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章 抉擇
058章抉擇
許樂大叫：“開什麼玩笑！這不過是你的障眼法而已，什麼生命鎖鏈，什麼生死與共，你糊弄三歲小孩兒呢......”
駁斥聲戛然而止。在衆人死死的注視下，金髮女郎微笑着掏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在手腕上劃過。
嬌嫩似雪的肌膚如何能抵擋冰冷森寒的刀鋒，寒光閃過，殷紅的鮮血隨即流出，滴答作響。
兩聲痛呼響起，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冷清凌和機槍少女的手腕上突兀出現一道細長的傷口隨之流出了鮮血，妖豔的紅。
“.......”涼風吹過，刺骨冰寒。
恍惚間，耳畔又響起了剛纔這女人說過的話：“哈哈，生命鎖鏈......她們的生命已經和我相連，你殺了我，就等於殺了她們！即使我受傷，她們也會受傷！我和她們的生命已經連接到了一起！”
生命鎖鏈......生死與共？在大傢伙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手段，每個人都忍不住爲之顫慄，僅僅是因爲林蕭傷害了她一隻眼睛，爲了噁心林蕭一把，竟然甘願付出死亡的籌碼。只能說，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
“哎，你們怎麼就不相信我說的話呢。”茱莉雅笑着揚了揚手腕，輕笑道：“現在沒話說了吧？”
都市的強化體系之中，千奇百怪，多種多樣。有將自己身體改造成機械的機械人，有將器官換成異種生物的異獸，比如《強殖裝甲》中的獸神將，《大劍》中的血肉增殖都是如此。除此之外，還有其它方面的強化，比如眼睛。
《火影忍者》中的血輪眼，白眼，輪迴眼《甲賀忍法帖》裡的破法邪瞳，還有其它動漫與小說裡的直死魔眼，方正魔眼，血之瞳，天靈聖瞳等等之類，而茱莉雅的眼睛，卻是她的姐姐，三難度冒險者中的強者獲得的戰利品。
關於這雙眼睛的來歷，茱莉雅沒有向任何人提起，但是這雙眼睛的恐怖之處，卻已經深入人心。
畢竟，這雙眼睛是以光明大祭祀的血肉獻祭大魔神羅德里安後獲得的生與死，希望之瞳。
擁有這雙眼睛的人，具有看破人心、將人拉入死亡夢魘的力量，而同時，也傳承了光明大祭司生的嚮往。就好像太陽將出時的黎明，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死亡夢魘，生命鎖鏈。也正是憑藉着這雙眼睛，茱莉雅組建起了“緋色幻想”小隊，成爲歐美區人見人怕的魔女，泣血的薔薇花。
但就跟被封印的上帝約櫃一樣，這雙眼睛的力量超過了當前區域難度，根據能量守恆的定律，付出與收穫成正比。想要發動這一雙眼睛的力量，茱莉雅需要付出同等代價的東西......
茱莉雅，北美人士，雅利安人種。父母都是俄亥俄州的教職人員。但是，她沒說的是，她的家族有着嚴重的遺傳病史，間歇性神經中樞綜合症。唔，簡稱就是......精神病。
她的父母是普通人，但是深藏在DNA裡的基因鏈分子在她這一代被激活。從小開始，她就是一個異常自我，異常執着的人。
用土話來形容，那就是：撞死南牆不回頭。文藝一點兒的說法：傲慢的偏執狂。醫學上的術語則是：精神病患者。
總而言之，這就是一個瘋子。她前一刻千嬌百媚，下一秒就有可能將匕首插進你的胸膛。路上毫無惡意的一次碰撞，她可能一臉微笑靦腆地搖頭，卻可能在下一刻尾隨你的腳步，在黑暗的小巷中對你展開一次血腥的虐殺。
活着抑或死亡，對她來說，只不過是兩個無意義的文字，僅此而已。
當然了，這些林蕭等人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是於事無補......
空氣沉悶的可怕，唯有晚風嗚咽，呼嘯着穿山越嶺。
“嘻嘻，說實話呢，如果不是因爲我的生命鎖鏈只能鏈接女性，我肯定會和你結合在一起的哦。”舔了舔紅潤的櫻脣，茱莉雅嬌俏笑着：“那樣的話，爲了殺你，我可是會毫不猶豫地自殺哦。”
聲音溫軟糯糯，清脆叮咚，卻聽的人背後發寒，就連許樂也不敢再插嘴了——這女人還真是恐怖，爲了殺敵，連自己生命都能夠毫無顧忌犧牲的人，這種瘋子、變態，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唔，雖然不能和你同生共死是有些可惜啦，但是，和你的同伴一起去死，似乎也不錯呢。”
話音一落，衆人瞬間色變。白羽緊皺着眉頭，走到了冷清泠身前，兩個少女宛若受驚的小兔，手拉手站在一起，緊張不安的望向了林蕭。
還是那句話，生死當頭，誰又能安之若素？
而就只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原本苦苦營造的團隊，瞬間破裂......生死麪前，朋友也是敵人。
離間！赤裸裸的挑撥離間！但是，其他人卻是無話可說。
林蕭撓撓頭，無奈苦笑，這事兒怎麼整的比戰鬥還讓人頭疼呢。
殺還是不殺，這是一個問題......
回頭看了看手足無措的冷清凌和機槍少女，林蕭冰冷着面孔，一字一頓的道：“......你是瘋子麼？”
“哈哈，你纔看出來麼。”茱莉雅嬉笑一聲，卻是再次火上澆油，“你不殺我，我卻要殺你。可惜我的眼睛對你無效，不然的話，也不會鬧出來這麼多麻煩事情。那麼接下來......”
轟！
話未說完，林蕭已經動手，迴應她的是一顆冰冷的子彈。
“左輪手炮+會心一擊！”
燃燒的子彈瞬間洞穿了茱莉雅的胸膛，鮮血混合碎肉，潑灑開來。而在林蕭的身後，蕭琪與冷清泠也是驀然痛叫。
“你敢！”眼見冷清泠胸口被炸開，鮮血如雨。一向鎮定沉穩的白羽瞬間紅了眼睛，怒吼着衝向林蕭。
而機槍少女蕭琪也不例外，胸口炸碎，無力倒地，平地裡響起一聲淒厲的哀嚎：“......不要！姐姐！”
砰！
白羽眼睛都紅了，殺向林蕭。老黃卻是從側面衝出，老老實實擋在了路上，硬接了白羽一拳。一拳下去，老黃面色一紅，踉蹌後退......只是一瞬間，老黃神情就爲之一肅，這是真心要殺人的拳頭！
“你給我滾開！我要殺了他！”
老黃沉默不語，靜靜擋在了白羽身前，寬厚的身軀卻是不肯後退一步。
“給我去死！”
下一刻，兩個男人戰在了一起，拳與拳的碰撞中，鮮血很快就灑了出來。
許樂站在一邊，手足無措。剛剛肩並肩共同戰鬥的夥伴，轉眼間，卻是大打出手，生死相向......這他喵都是些什麼事啊！
“哈哈，你殺了我，殺了我吧！”茱莉雅狀若瘋狂的大笑。迴應她的是炙熱的火焰與淒厲的狂風：“如你所願！”
轟！
藍紫色火焰之柱拔地而起，以惶惶威勢將茱莉雅吞噬，逸散的高溫甚至將泥土都付之一炬，化作焦炭。A級大魔法師的單體火焰魔法，相較於之前的小小火球，威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於是，那金髮女人茱莉雅，化作了焦炭，臨死前，臉上依舊是瘋狂的嫵媚微笑。而在林蕭身後，冷清泠與機槍少女，也隨之死亡。生命鎖鏈的法則下，一人死，則同死，無可免乎。
最後的慘呼響起，帶着無限的眷戀與美好。狂戰中的白羽豁然轉身，衝到了冷清凌的身旁，卻只看見一滴清淚從臉頰無聲滑落：“......師妹！！”
冷清泠死了，這個氣質若空谷幽蘭，冷若冰霜，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甚至連一句遺言都未來得及交代，就這樣撒手人寰。只有臨死前眼角的那一滴清淚與無限眷戀的眼神，才透露出深藏在心底的那抹幽怨哀傷：其實，我也喜歡你，師兄......
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啊！！”叢林中，驀然響起了一聲淒厲哀傷的嚎叫，如大漠荒原上獨孤行走的狼。
嘯聲止歇，白羽慢慢抱起冷清泠，頭也不回地走入叢林之中。只有那冰冷決絕的話語還在迴盪：“下一次見面，我要你陪葬！！”
“嗚嗚，姐姐，你不要御阪了嗎？”
白羽走了，抱着冷清泠的屍體，下一次見面，不死不休。而那跪坐在不遠處的小女孩兒，卻是更讓人心酸。
不過十三、四歲的女孩兒，流水線上生產出的複製體，沒有姓名只有編號的玩偶，等待她的只有冰冷的解剖臺與無盡的痛苦與悲傷。沒人在乎她的淚水，也沒人在乎她的歡笑，她存在的意義僅僅是等待解剖的材料......御阪複製體，編號10001號。
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沒有意義的活着，她的內心早已麻木，活着與死亡，有分別麼？直到那一天，她遇見了她，那個柔柔弱弱卻總是喜歡敲自己腦袋的女孩兒，她喜歡說笑話給自己聽，開心時揉揉自己的頭髮，失落時摟着自己傷悲。
（原來，還是有人在乎自己的......）
就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萍稻草，她的出現，無疑是灰暗深淵人生中的一縷曙光。
還記得那一天，就要分離的時候，她摟着自己，輕聲道：“乖，喊姐姐！”
姐姐，多麼遙遠的稱呼，但是，爲什麼突然眼睛很酸呢...
（真喜歡呢，姐姐大人！）
出乎意料的，御阪並沒有悲傷多久，而是很快站起身來。一雙眼睛空洞而麻木，那是毫無生機的絕望深淵。即使是許樂這種大大咧咧的人，也不敢與那雙眼睛對視......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哀傷與絕望......
少女吃力地背起蕭琪，一步一步的跋涉向遠方。口中喃喃低語：“姐姐，御阪說過的......我們不要分開好麼？不是說好的，要永遠在一起呢。”
夕陽西下，孤煙蒼茫，單薄的身影漸漸融入黑暗之中。御阪終於走的遠了。
大叔左看看又看看，一咬牙，飛也似的離開。這一次，許樂沒有出聲阻攔。
每天傍晚都要下的雨，再一次無數灑落。敲打在身上臉上，冰冷的讓人生疼。只有一地的屍體，與三個沉默無語的男人，默默對視。
有孤燕飛過，叫聲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