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隆……”
楚軒的話音剛落,聖盃內側模擬出來的學校操場就發生了強烈的震動,周圍的風景也像是被照進了哈哈鏡一樣嚴重地扭曲了。
“這是……什麼力量!好強大!簡直太強大了!這是來自‘根源’的力量嗎!”
被聖盃的意志……或者說是被安哥拉?曼紐的意志“附身”了的愛麗斯菲爾大驚失色,她一邊勉力穩住身形,一邊努力地與什麼無形的東西抗衡着,對於她所透露出來的內容,楚軒稍微有點興趣。
那應該是來自“主神”的力量纔對,但在安哥拉?曼紐看來卻是從“根源”那裡傳出來的,那就說明……
過了好一陣子,聖盃內側的這片小天地才重新平靜了下來,楚軒十分清楚,這是因爲“主神”的力量被安哥拉?曼紐完全抵擋了下來。
拜安哥拉?曼紐所賜,原本應該已經因爲“泄露劇情”而被扣除生存點甚至直接被抹殺了的楚軒卻沒有收到任何信息……或者說,正是因爲身在黑泥之中,楚軒纔會故意向安哥拉?曼紐泄露他理論上不可能知道的信息。
“那是……什麼力量?
看來你所隱藏的,還真是不得了的東西啊。”
看樣子,安哥拉?曼紐也沒有被“主神”消除記憶,否則他就會完全遺忘楚軒剛纔的話。
不過他雖然成功地扛住了主神的力量,卻好像仍然心有餘悸——到了安哥拉?曼紐這個層次,他應該能夠感覺得到,從“根源”傳過來的只是“一絲”力量罷了,他相當於用自己的全部力量與對方的一根頭髮作戰,就算贏了也不會有任何勝利的感覺。
“如果我繼續回答的話,你所要承受的壓力會比剛纔大百倍甚至千倍,就算是蓋亞意識和阿賴耶識也無法真正和‘那個力量’相抗衡。
那麼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楚軒沒有回答安哥拉?曼紐的問題,安哥拉?曼紐實際上也不需要他回答,他之所以特地點出“主神”的存在,只不過是爲了給自己接下來的談判增加一些籌碼而已。
“真是奇怪啊,你好像已經十分清楚‘我’的真實身份,還有一切你本來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似的,但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試圖與我進行交易?”
看得出來,安哥拉?曼紐對楚軒的提議也稍微有些興趣了,但如果不是剛纔楚軒展示出了自己的“背景”,他現在根本不可能聽楚軒提要求。
“公理正義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內”,過於弱小的一方甚至連坐到談判桌上的資格都沒有,因爲強者完全可以要求弱者無條件地服從任何命令,而不必付出任何代價。
不過很遺憾,安哥拉?曼紐被楚軒給騙了,他的確是有“背景”的,但這“背景”有時卻是會致命的。
倘若剛纔安哥拉?曼紐不硬扛“主神”的力量,反而開放自己的“領土”讓這力量自由通過的話,那麼這力量的一部分會被用來對楚軒進行懲罰,而另一部分纔是用來消除或屏蔽他的記憶的。
但是,只要有反抗之力,就沒有任何人會將自己的安危寄託在未知勢力的善念上,安哥拉?曼紐也不可能將放任“主神”的力量自由通行,所以他也就必然會被楚軒的“狐假虎威”給矇騙過去。
“對於我而言,即使是和惡魔做生意,也好過向天使祈求恩賜——因爲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交易’更加公平和令人放心的了。”
楚軒面無表情地推了下反光的眼鏡,淡淡地說出了讓安哥拉?曼紐覺得十分新鮮的論調。
“啊……你這個人,還真是自信呢,不過我也認可你所代表的‘那位’所擁有的力量了。
那麼,你想和我交易什麼?”
安哥拉?曼紐終於鬆了口,楚軒的眼鏡再次反射出了強烈的光芒,然後十分乾脆地說道:
“我的要求很簡單,你想要從聖盃裡出去就出去,而我則要利用聖盃的力量固定‘孔’,併到達‘根源’。
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關心。”
“你……”
聽到自己千方百計想要引誘楚軒同意的事情,竟然直接被楚軒當成了好像可有可無的交換條件,這讓安哥拉?曼紐也不由得楞住了。
說實在的,不管是被當成“此世一切之惡”的安哥拉?曼紐,還是楚軒的妻子愛麗斯菲爾,在楚軒看來都是異常單純的傢伙,欺騙這種人對他來說簡直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你難道不清楚將我放出去會造成多大危害嗎?
不光是和你一起並肩作戰的夥伴們,就連遠在地球另一邊的女兒們也……”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吧,除了到達‘根源’,我什麼都不關心。”
安哥拉?曼紐本來還想詳細地讓楚軒瞭解自己是多麼危險的存在,但他的話纔剛開了個頭,就被楚軒直接給打斷了。
仍然頂着愛麗斯菲爾的容貌的安哥拉?曼紐呆滯了幾分鐘,然後才眨着猶如最純粹的紅寶石一樣漂亮的眼睛,神色十分複雜地感嘆道:
“和我比起來,魔術師纔是真正的‘惡’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但事先說明,僅僅依靠現在的力量是無法完全固定住‘孔’的,第七個Servant的魔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當然,我的手背上還留着兩個令咒。
等你離開聖盃之後,我就會立即對Servant使用令咒。”
楚軒的眼鏡反射出了冷酷無情的光芒,讓安哥拉?曼紐都覺得有些心悸。
果然,和被強加上“此世一切之惡”的兇名的他比起來,這個根本不存在任何人類情感的面癱眼鏡男,纔是真正的“此世一切之惡”啊!
“明白了,那麼就請你將我放出去吧。
希望我們不會再見,我想……你大概也不會想要再次來到這個世界了吧。”
安哥拉?曼紐嘆了一口氣,徹底與楚軒進行了妥協。
可以想像得出,當“此世一切之惡”被放出聖盃之後,會給這個世界造成怎樣的災難,但直到最後的最後,楚軒的表情仍然沒有絲毫的改變。
也許正如安哥拉?曼紐猜測的那樣,他根本就沒想過繼續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當然也就不在乎這個世界究竟會變成怎樣了。
“咕嘰!”
楚軒的眼前瞬間變成了一片漆黑,然後被黑泥主動“吐”了出來,“龍洞”裡的景象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同時出現的,還有阿爾託莉雅和貞德那混合着焦急和驚喜的面容。
剛纔楚軒一踏入黑泥中,就立即被暴起了黑泥吞噬了,驚得阿爾託莉雅和貞德差點就要衝進黑泥去拯救他了,不過下一秒鐘……不,連一秒鐘都不到,那黑泥就開始劇烈地翻騰了起來,然後迅速地縮小了體積。
等重新平靜了之後,它更是直接將“無法消化”的楚軒給“吐”出來了,就好像吃到了什麼非常噁心的食物似的。
“楚軒,你怎麼樣了?”
看到楚軒平安迴歸,貞德的第一句話說是詢問他的狀況,而不是詢問那些可疑的黑泥,可是楚軒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向聖盃和黑泥望去。
“噗、噗、噗……噗嘰!”
盛滿黑泥的聖盃好像正在咳嗽的病人一樣,小口小口地往外“咳”出了一點黑泥,然後終於憋不住了,將所有黑泥全都吐了出來,原本已經重新縮到聖盃下方的一小灘黑泥得到了巨量的補充,幾乎重新暴漲到了楚軒等人的腳邊。
接着那團黑泥好像有生命似的開始蠕動了起來,阿爾託莉雅和貞德都能夠感覺到,彷彿有什麼十分可怕的不祥之物正在黑泥之中孕育成型。
“已經來不及多說了,等黑泥完全成型,世界就會陷入極大的災難!
Servant貞德,我以剩下的兩個令咒命令你,解放你的全部力量,務必完全消滅黑泥!”
趁着黑泥還在凝聚的短暫空檔,楚軒十分突兀地將剩下的兩個令咒全都用在了貞德的身上,讓大家都詫異非常。
貞德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但她下一刻就立即恢復了平時的沉穩,乾脆地向楚軒點了下頭:
“我相信你!
請你照顧一下蕾緹希婭。”
留下這兩句異常簡短的遺言之後,貞德義無反顧地向前跨了一步,然後高高地舉起手中的劍,大聲誦道:
“主啊,委以此身——!”
下一秒鐘,紅蓮般的火焰無聲無息地在貞德那好像沒什麼特別的騎士劍上升起,並且迅速地膨脹成了熊熊燃燒的巨大火炬。
這是將貞德所遭受的火刑詮釋成攻擊而產生的概念結晶武裝,乃是固有結界的亞種,將心象世界結晶化而成的劍。
由於此劍正是Servant貞德本身,所以一旦讓這個寶具顯現,在戰鬥結束之後,燃盡了自身的貞德就會從現世消失,並將身體交還給真正的主人——來自法國的鄉村少女蕾緹希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