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與碧瑤兩人心意相通,碧瑤心中所想,他自然能猜個不離十,雖然,初出茅廬,涉世未深的他,對於碧瑤所擔心的他的秘密,會讓他成爲衆矢之的,但是他的心裡卻仍然有些懷疑,對此並不相信。
因爲,正是青雲門在他最彷徨無助,最困頓卑微的時候,將他拯救,並且也讓他擁有了報那血海深仇的根基,尤其大竹峰的衆人,讓失去父母親人,孤苦無依的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溫暖,哪怕他的師父,大竹峰首座田不易,對他不加顏色,總是冷言冷語,但是,這個師父卻從未不教導他功法和神通,這幾年下來,張小凡就算再笨,他也看出來,田不易並不是那種刻薄之人,只不過他性格暴躁,偏偏又極好面子,當成自己讓他丟了面子,他纔會那樣的冷言冷語,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從未折磨或是暗中下手傷害他,再加上師孃蘇茹,對他更是關懷備至,他師兄方應看,更是親自教導他如何修煉,可以說,他能夠有如今的實力,完全就是這些人的造就
正因爲這樣,張小凡更加懷疑,碧瑤所想的,自己擁有噬血珠,修煉的秘密一旦大白天下,自己就會被青雲門所棄,被正道所逐,雖然,當成傳他和噬血珠的普智禪師,和教導他修煉的方應看師兄都曾經嚴厲叮囑他,絕對不能讓兩個秘密被人所知,但是,他畢竟只是涉世未深的菜鳥。根本不知道這正魔之別。以及門戶之別。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
因此,當碧瑤垂頭喪氣,無奈的離開之後,張小凡也是一陣的悵然若失,他雖然不相信碧瑤所想的事會成真,但是,當碧瑤那無奈無助,欲言又止的樣子。依舊給他的心靈蒙上了一層陰影,讓他隱隱地有種可怕的事正在慢慢生成的感覺。
張小凡自己望着那篇吞噬了碧瑤的黑暗山林,呆呆地看了一陣之後,他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一轉身,走向了與碧瑤相反的方向。
之前,張小凡已經通過天空中的明月,辨識了一下方向,再加上這裡雖然黑夜中的山林,但是。他背後的那座高山實在是太顯眼了,分明就是之前他曾經深入的空桑山。因此,他看到碧瑤走入了山林深處之後,沒有尾隨而去,他知道碧瑤的心思,因此,他沒有和她同路,而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也就是空桑山
空桑山雖然是一座魔窟,裡面兇險異常,可是,在這山外的叢林之中,卻反倒非常的寧靜安然,趁着月色,沐浴着星光,張小凡在這鬱鬱蔥蔥的山林中,找到了一條蜿蜒崎嶇的山路。
他一路前行,雖然這山路並沒有任何的危險,但是,卻出奇的漫長,當他沿着這條山路疾走,一直到了月落星沉,朝陽升起之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出了這片山林,可是,當他藉着朝陽晨曦遙望,卻發現,這條山路並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樣,能夠一直回到空桑山,這條山路,竟然是通往了一條與空桑山完全沒有關係的岔路上,這讓張小凡感到萬分的詫異,因爲,他初次下山,所知道的地方只有兩個,一個就是距離青雲門很近的河陽古城,另一個就是他剛纔確定的目標空桑山
可是,如今他行走了一夜,最後到達的地方,竟然與空桑山相差很遠,因此,張小凡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張小凡站在山林邊上的路口處,呆呆地望着這完全陌生的一切,他不知道該去哪裡,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注意到腳下的路,並不是人跡罕至的荒蕪之地,上面有着車轍,有着爲數衆多的腳印,這說明腳下的路,是一條有人走,而且還是有很多人走的路。
張小凡順着腳印的方向,繼續向前走。
沒走出多遠,在他拐過一道彎兒之後,就看到了一個在路邊,搭建得非常簡陋的草棚,這個草棚下面,以及周圍,擺着許多用木板拼成的粗糙的桌子和椅子,而在這些椅子上坐着不少行色匆匆,衣着簡樸的行路之人,他們正在一邊交談,以便端着粗瓷大碗喝着茶水歇腳
這是一個普通,尋常,搭建在路旁的茶攤
雖然,這裡和當初下山的時候的河陽古城中的山海居,實在是沒法兒比,但是,張小凡也不是那種出身鐘鳴鼎食的豪富之家的富二代,雖然這種道邊的茶攤實在太過簡陋,可是,對他而言,卻也算不得什麼,更何況,他剛剛從滴血洞這種近乎於死地中逃出生天,如今正是又累又渴又餓的時候,就更不會去管這種路邊攤合不合自己身份的事了。
張小凡快走幾步來到了這個茶攤跟前,他隨意找了一個無人的桌子坐了下來,要了一大碗茶,還有幾個燒餅,就着苦澀的茶水,他狼吞虎嚥地將幾個燒餅吃下肚,有了這幾個燒餅墊底,總算是不再是那種餓得有些手腳發軟的狼狽感覺了
直到這個時候,張小凡才體會到方應看師兄當初說過的話,他們雖然能出入青冥,能操火控水,催發雷電,但是,他依舊還是人,還不算神,依舊還需要吃東西喝水,哪怕他們不再需要食用人間煙火食物,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就不需要食物,並不代表他們就可以像傳說中的仙人一樣,餐霞飲風,便可以逍遙天地
張小凡幾大口喝光粗瓷大碗中的苦澀茶水之後,又招呼茶攤老闆再給他來一大碗茶,和幾個燒餅,這時的他,心中卻在想着,以後一定要聽方應看方師兄的話,行走天下的時候,一定要多攜帶食物和水,不然的話,再遇到滴血洞這樣的地方,自己也就不必擔心,自己最火會落得被活活渴死餓死,這種悲催到極點的結局。
不過,就在張小凡埋頭大吃的時候,自這條路上的遠方,走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的身上,穿着一襲青衫,手中拿着一把摺扇,雖然從外表來看,這就是一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儒雅書生,但是,此人每邁出一步,都會前進十丈,偏偏這等驚世駭俗的縮千里於戶庭之法,在他的腳下,是那樣的自然,那樣的隨意,彷彿那就應該屬於他一般。
不過眨眼之間,這看上去不過四十幾歲,相貌英偉,俊逸瀟灑的青衫文士,便來到了這個茶攤,此人雖然來得格外突兀,但是,在這茶攤喝茶歇腳之人,卻無人對其突然到來而感到意外,這青衫文士隨意掃了一眼之後,便走到張小凡所在的桌子邊上坐了下來,也點了一碗茶,然後,便四平八穩地坐在那裡,淡淡地看着張小凡在那裡狼吞虎嚥地吃東西。
這突然出現的青衫文士坐在張小凡的對面,讓張小凡不禁一愣,這一愣不要緊,他嘴裡嚼着的燒餅卻噎着了他,他連忙端起手裡的粗瓷大碗,仰頭猛灌,幾大口苦澀茶水灌下,終於將這口噎住的燒餅嚥了下去,只是這一大碗茶又見了底兒了。
就在張小凡又想要茶攤老闆給他倒上一大碗茶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青衫文士,突然淡然一笑,將自己的那碗茶推到了張小凡的面前,示意讓他喝這碗茶。
“這位小兄弟,當真是好胃口這般粗鄙的飯食,居然也吃得如此津津有味,小兄弟毫不做作,一派純真,當真是讓萬某佩服。既然大家道左相逢,也是有緣,若是小兄弟不嫌棄,就喝這碗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