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頭陀終於還是沒有留下來,帶着笑和尚返回了東海。妙一夫人和嵩山二老憂心忡忡,此時辟邪村的高端戰力只剩下他們三人,若是慈雲寺衆妖突然來襲,他們未必抵擋得住,好在苦頭陀答應返回東海的途中,會前往黃山邀請餐霞大師前來助拳,而且等到了東海之後,同樣會通知玄真子前來。
按說,在蜀山世界中,最快的通信手段莫過於飛劍傳書!但是對於餐霞大師以及玄真子這種高人來說,飛劍傳書太過於不尊重了!所以,只有苦頭陀上門邀請,方顯誠意!
距離正月十五隻有一天的時間,按照他們二人遁光的速度,趕到蜀中不成問題!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他們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見笑和尚受傷如此之重,峨嵋派一衆小輩皆有兔死狐悲之意,雖說不至於痛哭流涕,卻也是一片愁雲慘霧。
和辟邪村倒黴催的峨嵋派相比,慈雲寺卻是在大肆慶祝。曉月大和尚輾轉請託而來的衆多邪派高手一一到來,慈雲寺整個是一片喜慶的氣氛。
不得不說,曉月大和尚魅力值極高,在叛出峨眉投入哈哈老祖麾下爲徒,結交衆多邪派人物,而今日他的投資終於得到了回報!
新疆天山忙牛嶺火雲洞赤焰道人,同着他兩個師弟金眼狒狒左清虛和追魂童子蕭泰;一個是雲南苦竹峽無發仙呂元子;還有貴州南疆留人寨的火魯齊、火無量、火修羅三個寨主。
上述衆人也不算什麼沒遮攔的人物,在邊疆稱皇稱霸倒還還問題不大,想要爭勝中原,只怕還力有未逮。
只有崑崙派的幾人還算得上強悍一些,長白山摩雲嶺天池上人,巫山風箱峽獅子洞游龍子韋少少,川東的隱名劍仙鍾先生。這幾人都是憂金佛寺知非禪師出面邀請而來,其實力要比南疆衆人高出一線有餘。
這幾人中誰的手段高強,無人知曉,但是論賣相,則以鍾先生最好。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年紀,背上斜插雙劍,手中執定一把拂塵,生就仙風道骨,飄然有出塵之概。
大廳之內主位上坐着曉月禪師,其後兩排方桌並立,向門口延伸而去。其中左首坐的是南疆衆人,而右首則是崑崙派衆人。至於龍飛俞德之輩,只能坐在下首靠近門口處。
由於是晚上,每張方桌之上放着一個玉盤,內中盛放着一顆鴿卵大小的夜明珠,將慈雲寺的豪奢展露無疑。
夜明珠對於普通人來說乃是稀世珍寶,但對於在場衆人看來,和廢銅爛鐵無疑,只是沒有蠟燭的煙味讓衆人對方丈智通的好感增加不少。
方桌上果品珍饈羅列成長龍狀,任人取用。曉月禪師看到慈雲寺如此高手如雲,明日和峨嵋派鬥劍可操必勝,禁不住志得意滿。
曉月禪師之所以願意來趟這趟渾水,是應爲他想趁此良機,整合五臺派衆人以及一些散修,自創一派,成爲創派祖師,以便和峨眉分庭抗禮。
這個目的想要達成,必需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給衆邪一個希望,擊敗峨嵋派的希望。慈雲寺便是他曉月禪師完成這個目的的地方。
左首南疆衆人高聲喧譁,互相比拼酒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而右首的崑崙派連桌子上的果品也沒有嘗上一個。
一靜一動,兩邊的人自然是有些看不上對方。
曉月禪師坐在主位之上,志得意滿了一陣,方纔想到明日鬥劍的方案尚未定下,於是便看向知非禪師,問道:“老友,對於明日和峨眉鬥劍,你可有什麼章程麼?”
之所以首先詢問知非,是因爲除了道魔雙休的曉月禪師之外,此中人物便以精修佛法的知非老和尚爲尊。
知非唸了聲佛號,轉動佛珠,道:“善哉!善哉!不想我們出家人不能超修正果,反爲一時義氣,伏下這大殺機。似這樣冤仇相報,如何是了?依我之見,我與苦行頭陀原有同門之誼,不如由我與鍾先生、苦行頭陀出頭與你們各派講和,解此一番惡緣吧。”
知非乃是赫赫有名之人,衆人見他在開戰之前,說出這等喪氣的話,俱都心中不滿,但攝於其往日的威名,並不敢直叱其非。曉月也料不到自己費勁辛苦請來的幫手竟然回事這等模樣,心中惱怒之極,只是兩人相交多年,他卻不好開口!
知非雖然名傳四海,但是南疆的好漢卻不肯買他的帳,火焰道人冷笑一聲,駁斥道:“那峨眉派自從齊漱溟掌教以來,專一倚強凌弱,溺愛門下弟子,無事生非。在座諸位道友禪師,十個有八個受過他們的欺侮。難得今日有此敵愾同仇的盛會,真乃千載一時的良機。如果再和平了結,敵人必定以爲我們怕他們,越加助長兇焰,日後,天地雖大,卻再無我等立錐之地!此戰,可勝,不可敗!若是有人膽怯,不妨回家做烏龜,無須再次丟人現眼!”
這一番痛罵暢快淋漓,南疆衆人頓時鼓譟起來,就連法元、龍飛等人也想要拍桌子大笑一番。
禿驢,無論是老禿驢還是小禿驢,唾面自乾簡直是他們的固有技能,知非面對譏諷,微微一笑,並不多說!
只是,南疆衆人卻不想要放過他。無發仙呂元子摸了摸油光發亮的腦殼,嘿嘿一笑,道:“老禪師還真是涵養好!只是不知峨嵋派是否也是這般好涵養,若是我們雙方講和之後,再被峨嵋派各個擊破,身死道消,老禪師是否會爲我們念一念《往生經》?”
呂元子的話簡直就是直接說知非是峨嵋派的奸細,前來,只是爲了瓦解衆人鬥志。知非尚未說些什麼,旁邊的游龍子韋少少卻不忿的低聲喝道:“閣下說話應需三思!”
呂元子冷笑道:“三思什麼?我雖是光頭,卻不是和尚,用不着思念什麼女施主!”
韋少少猛然立了起來,戟指喝道:“你……”
在這剎那間,異變突生。
韋少少只覺得面前寒氣森森,撲面而來。韋少少急忙縮手,將自己的飛劍催發出來護身。可他先前心情激盪,而後又遭暗算,這時再催發劍光,便如緣木求魚刻舟求劍,不過都是無用功罷了!
在韋少少遭受暗算的剎那,曉月和知非具有感應,知非面色冷峻,猛然取下自己的佛珠向前一扔,準備罩住韋少少。而曉月卻是眉目一冷,苦修九天玄經得來的真力猛然暴.動,一捏劍訣,斷玉勾脫體而出,化爲一道碧玉長虹,直撲韋少少而去。
整個大廳之中,除了這三人之外,竟無一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是秦舞陽出手暗算!這是他蓄謀已久的一擊!秦舞陽煉化無形劍之後,躲在廳中竟無一人能夠發現他一絲蹤跡。由於時間太短,秦舞陽只能勉強用處無形劍的基本功夫,若是僅僅以無形劍對敵,不一定可以完成一擊必殺,所以,他默默的等待崑崙派衆人露出破綻,直到韋少少情緒變化時,方纔被秦舞陽抓住破綻!完成了致命一擊,只要殺了韋少少,栽贓苦頭陀,便由不得知非他們不和峨眉以死相拼。
這就是秦舞陽暗算笑和尚,一定要搶到無形劍的原因所在!
無形劍在韋少少的劍光運轉之前便已沒入了他的身體之內,瓦解了韋少少的一切抵抗和生機。韋少少的劍光剛剛亮起,隨即便徹底的暗淡下來。
秦舞陽不敢多做停留,知非和曉月的攻擊轉瞬便到。若想要接下兩人的攻擊而不露行藏,即便是以秦舞陽之能,也深感爲難!
好在秦舞陽也不需要硬拼,身影如電,向後急退而去,而在急退的過程中,秦舞陽催動無形劍在韋少少體內一震,頓時將此人震得四分五裂,化爲一片血雨。
留下一陣長笑,秦舞陽頓時消失無蹤,等曉月和知非追出庭外,只見明月清風,竟無一絲人影。
敵人早已不知所蹤!
兩人面色難看,只能黯然返回!而廳內衆人更是一片沉默,竟然被人當面斬殺一人,而又長笑離去,此事若是傳出去,廳內衆人將成爲千古笑柄!
法元忽然站起來,顫抖着指着地上,道:“你們看!你們看地上!”
衆人急忙低頭看去,只見韋少少的骨肉鮮血竟然化作了幾個大字平鋪廳內!
“崑崙劍術,浪得虛名!”
天池上人渾身顫抖,獰笑着說道:“是誰如此惡毒?此仇不報,枉自爲人!”
只聽曉月鐵青着臉冷聲道:“藏行絕跡不露絲毫破綻,又能在我和知非的合擊之下絲毫未損的!普天之下,唯有一人!”
鍾先生沉聲問道:“是誰?”
知非長嘆一聲,垂下眉毛,道:“是苦頭陀!”
“我們無冤無仇,他爲何要下此毒手?”天池上人眉宇間通紅一片,憤怒就快要摧毀他的理智。
知非卻沒有回答,他袖袍一展,無量金光涌出,將地上的血雨以及韋少少的殘肢斷臂徹底化爲虛無,感傷的嘆道:“知成而止,知非而舍!老衲苦修二十餘年,仍舊是愧對知非兩字!”
若是其他人倒黴如此,火焰道人早已嘲諷開來,但是看此刻崑崙派衆人怒火沖天的樣子,只要火焰道人膽敢說一句風涼話,戰鬥將即刻開始!
正在此時,一陣極有規律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秦舞陽悠然現身,走進大門,看衆人呆若木雞的樣子,笑問道:“怎麼了大家,難道爲了專程歡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