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又起。李欽帶着決絕的氣勢,手持軍刺飛奔向張角。其咬牙切齒的模樣好像恨不能將張角拆骨剝皮一般。
事實上,李欽也正是這麼想的。他惡狠狠的盯着張角,其中的惡意已是異常明顯了。
“我要殺了你!”被一個弱者如此盯着,張角感到了自己被冒犯,他憤怒的吼着,癲狂的就要撇開自己面前的張飛,撲向李欽,先把這個令人噁心的疽蟲給摁死。
“嘿……給我止步啊!你這個妖道,你的對手是我呢!”張飛如雷的爆喝一聲,蛇矛一挺,鋒利的矛間化爲一道閃電刺向了張角的胸前。
這一擊張飛表示自己本來只是想威嚇張角一下,阻止他衝向李欽,根本就沒有想過能把張角怎麼了。只是張角的腦筋似乎有點癡傻,本該輕易閃過這一擊的他,竟然直挺挺的撞了上去。
“嗤啦……!”這是蛇矛的鋒刃切開張角胸前板甲的聲音。隨着這聲音的響起,在一串並不怎麼明顯的火星閃耀之下,一溜猩紅的血花飛濺而出。
張角不經意的後退了半步,本能的用手捂住剛剛被剁開的傷口微微的偏了偏頭。一句沉悶的驚疑聲從面具後的他口中說出:“靈兵?”
張角似乎有些擔心了,他向後又退了一步。
“靈兵?”從張角口裡吐出的這個詞,張飛根本就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他清楚的明白,張角害怕自己手中的這把蛇矛。
“或許也說不上是害怕,但至少……我手中的蛇矛能傷到他是事實!”張飛振奮的想着,蛇矛一抖又往張角的身上刺去。
這一刻,他氣勢更甚,淡淡的紅芒從他的身上泛起,隱隱之中帶着炙熱的氣息。
“唰……唰……”張飛蛇矛攢刺,一瞬間戳出十幾道矛影。
作爲一名在戰場上廝殺的猛將,張飛不會江湖中人那種遊鬥於方寸之間的機巧招數。儘管他也有使用那種招數的能力,但他平素練習的並不是這些。他所掌握的招法,都是簡單直接摒棄了大部分惑人耳目之花俏的。
就像眼前的這一擊攢刺,張飛沒有玩什麼虛。一連十八矛,矛矛都是實打實的攻擊,招招非虛是實,帶着炙熱的氣焰依着絕對的力量和度,朝張角身上兜去。
張角對此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雖然他的腦袋似乎有些不清楚了,但他身爲修道者對危險存在的天然自覺卻讓他本能的認知到這一記攢刺對自己的威脅。
當下,張角腳尖輕點,身體後仰,邁着細碎而密集的腳步,踏踏的後退。
他試圖躲閃張飛的進攻。
然而他退得再快,也趕不上張飛向前進擊的度來得快。
連環十八矛攢刺,張飛向前踏了四步,而與此相對的張角只來得及後退了三步,閃開十八矛中十五下,而剩下的三矛卻在他的身上開了三道深沉的傷口:
一道在左大腿,直接切開了他左胯的裙甲,切開了堅固的腿甲;
一道在他的右肩,將他右肩的上的好大一塊肉和肩甲完全掀翻;
而最後一道這直接從他的面頰劃了過去,在他的左臉頰上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口子,並挑飛了他的頭盔。
這一刻,張角的模樣可不像原來的那麼猙獰了。三道鮮明的裂口,無聲的訴說着他的鎧甲也不是那麼堅固。泊泊流出的鮮血,令他在狼狽至於,也沒有了最初令人畏懼的氣勢。
“這傢伙是可以被幹掉的。”李欽和張飛都這麼認爲。
“唰……”帶着這樣的想法,飛奔到張角近前的李欽,一個飛鏟,整個人倒地,手中的軍刺就朝着張角的下三路而去。
此時,他右手的軍刺輕挑,鋒利的尖刃自戳張角剛剛被張飛開了口子的地方,而他的左手的軍刺着倒持着一帶,藉着鏟地的度往張角的右腳踝抹去。
“射人先射馬……”李欽就不信張角的下肢如果被自己來了一個狠的,他還能健步如飛。
畢竟,在剛剛身受了張飛的兩矛之後,李欽已經明顯感到張飛右手的遲緩和左腳的輕跛。
張角終究是人,他並不是他所侵染的那些復活的死屍。
雖然作爲修士,他的身體素質應該比旁人要好上許多,但作爲一個像祭祀法師更多一些的修士,他與人近身戰鬥的能力實在是不值一提。之所以他現在還能在同張飛、李欽等人的戰鬥中戰局上風,很明顯是通過他自身的所着鎧甲帶來的力量和防護力所致。
“也就是說只要能破開他的鎧甲,刺傷他**,他也會行動不便,也會覺得疼。”李欽如此想着,把握着軍刺的手緊了又緊。
這時,張飛手中那帶着紅炎的蛇矛再次抖了起來。這次他沒有耍什麼花槍,只是平平的一記橫掃,從左到右斬向張角的上身。
上下同時遭到攻擊,張角也是有些蒙。不曾遭遇如此戰鬥的他,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雖然他本能的選擇以張飛爲目標,試圖招架張飛的一矛,但一瞬間的遲疑,還是讓李欽和張飛的攻擊都落到了實處。
儘管稍稍的格擋了一下,讓張飛的蛇矛稍稍偏了一些,可蛇矛的鋒刃還是在他有胸的板甲上切開一道上挑的口子。
而他那隻來得及做出一個閃避動作的雙腳,則讓李欽左手的攻擊落空的同時,讓李欽右手軍刺的橫斬切了一個真實。
然而李欽的力量還是太弱了一點,他手中的軍刺雖然鋒利,卻也還不具備靈兵的威能。李欽用力的一記橫斬,只在張角的腿甲之上劃了一道口子,並沒有能夠真正破開張角的鎧甲防禦,斬到他的**。
“該死……”張角的臉上顯出猙獰的癲狂。
一連串的攻擊,讓他顯得越狼狽。儘管他也知道兩人之中對自己威脅最大還是張飛,但對於勉力再戰的李欽,他也不好徹底的無視。
因爲……
“那傢伙手中的兵器雖然不是靈兵,可那鋒利程度……只要給他再斬上一擊,我只怕……”意識有些錯亂的張角一想道自己的腳給對方斬斷的情況,他便有些不寒而慄起來:“那不是直接成了靶子麼?”
“不能再這樣了。我擅長的不是這些……所以,我必須儘快擊破兩人的圍攻……”張角癲狂的瞪紅了眼睛。
“既然這樣!”張角咬牙切齒,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當下,他擡手一翻一塊小巧的四方玉印出現在了他的右手之上。
“都是你們逼我的……”張角低聲嘶吼着,卻將手中的玉印往天上一拋。玉印一下子長成了三丈見方,淡淡的黑煙從其上冒出,隱約間有無數鬼哭神嚎的尖嘯在衆人的耳邊響起。
“這……這究竟是什麼妖物?感覺好像很邪惡的樣子……”張飛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這一刻,他從那玉印之上感受到了相當恐怖的威壓。
“不知道……但我知道這東西肯定又是和道法有關。”李欽搖頭說道。
他一邊說,一邊收回了左手上的軍刺,轉而從自己個人空間裡,拎出一袋豬羊狗血來。對於這些法寶、道法之流,他覺得還是自己手中的豬羊狗血,比鋒利的武器更靠譜一些。
“道法?”張飛一瞪眼睛。這一刻他總算想起來:
張角在穿上鎧甲之後,似乎一直都沒有用什麼鬼魅的手段,而是堂堂正正的與自己放對。雖然他的手段着實差勁,被自己和李欽三兩下搞得狼狽不堪,但確實他沒有用“道法”。
“難道說,他在穿了鎧甲之後是沒法用道法的?”張飛心中有了猜測,但他隨即又覺得不對勁:“如果,他眼下是沒有辦法用道法的話,那他現在又是搞什麼鬼。別告訴我說,他驅動那個大印用的不是道法……”
如此想着,張飛着實有些迷糊了。
他重重的搖頭,把這些有的沒有的東西都甩到一邊。
因爲他已經沒有心思再考慮這些了……
隨着張角的一個偏頭,被張角拋至半空的巨大玉印便已經裹挾着道道黑煙呼嘯着朝他撲來。
儘管張飛自負勇力絕倫,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他到地不是傻子瘋子,在聽到玉印尖銳的呼嘯聲之後,張飛百分之百肯定這玉印的重量並不是自己能夠扛住。當下,他腳跟後措打算避讓了。
然而避讓哪有那麼容易?
張角手中的玉印似乎自帶了氣機鎖定的能力。就在張飛動了心思的一瞬間,張飛只覺得自己身後左右的空間一下子變得粘稠起來,只有前面還有些舒暢的意味。
張飛想要呼吸着清爽舒暢的空氣,可呼吸這樣的空氣就必須直面張角的砸下來的玉印。
“可惡!怎麼會這樣!”張飛怒吼一聲,身上那恍如火焰的紅炎越的鮮明瞭幾分。他知道自己躲不了,無可奈何的他只能勇敢的迎上去。
他將手中的蛇矛一擺,將自己的精氣神都匯聚起來,提起了凝聚到巔峰的氣勢,摒棄了所有華而不實的招數,蛇矛直愣愣的朝着玉印捅去,帶着一矛破天的架勢。簡單,快捷,不顧一切。
“轟……”一聲巨響爆起。如嵐的氣浪在蛇矛與玉印交擊的瞬間爆開來。雙手持矛的張飛只覺得一股巨力從自己的矛杆上傳來,整個人便恍如被雷擊了一般顛抖着身子,狂噴着鮮血倒飛餘五丈開外。
“啪……”張飛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沒有任何言語,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
而在張飛昏迷的同時,張角竟然也是一口鮮血噴出。臉色越顯得蒼白起來。
他愣愣的看了看張飛,又呆呆的望了望依然輕飄飄的懸浮在半空中的玉印,一絲遺憾的神色在他的臉上浮現。
“居然是氣運之人……將星麼?該死的……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樣生來什麼都有的混蛋了。”張角低聲咒罵,看向張飛那邊的臉越顯得不善了。
李欽唯恐他會上前擊殺張飛,卻是迅的插到了他和張飛的中間,一手拿着軍刺,一手提着裝載豬腰狗血的袋子。
“翼德,你沒事吧!”李欽高聲叫喚,試圖將張飛喚醒。
但,張飛依舊一動也不動。
“省省力氣吧。我的北邙鎮鬼印可不是那麼好接的。”張角邁步向前,嘴角輕輕挑起了一絲弧線:“北太平,南天師……這可是我和張天師那一派並列的印記。捱了我這一印,邪氣入體,他就算是天命將星,也怕是要大病一場,損了陽壽。”
“你……你知道他是天命,竟然還敢對他動手,你就不怕天罰麼?”李欽緊張的看着張角,心中惶急,卻又無能爲力。
“天罰?這個世界還有天罰麼?如果有……我倒想問問這個老天,爲什麼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善良的人都在受苦,受罪!爲什麼那些豪門大族人,一出生就可以得到最好的享受。”張角癲狂的嘶吼道:“世上有太多的不公!我張角就是要逆天行事,爲這些不公討回公道!蒼天已死,黃天當道。天道不公,我就換一個天道。”
“你……”李欽驚訝於張角狂妄和理想化,卻結結實實的無法反駁他。
這一刻,他沒有了言語。但張角的話依舊沒有停止。
張角又向前踏了一步,臉上的癲狂稍稍消散了些許。他看了一眼李欽,小聲的問他:“你做好準備了麼。”
“什麼?”如此沒頭沒腦的一問,李欽也有些傻眼。
“你做好去死的準備了麼?”張角冷笑着:“你不是我的對手,無論是道法還是武力,你都差勁的可以。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殺了我那兩個兄弟的……但,你遠不如他們。”
“什麼……”李欽大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張角竟然已經看出了是自己斬殺張樑和張寶的事實。
“也許,上天是藉助了你的手給他們帶去死亡吧。但……我既然要逆天,那復仇就得落到你的身上!”張角冷冷的說道。
他輕輕的一偏頭,漂浮在空中纏繞着黑氣的巨大玉印一下子就飛到了李欽的頭頂,散出無邊的威勢,緩緩的朝李欽壓下。
“好好的享受被這北邙鎮鬼印壓扁的感覺吧。”張角邪惡的笑了起來:“你既然殺了我的兄弟,那我就要一點一點的壓扁你的身體爲他們復仇。放心,我的動作不會很快的。你大約能夠體會這種恐怖很長一段時間。”
“你……”李欽無法在說許多了。巨大的玉印壓了下來,無可奈何的他只能丟開手中的一切,用手直接托住那巨大的玉印。
這一刻,他的手碰到了玉印。
這一刻,他感覺到了玉印的沉重還有冰涼。
這一刻,他聽到一個久違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欽哥兒,你還好吧。”這是沉寂許久的破面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