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總是來得很快。
阿狸走到歐陽亮的門前,伸出手準備敲門,想了想,嘆了口氣,還是決定放棄。
就在阿狸反頭的瞬間,“咯吱”門開。
歐陽亮穿着件單衣,探出頭來,輕輕一笑道:“怎麼,不敢進來啊?”
“誰說不敢進來啊?”阿狸冷哼一聲,走進他的房裡。
歐陽亮關上了房門,跟在她身後走了進來,神態鎮靜,微微一笑,露出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
“你這裡倒蠻舒服的啊。”阿狸坐到空調下的牀沿,他顯是將空調開到了最大,走進屋裡竟感覺有點熱。
歐陽亮自然地坐到另一個牀沿,把弄着電視的遙控器道:“我這人怕冷。”
“會嗎?”阿狸冷冷一笑。
歐陽亮盯着電視屏幕,笑道:“你來我這不是隻想問我怕不怕冷吧。不會是想通了,要來和我一起睡吧。”
阿狸不理會他的玩笑,輕輕一嘆,道:“其實,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歐陽亮終於將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正色問道。
不知爲何阿狸對歐陽亮竟感到莫大的信任,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就像眼前這似敵似友的男子,就是她多年的知己一般,緩緩將自己變身和陰陽鏡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說罷,從懷中取出了那個木盒。
聽到最後一句,歐陽亮仰首無語,好一會才黯然一嘆道:“沒想到陰陽鏡居然能改變人的性別。”
頓了一頓,眼中現出奇怪的神色,平靜地道:“那你的意思是想問我有沒有可能再變回男身?”
這正是阿狸心中所想,不由地點了點頭。
歐陽亮沉思片晌,道:“如果櫻滿集說的是真的,你是因爲體內的陰柔之氣,而被陰陽鏡改質成了女性,那麼,如果你散去全身的功力,去修行一種純陽的真氣的話……”
阿狸心中暗歎一聲,道:“這個辦法,我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先不說去哪裡找真正的純陽真氣,而且,我現在根本就沒辦法散去我體內的功力。”
歐陽亮知她還有後話,也不再打斷她的思路。
阿狸望向窗外寂寞的黑夜,將陰陽鏡的那股異能也說了出來,淡淡道:“如果是我本身的真氣,我可以全部散去,但是,現在……”
歐陽亮專心聆聽着,沒有半句話打叉,聽罷,他再次嘆道:“原來江湖中的傳聞竟是真的。”
一時間兩人都各有所思。沉默起來,忽地兩人眼神相接,兩人都嚇得望往別處。
阿狸只覺臉蛋開始發紅,同時知道他也無力幫自己,收回了木盒,站起身來勉力振起精神,道:“謝謝你聽我這麼多話,我心裡現在舒服多了。”
歐陽亮彷彿沒聽到阿狸說話般,臉上一片茫然,低下腦袋似是在沉思着什麼。
阿狸緩緩從他身旁走過,正要出門,歐陽亮的聲音忽地又在身後響起,“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幫你恢復男兒之身。”
他的聲音縱使音量不大,但他渾厚的聲音似是徘徊於這空間中,彷彿有着空谷迥音的效果,似遠若近。
阿狸反轉頭來,朝他輕輕一笑。
回到自己的房間,梳洗完畢後,睡到了牀上,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歐陽亮沉思的模樣,真不知他那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同時心中暗歎,這件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要他幫忙,實在也是太爲難他了。
忽地又想起櫻滿集的話語,一股寒意涌上心頭,如果陰陽鏡真的沒有效果,那……阿狸竟不敢再想下去。
越接近天明,越來越緊張起來,就這樣迷迷糊糊地處於半睡半醒狀態。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點,阿狸穿戴好後,走出了房門。
不禁朝歐陽亮的房間望了一眼,這時候,他應該還沉浸在美夢之中吧,也許,昨日的談話,是我和他最後一次見面了。
微微一嘆,便跨進了電梯之中。
走進大廳,不禁呆了一呆,歐陽亮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門口,狼吞虎嚥地吃着早餐。
似是感覺到阿狸的存在,擡起頭,露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道:“怎麼樣,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吧?”
阿狸心中沒來由地忽地一氣,走到他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歐陽亮咀嚼完口中之物後,道:“這裡的米粉挺有名的,我已經替你也點了一份。”
阿狸疑惑地問道:“你好象對這裡蠻熟的。”
歐陽亮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壓低聲音道:“其實,我追查你已經很久了,所以,這裡我也來了很多次了。”
“是嗎?”阿狸冷笑道,“那假期結束後,你是不是準備把我抓回去領功呢?”
歐陽亮卻是不再答話,笑吟吟地又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阿狸怒瞪了他一眼,一碗熱騰騰的米粉已經端上桌來。
似是已經習慣了在櫻家大家閨秀的吃飯方法,阿狸無法像歐陽亮那樣風捲殘雲着自己的碗中之物,細嚼慢嚥起來。
不一會,歐陽亮便已吃完米粉,忽地呆呆地看着阿狸吃東西,蠻有興趣的樣子。
“看什麼看。”阿狸感到臉上有點滾熱,怒罵道。
歐陽亮輕輕一笑,低聲道:“要是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還真想來追你。”
“呃”,阿狸差點將口中的米粉噴了出來,不知拿什麼話來咒罵他,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臟卻不自覺地撲通地急促跳了幾下。只覺頭皮發麻,縱使面對千軍萬馬,也比面對現在這尷尬場面容易應付。
歐陽亮似是很喜歡看阿狸的窘樣,哈哈一聲長笑,道:“快吃吧,吃完後,我們還要一起上山去呢?”
阿狸不禁又是一呆,問道:“你也要去?”
歐陽亮含笑道:“對啊,不然要是你跑了,我抓誰去領賞去啊。”
阿狸不知爲何卻生起一股惱意,臉容回覆平常的神色,啾他一眼道:“如果我真的要跑的話,你確定你能追得上我嗎?”說到“追”字時,嘴角不由自主地逸出一絲笑意。
歐陽亮看得呆了呆,撓撓了頭,苦笑道:“好象還真是追不上。”
阿狸不免有一股得意的情緒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