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這幾天的遭遇可謂是跌宕起伏,危險連連,尤其是他領一百軍士騙入遼東城搗亂又遭遇傅採林那等變態的一幕,令人聽得膽戰心驚,緊張無比。
雖然李欽認爲自己的口才不行,可在藉助類似說書手法的情況下,李欽所說的事件還是令楊廣沉迷不已。
“這麼說來,你現在是身負重傷了?”楊廣輕聲詢問,臉上的關切已是顯而易見了。
對於這麼一個年輕又能打看起來和四大門閥什麼聯繫的年輕將領,楊廣還是很心動。儘管李欽前面的表現看起來有些桀驁不馴不服管教的模樣,可就從他對自己這個皇帝的恭順,楊廣認爲自己還是有可能收服他的。
不過,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李欽還有能夠承擔相應職責的能力。否則,楊廣會給李欽封一個高官顯爵,卻未必會將其視爲心腹,將重要的職責交付與他。
所以,李欽的身體如何,是否受傷,受得傷容不容易恢復,就成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不要說楊廣勢利,事實上作爲一名合格的君主,如何勢利的利用手下的能力本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技能”。
“這個……我的傷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我調息過了!”李欽弱弱的說道,言語中帶着不自信。
“真的這樣麼?”楊廣疑惑的偏了偏頭,“韋公公,你給他看看吧!”楊廣淡淡的看着李欽,口中叫喚一個人的名字。
“是!”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李欽只覺得一陣清風襲來,自己眼前一花,便看到一個單薄的繁複一陣風都可以吹跑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身前。那是一個老太監,年紀起碼七八十了,老瘦得令人酸牙。
他看起來很弱,但李欽不敢小看他。只看他這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李欽心中便有幾分警惕。
“宗師?”李欽眼睛一縮,便瞧着他伸手朝自己的手腕抓來。
李欽本能的想要閃避,但想起皇帝出口的話語,頓時壓下避讓的想法。
之後,李欽便感到得自己右臂被一支堅硬的宛如枯枝爪子拿住,旋即便有一絲冰涼的內息入侵自己的經脈。
李欽擡頭看見那個身影正扣着自己右手的脈門,用真氣探查自己的情況。
這道冰涼的內息在自己的經脈中游走,不一會就遭遇了還堵在李欽經脈之中的拿到多變而凌厲的劍氣。那是屬於傅採林的劍氣,帶着大宗師的精神印記。
老太監只是宗師,輸入李欽體內的真氣也就那麼少少的一點,自然不是這道屬於傅採林的大宗師劍氣的對手。不過須臾老太監的輸入李欽體內的真氣便被剿殺一空,而李欽更加驚訝的感受到傅採林的拿到劍氣核心竟然具備了一絲冰寒的意味。
“能夠模仿他人的真氣特性?傅採林的劍氣原來也可以如此的詭異麼?”李欽霍然一驚,他算是明白爲什麼傅採林當初會那麼大度讓自己離開了。
因爲在傅採林看來,只要他將劍氣打入自己的體內,那自己便最終只有死路一條。
以先天之身清除大宗師的劍氣——你真以爲大宗師是凱蒂貓啊。
“唉……”李欽正想着,便見那老太監放開了自己的手,輕輕的嘆息一聲,其中包含了些許可憐的味道。
“怎麼樣?”楊廣追問。
“李校尉體內有一縷屬於傅採林的劍氣。如果沒有大宗師級或者四名宗師級的高手爲他調理的話,他的身子怕是會越來越弱,很有可能會死亡。”老太監巍顛顛的說出了自己看法。
“這麼糟糕麼?”楊廣沉吟起來,看着李欽的目光變得失望起來。
“原本朕還想給你加些擔子,提拔你爲驍果軍副統領的……可現在,你的身子不容許啊。”楊廣嘆息一聲。
這麼好的苗子,就這樣被廢了,他也覺得可惜。
不過,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如果救治李欽的代價稍低一些,他或許還會設法將李欽治好,可眼下麼……那隻能呵呵了。
中原的大宗師更聽慈航靜齋那般尼姑的話,他們是不會幫助自己的。而四名宗師,朝廷的高官之中確實可以調出來,只是那樣的調集,卻需要更多的利益交換。
爲了李欽這麼一個潛力股去進行利益交換?楊廣表示李欽的重要性還沒達到那個地步。
無法可想,那就只能可惜的放棄。
不過,楊廣並不想讓別人說自己刻薄寡恩,所以他直接詢問李欽:“你的生命只剩下兩年了……不知你有沒有什麼願望。只要朕能夠做到的,朕都能滿足你。”
這又是一個許諾,而這個許諾比起前面來說更加的大氣。
只是在楊廣說出這個許諾之後大帳裡除了些許羨慕之外並沒有對李欽得到這個許諾有什麼反對。
何必呢?他只有兩年的性命了。
幾乎可以算是一個死人——對於一個死人,你計較那麼多做什麼?他完全不可能對在場衆人產生威脅啊。
與這等人計較,豈不是說明自己太過小氣了麼?
諸位人精可不願意被人這麼說,所以他們都儘可能的表現出自己的大度,體現出自己的惋惜。
至於他們心中所想究竟爲何,其中到底有幾分真心實意,卻是沒有人能夠說清楚的。
這一刻,李欽在沉思,他們在注目。他們也有些好奇,李欽會趁此機會向楊廣提出怎樣的要求。
“唉……看他那心灰意冷的模樣,他應該不會向陛下要求請人救他吧。”有人小心的猜測。
“這怎麼可能……四名大宗師,就算他自己提出來,陛下也無法辦到啊……”另外的人搖了搖頭。
“真是可惜了……”很多人都如此認爲。
“陛下,既然我的身體如此的糟糕,那我便無法繼續爲陛下效力了。”沉思了許久之後,李欽輕輕的開了口:“既然如此……那我想回家。我是當塗人,已經幾年沒有回去了。我希望我最後的日子能在老家渡過。如果陛下可憐我,就給我個當塗縣令噹噹,讓我好風光還家一回。”
“呵……”聽了李欽可憐巴巴的話語,楊廣輕笑起來:“你都已經是越騎校尉了,還想去噹噹塗縣令?縣令只有七品,這不是成全你,而是貶低你……”楊廣說着輕輕的搖頭。
不過,李欽已經將他的遺願說出來,那楊廣也不得不加以考慮。當下,他沉吟一番,最終做出決斷:“李欽上前聽封!”
“李欽在!”楊廣準備封賞自己,李欽當下不敢怠慢的走上前去,雙膝跪下。
“你陣斬淵太祚、襲擾遼東城都是大功。我決意封賞你爲丹陽鎮將軍,特進當塗候,讓你榮歸故里,以贍天年。”楊廣大聲的說道。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欽匍匐下身子,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好了,你下去吧!正式的旨意和印信很快就會下給你的。”看見李欽伏低致謝,楊廣輕輕的揮了揮手他的手,讓他下去。
李欽連忙退出賬外,一臉感動的離去了。
他沒有問對於一直陷害自己的樑師都該如何處置,也沒有提及宇文閥如何如何。
對於他來說拿到自己需要的東西是最重要的,至於壞人會不會受懲罰。李欽表示大隋的皇帝楊廣在他還算是正常的時候,絕對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皇帝會給我一個交代的。”李欽如此確信這一點。
就這麼保持着感動的表情回到營中。
李欽現自己的兄弟們已經被安定好了。儘管營地稍微有些狹小,但到底還能住得下人。
李欽聽聞這是蘇定方交涉安排的結果,心中對蘇定方越滿意。
當下,他找來蘇定方將自己的遭遇和即將抵達的命令和蘇定方說了。
他小聲的詢問蘇定方:“我要去南方了,你還願意跟着我麼?”
“去南邊有仗打麼?”蘇定方並不直接回答李欽的話,而是搶先反問了這麼一句。
“有啊!南邊現在也不安穩……江淮的杜伏威、輔公佑接連攻佔州郡,以戰局了淮南一帶。我們去丹陽……說不得要和他們打上一場呢。”李欽笑着說道。
“有戰打就好……”蘇定方點點頭,笑了起來:“我都說要當你的副手……你可別把我撇下!”
“好!那我們就一起前往丹陽吧!”眼見蘇定方終於答應了,李欽頓時滿意的笑了起來。
當下,李欽和蘇定方就開始了準備。
兩天後,皇帝派人宣讀了正是的聖旨,並送來了相關的印信。李欽暗中賄賂前來宣讀聖旨的官員,向他請教將蘇定方同時調往南方的方法。
在一些內行人士的指導和操作之下,蘇定方也得到了相關的任命。
此時,他也聽說了一些事情:宇文家的某些官員,被皇帝找了一個由頭狠狠的懲治了一番;而自己曾經的上司樑師都則被皇帝貶官一級,降爲假2。至於,那日和自己鬧上公堂的樑師都親信樑峰則被斬棄市。
李欽知道,這就是皇帝給自己的交代了。
“板子高高的舉起,落下的力道卻各有不同。本是最無辜的人反而丟了性命——看來皇帝也不能隨意做事啊。”看到這個結果,李欽沒有特別的滿意,也沒有特別的不滿,只是輕輕的感嘆一聲,旋即將關於蘇定方的印信教給了他。
“丹陽將軍麾下的越騎校尉,領翊軍將軍號?”接到任命之後的蘇定方眼睛頓時一亮,臉上顯出幾分興奮的顏色。
“你窮開心啥?”李欽對此很是不解。
“越騎校尉呵……這可是大人你曾經的官職。我也也算是跟着大人你的腳步,亦步亦趨了吧。”蘇定方開心的說道。
“哎……這孩子沒救了啊。”聽蘇定方如此說,李欽覺得他有點朝自己腦殘粉的方向展,頓時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這樣跟隨大軍回到東都洛陽,在見識過了楊廣對斛斯政這個楊玄感同夥的殘暴處置之後,李欽領着自家手下的一千民兵和歸於蘇定方麾下的六百精騎踏上了向南的路程。
此時瓦崗寨什麼的義軍還沒有進入其最達的階段,東都和江南之間的6地聯繫多少還暢通着。
李欽引軍南下,一邊接受沿途官吏的供奉,一邊着訓練軍士,鍛鍊他們的跑路能力,並挑選一些自己完全能夠打得過的義軍、山賊給自己的手下練練手,他們知道殺人是怎麼一回事。
如此拖沓而行,李欽終於在大業十年的冬天來到他在這個世界上名義上的老家,也是他未來的根基之地——當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