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欺負就欺負了,對於自己的敵人,李欽可不會有絲毫的憐憫,即使她是女子也一樣。
眼見她緊緊的抿起了嘴不肯再說,李欽眉頭微皺,緊扣着對方脈門的手,越的用力,一道道勁力以極高的頻率輸出,給那女子帶來極大的痛苦。她如雪皓腕微微的紅,娟秀的面容扭曲起來,額頭上滲出出淋淋的汗水。
但她依舊是那個硬性子,始終閉口不言。
如此幾下之後,李欽也覺得無奈。他正想命人將其拿下,送到上級處審問,便聽見一個如梟的聲音在營地的另一邊響起:“李元華,你是在練兵,還是在玩女人?”
李欽扭頭循聲望去,卻見一頂盔帶甲之將,滿臉怒火的朝自己走來。李欽見他身高一米八有餘,體格碩壯,滿臉橫肉,目深鼻高,顯然有濃厚的胡人血統。
李欽窮搜自己的記憶,從角落裡找到一個姓名和他對上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李欽的上司鷹揚郎將樑師都。
“樑大人……”李欽一手扣住那女子的脈門不放,一邊欠身向樑師都行禮。軍中行禮,無須下跪,李欽也只是欠身了事。
這一點,樑師都也沒有什麼話可說。
他來到李欽的面前,冷冷的瞪了李欽一眼,十分迅的和那女子交換了一個眼神,旋即冷冽的開口:“李大人,你還沒抓夠麼?還不快給我放手,在軍中與女子調戲,這個罪責可不小啊。”
“樑大人,這是奸細……她方纔還在這裡鼓動士兵逃亡,並說了很多對陛下不敬之語。”被樑師都刺了這麼一句,又考慮到這女子在自己的身邊終究不可能逃掉,李欽還是放開了扣住女子的脈門的右手,出言向樑師都解釋道。
“奸細?”樑師都冷哼一聲,臉上神情不變,“是不是奸細,我會調查清楚的。你說他是奸細,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本將可不會偏聽偏信。”
“這……”李欽聞言緊緊的攥緊了拳頭。他知道樑師都這個上司對自己並不友好,但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做如此過分。
“這不是明顯不信自己嘛!”李欽感到了憋屈。
“哼……”李欽的表現,樑師都看在眼裡。但他渾不在意,作爲高李欽兩級郎將,他根本不用理會下屬究竟是怎麼想的。
官大一級尚且壓死人,更何況他是正五品的鷹揚郎將,而李欽不過是以正七品戎昭將軍代理正六品軍職的假越騎校尉呢。
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人。
“把她帶走……本郎將要親自審問。”樑師都冷冷的下令。
當下便有兩名跟隨樑師都過來的親兵上前要去押那女子。
那兩名親兵只是強壯一些的普通人,李欽還以爲那女子會因此而暴起趁機逃脫,卻不想那女子倒是乖乖的跟在了那兩名親兵的身後。
“有隱情……”儘管李欽前面低並不知道兩人之間已經交換了眼神,眼下不過是在演戲,但李欽還是從那女子如此順從的表現中看出了,些許不對勁。
“兩者是有勾結,還是那個女子的來頭很大?”李欽沒有言語胡亂猜測着,最終目送樑師都離去。
樑師都走了之後,李欽回到自己的軍帳之中。
此時,毒島冴子和蔡琰都已經走了。偌大的軍帳裡只剩下李欽一個人。
空洞而冷清軍帳令李欽的感覺不是太好,他想起今天看到那女子的表現和她最後平靜的和樑師都一起離開的樣子,心中對情況的猜測越來越糟糕。
“看來……楊廣大大三徵高麗不果的原因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啊。”李欽小聲唸叨着,心中突然有一點衝動:“如果那女子和樑師都有牽扯或者那女子的來頭很大的話,那眼下她和樑師都之間必定會有所交談。既然如此,我何不去樑師都那邊看看?”
李欽想着,便直接站起身來。方纔他和樑師都見過面,他感應到了樑師都的氣機,現樑師都的水平也就是半步先天的水準而已。
這等戰力,李欽是不放在心上的。故而,李欽換上墨藍色的夜行衣,飛奔出營。
樑師都的營地位於李欽營地偏北一點的地方。樑師都到底是有幾分才學的將軍,營中軍士也都是隋軍正兵,其防守巡查至嚴密根本就不是李欽那邊可以比擬。
好在主神給予的記憶中有關於樑師都軍營分佈的種種,這才令李欽有驚無險的通過重重阻礙順利的來到了樑師都的軍帳的邊上。
軍帳是用厚實葛布織成的,這種布很結實,很擋風,但無法完全阻擋賬內光線。
眼下營帳裡一片燈火通明,李欽擔心自己的影子會印在上面以至被人覺,便在營帳的樑柱邊上找了一個足夠陰暗的地方長生,將自己的身子側縮了起來。
之後,他用小刀輕輕的隔開營帳的幕布,讓裡面的動靜得以更加明晰的闖入自己的耳中。
李欽側耳傾聽,現軍帳內分明只有兩個人存在,而且這兩人都是男人。
李欽聽他們的呼吸聲,從中感受到他們的力量。最終確定營帳裡的兩人,一人是樑師都,另一個人則是樑師都的護衛,一個突厥人好像是叫什麼厥力佳的。
這是一個後天的高手,李欽聽他那平穩而沉重的呼吸聲,一下子就將其與一個手持重兵孔武有力的大漢模樣聯想到一起。
而他留在李欽記憶之中的形象似乎也確實是這樣的。
此時,營帳裡的氣氛不是很好。前頭似乎生了什麼爭執,以至於樑師都眼下氣呼呼的。
李欽纔將耳朵靠近營帳,便聽見樑師都向那個厥力佳抱怨:“該死婊子,她只是靜齋別院裡出來的人,根本就是一個只會說大話的雛兒。她還真以爲自己能和本院裡的仙子媲美麼?居然敢拒絕本將的提議,她以爲她是誰!”
“求人不如求己!郎將應該明白只有我們突厥人才會是郎將最好的朋友。楊廣此次東征又將失敗,郎將應該早作準備纔是。”厥力佳那銅撥一般的話語聲悶悶的響起,沉沉的勸告樑師都。
“準備……準備我一直都在做的。你沒看我最近都在把手下的能戰之兵收攏起來麼?只是……楊廣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和傅採林碰面?一旦楊廣不曾退兵,我也沒有辦法西返朔方。”樑師都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大約就在十天之內!”厥力佳告訴樑師都一個極爲準確的時間:“根據我們從高麗朋友那邊得到的消息,傅採林已經啓程前往遼東城了。”
“怎麼會這麼快?”樑師都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大吃一驚。
“高麗支撐不下去了。來護兒的水軍已經渡海在奢卑城贏了高麗人一次,正準備向平壤進軍,高元害怕得很,他不敢再打了。”厥力佳說着他通過秘密渠道獲得的最新情報。
“什麼?”樑師都更加吃驚:“大隋和高麗要講和?難怪你讓我趕緊把那個女人趕走。若是讓皇帝現我們這裡有靜齋的人出沒,只怕索拿我們的將軍很快就來了吧。看來我們真得趕緊準備回去了。”樑師都一時間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慌張。
“冷靜一點,情況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厥力佳冷冷的說道:“有傅採林在高元,你認爲他會和楊廣講和麼?一切都是表象,傅採林北上只是爲了迫使楊廣撤兵而已。他是來給楊廣一個好看的。”
“是麼?”聽厥力佳如此說,樑師都的慌亂一下子消失了,他恢復了原本的冷靜:
“如果傅採林是抱這個打算的話,那我們或許可以進行一番佈置。高元那傢伙也是很會利用時機的。如果傅採林真的能夠動手給予楊廣重創,我想高元一定不介意在楊廣的傷口撒一把鹽巴。
高麗的大軍肯定會在楊廣撤兵的時候動反攻。他們需要打敗大隋的名聲,需要大隋的俘虜。既然這樣,我看我們可以把越騎校尉營往前調動……”
“你是想?”厥力佳一下子就猜出了樑師都的打算:“給宇文閥和靜齋賣一個好麼?”
“就是這樣。李元華那傢伙太過桀驁了,前些日子他自以爲有功勞就拒絕了宇文閥的招攬,今天他又看破了靜齋的算計,我想宇文閥和靜齋都不會放過他的。左右他的不是我的親信,那何不讓他光榮的戰死沙場呢。”樑師都笑着,小聲的訴說着自己的陰謀。
“忠勇之將戰死沙場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謝幕方式,只可惜啊!這麼一來,你們朝廷還得給他不少好名聲吧。”厥力佳桀桀的笑了起來。
“給死人名聲又不幹活人的事情,反正我是無所謂。”樑師都不在乎的撇撇嘴,轉而警告厥力佳:“對於朋友我會竭盡所能的,但我也希望我的朋友能給我的鷹揚派以最大的支持。”
“放心!”厥力佳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厥力佳代表整個汗庭向你保證,我們突厥會用十萬鐵騎讓你成爲整個朔方乃至北中國的王。只是事成之後……”
“事成之後,整個河套地區就全歸你們了。”樑師都也是傾力保證。
“很好!”厥力佳放聲大笑起來。
樑師都也跟着笑。
一個心懷鬼蜮的胡人,一個不要臉的漢奸,在此刻倒是笑得十分開心。
而李欽的心裡此時卻憋着火。
如果可以,如果沒有任務,他肯定會就此闖入營帳之中將這兩個人殺掉,做一番快意恩仇之舉。
但,爲了自己以後的展,李欽肯定不能這麼做了。
“真是憋屈……”李欽暗暗咬牙。在憤恨的看了樑師都的營帳一眼之後,他還是轉身輕步離去。
方纔的刺探,他獲得的訊息已經夠多了。關於那女子的身份,隋軍和高麗之間的戰事,以及樑師都和突厥之間的陰謀,李欽都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李欽覺得自己該回到營帳裡,將這些已知的好好整理一番,以此來算計只適合自己眼下的行動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