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心中除了惶急,擔憂之外,面對‘劍魔葉孤城’精絕天下的蓋世劍法,令得段譽心中不由更產生了幾分卑微渺小的無力之感,此時段譽一邊爲白起的處境擔憂着急,一邊心中更是暗暗發誓,思忖道:
“相比起白大哥,亦或是‘劍魔葉孤城’那廝,我的武功修爲還是太弱了!不過,白大哥神功無敵,縱使不能將‘劍魔’封鎮斬殺,也絕無可能敗亡身死!此番如果能夠平安度過這場劫難,定要勤練武功增強修爲,日後白大哥若是再遇上什麼強敵對手,我也好能夠助白大哥一臂之力,同生共死方不負了我們這一場兄弟情義!”
王語嫣身爲女兒家心思細膩,而且她的一縷情絲此時又是牢牢的系在了段譽這小子身上,對於自家心上人的種種異狀,王語嫣自然是看在眼裡,心中憐惜不已,檀口微張輕聲說道:
“段郎莫急,白大哥智慧深湛,乃是人中龍鳳,行事自有法度,絕不會做毫無把握之事。萬一情況有變,白大哥絕對能夠從容退走,只不過眼下機會難得,白大哥亦是在賭!”
段譽聽了王語嫣所言不由微微一怔,詫異道:“賭?”
王語嫣螓首輕點,氣吐如蘭的柔聲說道:“不錯,白大哥定會安然無恙,段郎且放寬心便是!”
不錯,眼下的局面正如王語嫣所言,‘玉佛’尊者就是在進行一場事關天下正邪氣運的驚天豪賭。
賭的就是‘玉佛’尊者有把握在這分心二用,心神不能精純如一的情況之下,抵擋住‘劍魔葉孤城’這猶如狂風暴雨,天河倒懸一般的猛烈攻勢,拖他個一時片刻直到‘玉佛’尊者運使‘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徹底形成合圍之勢,將‘劍魔葉孤城’絞殺其中。
否則‘玉佛’尊者只要不再分心操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專心致志的運使‘如意寶傘’抵擋‘劍魔葉孤城’的暗金魔焰與劍虹夾攻,亦或是批亢搗虛,避其鋒芒,展開身法遁光退讓一步,自然都可以保身無憂。
‘劍魔葉孤城’這廝之前種種故作姿態,彷彿對於‘玉佛’尊者的應敵手段渾然不知,並未施展那可以挪移虛空的無上劍訣,逃出‘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籠罩的範圍之外,而是直到‘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堪堪要勾連成片,將自己合圍包裹困於其中的時候,方纔覷準了‘玉佛’尊者的一絲破綻,驟然之間提升功力暴起發難。
正是因爲‘劍魔葉孤城’賭自己能夠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合圍之前,趁着‘玉佛’尊者心神稍稍鬆懈的一剎那功夫,乘隙而入將‘玉佛’尊者斬於劍下。
在羣雄眼中‘劍魔葉孤城’這個全力發難的時機,可謂拿捏得妙不可言,恰到好處。
若是‘劍魔’的攻擊來得稍早一點,‘玉佛’尊者審時度勢之下,自然會暫避其峰從容退去;若是攻擊來得晚了一時片刻,則‘劍魔葉孤城’也沒信心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合圍之前,攻破‘玉佛’尊者頭頂‘如意寶傘’所形成的護體佛光。
‘劍魔葉孤城’在賭,而‘玉佛’尊者又何嘗不是?
‘玉佛’尊者之所以在眼下形勢如此岌岌可危的情況下,依舊死戰不退,毫無任何的避讓之意,恐怕正是因爲‘玉佛’尊者窺破了‘劍魔葉孤城’心中的謀劃盤算,同樣也是來了一招將計就計。
這一佛一魔二人盡都是冠蓋當世,驚才絕豔,遠超同濟的頂尖人物,心思轉動之快實非常人所能及,一方出招另一方立刻便能想出應對手段,心機智謀不相伯仲,端的稱得上是武林雙壁,一時瑜亮。
高山流水,知音難覓。
而最瞭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最好的朋友,而是你最大的敵人,‘玉佛’尊者於‘劍魔葉孤城’之間的關係,想必大約應該就是如此了。
正是因爲無論是‘玉佛’尊者,亦或是‘劍魔葉孤城’,心中都清楚無比的明白,對方乃是自己一生之中的宿命之敵,所以這一佛一魔二人,恁誰都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能夠畢其功於一役,將對方一舉斬殺的大好機會,這才形成了眼下這相峙不下,勢成騎虎的兇險局面。
對於這一點下方封禪臺上的各路江湖羣雄之中,那些個武功高強,並且見事明白的出衆人物,都能看出個幾分來,王語嫣這個武林大百科,人形度娘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反而是段譽這廝,雖然經過他那個無良白大哥幾次三番,鍥而不捨的調教刺激之後,眼下一身功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說一句冠絕羣雄毫不爲過。
只可惜段譽這小子當年不學無術,真正接觸武學之道,並專心修習勤學苦練的時間,也不過就是自打六月初五,杏子林一戰之中被白起化身的‘劍魔葉孤城’一頓老拳打得險死還生之後,再爲白起這廝救醒,痛定思痛段譽才真心踏上了追尋力量的道路,時至今日九月初九方纔也不過堪堪三個月左右。
這區區不足三個月的時間委實算不上如何長久,因此段譽這廝固然在白起的拔苗助長之下,一身功力增長得極爲迅猛,好似吃了化肥一般蹭蹭的往上漲,但段譽這廝於武學一道的修養,依舊是慘不忍睹,而且江湖閱歷亦是嚴重滯後,可說是粉粉嫩嫩的菜鳥一枚。
因此段譽纔看不懂眼前戰局的微妙之處,須得王語嫣出言提點,方纔懵懵懂懂的略微明白了幾分其中奧妙。
段譽雖然是在白起的隱秘操控之中,歷經大變命途多舛,現下無論是心志武功,較諸於金老爺子的原著之中均有了絕大的提高,再也不是那個逆來順受,樂天安命,軟趴趴的公子哥模樣。
不過,有一點段譽與原劇情之中卻是一般無二,那就是段譽他對於王語嫣的感情始終如一,癡心不改。
此時聽到段譽聽到自家心上人,神仙姐姐軟語溫存的安慰之言,雖然並未如同初出茅廬之時那般色授魂與,忘乎所以,但卻也是如同吃了人蔘果,草還丹一般,心中甭提那叫一個熨帖,身上四萬萬八千萬齊齊透着舒服。
而且段譽素知王語嫣之能,大伯段正明有一次就曾經說起過,自家這位清麗脫俗,貌若天仙的心上人,在武學一道的見識還要在他之上。
神仙姐姐既然都說白大哥定會安然無恙,化險爲夷,那白大哥就肯定沒事兒,萬一真出了什麼意外狀況,必然也是白大哥自家苦逼所致,與神仙姐姐無干。
瑟瑟寒風吹卷枯葉,白起如果知曉段譽心中所想,眼前必會浮現出杏子林一戰之中,那慘遭段譽拋棄的大哥——前任‘丐幫’幫主蕭峰那蕭索淒涼的背景。
天龍第一妹控,誠所言哉,當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爲了兄弟兩肋插刀,爲了妹妹則可插兄弟兩刀。
書歸正傳,段譽聽了王語嫣的寬慰之言,心中稍安,本來肌肉緊繃,很是有些個猙獰扭曲的面容,登時也緩和鬆弛下來,眼中如同靈蛇一般吞吐不定的青白色精芒,亦是隨着段譽心神的放鬆而悄然散去,復又變成了那個眉清目秀的小白臉兒形象。
王語嫣見得段譽這般表現,心中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旋即又不由得暗自嘆息,別看王語嫣勸慰段譽之時說得輕鬆,實則王語嫣自己心中也無必然成算,十分把握。
以王語嫣自家的判斷來說,無論是‘玉佛’白大哥,亦或是‘劍魔葉孤城’,這兩人都是智慧深湛,心思縝密之人,這樣的人都喜歡謀定而動,絕不會輕易破釜沉舟一般的孤注一擲,完全不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退路。
王語嫣可以肯定白大哥和‘劍魔葉孤城’這一佛一魔,必然都給自己留下了後手兒退路,眼下這二人不過都是在試探伸量對方的底線而已,只看究竟是誰先忍不住做出變化,自然就會在接下來的交手之中落於下風。
話雖如此,但生死相搏終歸不是弈棋爭先,落子不悔無可更改,戰鬥之中情況瞬息萬變,複雜無比,特別是白大哥與‘劍魔葉孤城’都是蓋世無雙的絕頂高手,生死勝敗都僅在一線之間,一個不好說不定就是玉石俱焚,兩敗俱傷的下場。
王語嫣之所以在明知眼前局面兇險莫測的情況之下,一番話還說得如此輕描淡寫,鎮定自若,一方面固然是爲了安慰段譽。
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則是,身爲人生贏家的神仙姐姐,當然不會希望自家的如意郎君,莽撞行事貿然出手捲進‘玉佛’白大哥與‘劍魔葉孤城’的驚天大戰之中,而枉自屈送了性命,爲此花上一點心思,用上些許計謀自然也是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