣然旁邊的鳳菲聽得也是美目亂顫,喜歡接近強者是雌性的天性,而王離此時展現於衆人面前,無論是個人的武力還是智慧,近乎全才無疑是強者中的強者。
講臺之上,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如此之多的問題虧得王離高中時候涉獵的書極多,方方面面甚至雜書都看過。
此時這些書籍在一個個問題下,王離被迫思維全開,不住的自記憶中將這些書籍中的知識提取出來,然後加以自己的理解講述出去。
這些數千年文明沉澱的結晶就在這個過程中真正變成了他自己的東西,而這些纔是他仗之讓這些古人高山仰止的根本。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衆人在聽講中不覺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越到後邊,衆人聽得就越是投入,如此一直到整個大堂內都黑下來,晚飯沒吃衆人肚子都餓的叫起來才發現已經入夜了。
“快!快!將燭火給我快些點起來,食物都做好了嗎?如果不夠,我們先供應國君和公卿大夫們,其餘人再去其他酒肆和客棧買些過來。”
王離在上方繼續應答,元宗此時在下方急忙招呼,說起來這也是他準備不足,他考慮了這次講學盛況空前,卻沒想到講學會這般持續到現在還沒散場的跡象,這時哪怕是餓着肚子恐怕大家都不願離去。
“此等大賢,知識如海般淵博,方士之傳包羅天地,一切學問都融會貫通,無出齊右,難怪元宗鋸子願意將墨家行會歸於王司禮門下。”
“是啊,枉我們自稱百家,於這位王司禮眼中實則不過一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方士神仙之學與我道家極近,王司禮此人已然逆轉萬物之造化,由萬物而歸一,再堪入道境,真乃是我九州前所未有的大宗師。”
“什麼百家爭鳴?只聽王司禮一講,我已經看到王司禮混元百家,包羅萬有,方仙道大行於世的一日了。各位,何不效仿元宗鋸子,將學派併入王司禮門下?今日之會,九州前所未有,其後也難有來者,我趙國農家行會願效仿元宗鋸子共響此盛事。”
廳堂之下,鄒衍輕撫着頜下長鬚,閉上眼睛不再看,只是靜聽,臉上一抹自得的微笑,這一趟趙國是來對了,這位王司禮不愧是新聖人。
一場講學,直至深夜才歇罷,與會所有人都知道,此會來日當轟傳天下,整個九州一場大風隱然開始自邯鄲開始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