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聽見了狗吠!“徐子陵遲疑一下,回過頭來道。
楚風搖頭一笑道,“還用你說,我已經看到人來了!”
說話間,犬吠更是清晰,期間夾雜着腳步聲,上游不斷接近,顯然是追兵尋着他們的氣味追了過來。
“師傅,是不是宇文化及?”寇仲開口問道。
楚風點了點頭道,“沒錯,正是宇文化及。”
“聽說他是一個大官,手下手下定然數不勝數。咋們雙拳難抵四手,該怎麼辦啊?!”寇仲問道。
對於宇文化及的威名,雙龍雖然並未聽過,卻也知曉能夠封鎖揚州城的人手上權勢是多麼的大,若非他們對楚風還抱有希望,自身也無計可施,換做往日,恐怕早已腳底抹油,往深山遁去。
“跟我來!”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楚風並不沒有回答,轉身就朝下游方向跑去。
如今上游定然被宇文化及封鎖,跑過去也是自投羅網。更重要的,傅君綽離開的方向正是下游。
沒想到楚風風溜得如此之快,。雙龍忙叫一聲,“師父,等到我們啊!”跟着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片刻之後,似乎天絕人路,三人才跑幾步,河岸盡頭剛好是一處懸崖。
楚風看着懸崖,毫不猶豫的說道,“跳下去”
“師父,你不會在開玩笑吧!”寇仲看着湍急的大江,難以置信的說道。
徐子陵跟着點了點頭,即使站在岸上,江邊的冷風就讓他們心生後退之意,跳下去不是要他們的命?
要是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來,心中恐怕都會恐懼不已。
楚風回過頭來,淡淡的說道嗎,“開玩笑,現在退路被堵,我們還能退回去麼?你們要相信爲師!”
“師父,真的沒關係麼?這可是懸崖,雖然下面是水,但是這麼湍急,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徐子陵看着懸崖退後一步,雙龍作爲正常人,能夠面對懸崖已經不易,要他們跳下去卻是不可能。
楚風可沒有那麼多的耐心,淡淡地說道,“跳還是不跳,選擇都在你們的手上,爲師先走一步!”
不等雙龍正式回答,楚風縱身一躍,便從崖邊跳下,腳下疾點。只是眨眼睛的功夫,就已經消失在茫茫水霧之中。
雙龍面面相覷,不想與楚風這個瘋子賭命,只是不等他改變方向,遠處的犬吠聲已經清楚可聞。
寇仲臉色大變,心中一橫,“小凌,抱緊我!事到如今,咱們別無選擇,只希望咋們運氣好吧!”
“仲少,我相信你!一世人兩兄弟,咋們同生共死!”徐子陵點了點頭說道,連忙抱緊寇仲身體。
寇仲深吸一口氣,一聲狂叫,就從懸崖上,一躍而下。
隨着呼嘯的風音,頭上冷冷的傳來,“別讓那兩個小鬼跑了,咋們去下游!”說着就已消失無蹤。
雙龍只覺一陣氣悶,眨眼就被滾流的江水吞噬,濺起一陣高高的浪花,視野沉入黑暗冰冷之中。
“嘩嘩……”
耳邊全是湍急的水流,什麼都聽不清楚,徐子陵眼前金星直冒,死命摟着寇仲,不敢放鬆一點。
寇仲不比他好多少,想要浮出水面,卻又無能爲力,只能隨着水流的衝蕩,在江水裡浮浮沉沉。
“寇仲,徐子陵,寇仲,徐子陵!”
突然間,一道模模糊糊的聲音傳來,雙龍精神一震,側耳傾聽,隱隱約約之間,察覺到楚風的呼喚。
“啊,我還沒死!”寇仲大呼一聲,可還沒有出聲,大口的江水蜂擁而來,猛的連嗆好幾口江水。
“哇!”寇仲捂着嘴巴,想要阻止水流,但是最後一口氣不小心耗盡,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
楚風踩在水上,生命視野很快鎖定兩人,撲通一聲沉入水中,手上一提,從水中橫行無忌的衝出。
在他的手中,一左一右,還有兩個死魚般癱瘓的身影,正是剛纔還在拼命求救的寇仲和徐子陵。
楚風看着兩人,淡淡的說道,“爲師還有任務沒有叫你們完成,怎麼可能看你們喪命這大江中!”
“……”可惜雙龍已經昏死過去,哪裡還聽得到楚風的用心險惡。
許久之後,雙龍總算緩過勁來,從昏睡之中醒過來。
“師父,我……小凌怎麼樣了?”寇仲焦急的大叫道。
直到看到徐子陵,察覺他還有呼吸,這才放心下來。
楚風笑眯眯的說道,“爲師要你們一起跳,你們偏偏不跳。爲師剛剛跳下來,還沒有站住跟腳,你們又急着跳,若非爲師下來的快,及時撈起你們,你們恐怕早就沉江,餵了江中的魚蟹。”
“師父,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不告訴我們,你有這本事,我和小凌怎麼會吃苦?”寇仲想到楚風神乎其技的輕功,不禁反過來埋怨道。
楚風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你們爲什麼不問?”
“好吧,我們的不是!”寇仲嘆氣道,明智的罷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寇仲哪裡還敢頂嘴呢?
“知道就好!”楚風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向徐子陵。
只見他吐出一口江水,也從沉睡之中,漸漸醒來。
“咦,師傅,快看,好像有一條船!”寇仲還沒有來得及關係徐子陵,突然指着江面上大呼小叫。
楚風扭頭一撇,只見一艘漁舟從江面上橫穿而來。
準確來說,應該是向他們過來。而船頭划船之人一席白衣,風度不凡,正是之前遇到的羅剎女。
傅君婥極爲吃驚的看着三人,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面。
她若有所思,擡頭一看,天上的懸崖,面帶吃驚。
楚風看着漁船,以爲傅君婥要走,爲了心中謀劃,抓起雙龍,縱身一躍,以硬闖的方式飛入漁船。
傅君婥扔下木槳,冷哼道,“哼,果然不知道禮儀!”
“姑娘,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楚風淡淡的說道。
傅君綽冷眼以對,卻也沒有再說,扯起木槳扔給雙龍,“小鬼,划船會吧?還坐在地上幹什麼?”
“是,是!”雙龍哪會划船,但是此刻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好在兩人聰明,依葫蘆畫瓢還是會的。
小船在江面上一個轉舵,飄向大江的更下游方向。
雙龍一邊划船,時不時回頭,望向後面的傅君綽,“多謝女俠搭救之恩,我們兄弟他日定當厚報!”
“噗呲!”傅君綽不禁一笑,正要諷刺雙龍的妄想。
卻不想岸上汪汪幾聲,傳來一陣陣犬吠和人聲。
“是宇文化及的人來了麼?”寇仲大吃一驚的說道
傅君婥不屑的冷笑道,“你以爲他們是衝你們那破秘籍來的嗎?他們分明是尋着氣味來找我的。”
“原來如此!”雙龍笑而不語,連連應是,不欲爭辯。
就在幾人思緒萬千的時候,追兵也沿江追了過來。
只聽後面官船上,傳來一人的大喝之聲,“停船!”
話落的瞬間,那人驀地長嘯,由遠而近,轉眼即至。
“想不到中土竟有如此高手。”傅君綽驚訝的說道。
楚風撇撇嘴道,“這種人多得是,只是你沒遇到罷了!”說着微微一笑,像宇文化及這樣的高手,傅君婥之所以能在中原橫行,不過是看着他師傅的面子上,沒有多做計較。畢竟宇文化及這樣的高手,那個不是位高權重,要不就藏的極深,如果沒有衝突,這些人通常不會出手。
傅君婥初來乍到,沒有相應情報,自然沒法瞭解。
不過,待看清楚來人之後,傅君綽很快反應過來。
“原來是宇文化及,難怪如此強盛!”雖然不知道江湖格局,但是宇文化及的存在,她還是知道的,畢竟兩次刺殺皇帝,都遇到宇文化及阻礙。
新仇舊恨之下,傅君綽拔劍道,“小鬼,你們退開。”說着目光又撇向楚風,“你又有什麼本事?”
“我不擅長爭鬥!”楚風搖頭一笑,無能的攤手道。
雙龍看着兩人交頭接耳,也沒有愣着,拼命划船。
可惜不過數步的時間,人影已由小至大,大鳥般撲來,驚人的聲勢,就像是泰山壓頂一般來襲。
隨着他臨近小舟,一股強猛勁夾在着冷氣壓來。
周遭氣溫驟然一降,水凝爲冰,氣流也化爲寒氣,無孔不入的滲透而來,雙龍忍不住打了個寒磣。
寇仲難以置信的說道,“媽的,這還是武功嗎?”
“我冷!”徐子陵也打了寒磣,難以想象這是武功。
可惜他們並不清楚,這僅僅是前兆,玄冰勁的寒氣只是惑敵之用,真正厲害的乃是冷冽的勁力。
楚風沒有在意,目光一轉,看向傅君綽手中之劍。
冷光一閃,傅君婥怡然不懼,縱身一躍,迎了上去。
宇文化及看着熟悉的面容,周身的氣溫更是冷冽。
沒想到傅君婥會在此,他知道若一擊不中,敵人定會揚帆遠去,因此,他這一擊只能全力而爲。
隨着玄冰勁襲來,空氣冷得空氣結冰,雙龍牙齒打架,寒意襲來,東倒西歪,在船上蜷縮起來。
傅君綽衣袂飄飛,眼神凝重,再無之前的輕鬆自如。
此刻,她全身力量彷彿凝聚在劍中,隨着劍凌空而出,彷彿閃出千萬道強芒,從船上衝天而起。
宇文化及大吃一驚道,“妖女,今日留你不得!”
傅君婥漠然不語,只是隨着時間,手中之劍更是凌厲。彷彿氣勢在積累,每接近一分,氣機便暴漲一寸,無休無止,彷彿不存在上限似得。
實在是恐怖如斯!
宇文化及倒吸一口涼氣,連忙約束四周發散的力量,寒氣消減大半,力量卻紛紛在他手中聚積。
“轟!”
掌劍相交,楚風擡頭看去,只見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傅君綽已刺出十二劍,宇文化及亦掌影重重,回了十二掌。
兩人一合一分,宇文化及一聲力嘯,彷彿吃了什麼虧,借力一退,落在大江兩岸,不甘的眺望。
傅君綽落在水面上,腳下一點,回到了小舟之上。
只是長劍並沒有歸鞘,目光冷然的看着宇文化及。
楚風眼色凝重的看着兩人,沒想到大唐的一流高手就如此厲害,要是宗師級出馬,還不風雲變色!
與此同時,宇文化及這一退,後面的官船自然不敢追來,只能看着小漁舟順流而下,消失無蹤。
許久之後,雙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看向已經化爲黑點的宇文化及,神情之間,盡是得意洋洋。
傅君婥冷哼一聲,坐在小舟上,閉目調息起來。
“姑娘,你的劍術實在舉世無雙,不知你與奕劍大宗師傅採林究竟是什麼關係?”楚風問出了本是宇文化及的話,當然也是爲確認一下自己的目標,若是錯的,那他的謀劃豈不成了搞笑。
傅君綽冷眼一掃,從船頭站起,衣袂飛揚,冷漠無比,渾身之間,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雙龍看着傅君綽,心中對她敬若神明,崇敬無比。
楚風若有所思,看來雙龍叫她觀音大士,也不是沒有緣由的,就這一份氣質,的確是超凡脫俗。
就在衆人你思我想之際,傅君綽秀容一片蒼白。
“哇!”
傅君婥吐出一口鮮血,跌坐在船上,目光戒備。
楚風心中明瞭,連忙扶起道,“姑娘,你沒事吧?!”
硬挨一記玄冰勁,傅君綽定然受傷不輕,若非是戒備他們,恐怕離開宇文化及就已經深度調息。
只是有楚風在此,她也只能勉強調息,強忍傷勢。
傅君綽頭也不回,不等楚風接近,長劍就已出鞘。
楚風微微一退,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沒有惡意的!”
“最好如此!”傅君婥拿着寶劍,閉目療傷起來。
雙龍呆呆的看着傅君綽,面對這個受了重傷的救命恩人,除了感激的看着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這樣,船上一陣沉默,隨着江水濤濤,乘風而下。
過了一夜,幾人一路漂流,不知不覺來到了丹陽。
這是揚州上游最大的城市,靠着是貫通南北的大運河,成爲了內陸往揚州再出海的必經之道。
經過一夜調息,傅君綽傷勢已經大好,便捨棄小舟,跟着楚風他們上岸,混在農人間進了丹陽。
雙龍意興索然地看着大街,雖然丹陽不比揚州好多少,但是卻有着一股有別於揚州的新鮮之感。
傅君綽少有這般遊街,看着別具一格的中原大街,也放下心中沉重,興致盎然的看着各自商品。
楚風也被吸引住了,當然不是繁華,而是新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