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天殺的!”高先達氣道,他已經知道了鄭克爽是一個色厲內荏的花花大少,而且在原著之中最後將陳近南偷襲致死。但是沒想到,早在這個時候,他就已經立下陰謀要謀害陳近南了。
“既然您知道此去凶多吉少,那麼便不要回去。”高先達道,“王府想來也不敢派兵過來擒您。”
“話不是這麼說的。”陳近南道,“我累世吃鄭家俸祿,如果抗旨,便是不忠。即使知道此去兇險,也得冒險一搏。”
高先達道:“那麼總舵主,您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呢?是不是需要我跟您一起登島,保護您的安全?”
“那倒是不用。”陳近南說道,“如果沒有王爺的命令,馮錫範那幾個人想拿我恐怕還沒有那麼容易。我怕的是王爺已經被他們說服,真的打算處理我了。如果真是那樣,我是不會反抗的,只能束手就擒。好在以我在島上的威望,王爺是不會殺我的。我很有可能會被軟禁起來,只不過我也不能回來領導天地會了。我是怕這天地會大好的一片反清勢力,被他們派來的幾個笨蛋給帶得分崩離析了。”
高先達道:“總舵主,您到底需要我做什麼?”
陳近南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所預測的最壞情況真的發生了,我希望能夠由你來帶領大家。”
高先達連忙站了起來,連搖頭帶擺手道:“不不不,我不行!我茅十八何德何能,敢擔負起這麼一個責任?還是委派一個香主升任此職吧!”
陳近南道:“不行。如果我真的出了事情,天地會所需要的,並不是一個管理能力極強的統治者,而是一面能夠將人心聚攏在一起的旗幟。現在的這些香主,雖然能力都很強,但是各自主管一省,難免會有私心,互相之間並不服氣。任命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會導致其他人的不服氣。那樣一來,整個天地會便會變成十個天地小會,成爲一盤散沙。會被韃子各個擊破的。”
“不行不行,”高先達仍然堅持道,“我加入天地會的時日尚淺,人心不穩,哪有人會跟從我的腳步?”
陳近南道:“雖然你加入天地會的時日不長,但是又有什麼能比擊殺了鰲拜的大英雄更讓人感到信服的呢?而且你這次又擊殺了歸辛樹,替吳六奇報了仇,功夫也得到了江湖上的認可,你的名聲已經徹底傳播了出來。何況你現在已經是本會的紅旗香主了,地位也在各香主之上。無論從聲望、武功還是地位上,你都是絕無僅有的。如果你不接受的話,我還真想不出有什麼人能夠替代你的位置。”
高先達心裡樂開了花,但是還是婉言推辭了兩句。他畢竟是後加入天地會的,而且還有其他的身份在身,他如果答應得太快了的話,恐怕還會引起他人的懷疑。
另一方面,即使他有各種各樣的優勢,但是畢竟比不了其他香主根基紮實。他不相信自己就算是坐上了總舵主的位置,其他的香主如果不認可的話,他還能夠做些什麼。所以這種明面上站出來頂雷的事情,他也不是特別想幹。
但是陳近南的態度非常堅決,他要是一直推辭的話也不太好。
高先達道:“總舵主,既然您如此堅持,我就勉爲其難答應下來。但是這畢竟是您所做的最壞的打算。我相信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夠成功過關,回來帶領大家。所以我希望您還是不要跟大家說這件事情了。”
陳近南想了一下,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萬一我成功脫險,現在宣佈這種消息,反倒可能會引起恐慌。”
於是陳近南便添水磨墨,提筆寫了一張便箋,交給高先達。
高先達看了一下,陳近南爲了方便文化程度不高的人理解,上面的東西寫的倒很淺顯易懂。但是陳近南畢竟還帶有一股文人的風骨,字寫得很清秀,一看就是大家手筆。
裡面的內容基本上就是一篇類似遺囑的東西,交代了一下現在嚴峻的形式和自己正在面對的危難。然後表示如果自己出現了意外,將由茅十八來繼承總舵主的身份,希望各位香主好好支持他。勉勵大家同心協力,完成反清大業。
最後還有陳近南的簽字、畫押來確保這封書信的真實性。
陳近南將這封信交給了高先達,道:“我知道你未必願意接這個位置。但是現在的情況非常緊迫。如果我能安全回來,那便是最好。如果我回不來,就只有委屈你了。”
高先達心道:“有了這張遺書,且不管十名香主怎麼想,日後的工作怎麼做,能不能當好這名總舵主,至少自己總舵主的位置算是能坐定了。”
如果高先達真有心牟取這個位置的話,或者想替朝廷剿滅天地會的勢力,他現在完全可以偷襲陳近南,然後憑着書信接管天地會。
但是高先達一來對陳近南非常敬重,二來對陳近南的信任也非常的感動,他是肯定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的。何況現在契約者中,就數天地會的實力最弱,他完全沒有必要再給他補上一刀。
所以高先達只得勉強收起了那封書信,對陳近南說:“總舵主,屬下惟願您能平安歸來。若是你有個馬高鐙短,我一定揮師南下,將你救出來!”
陳近南道:“萬萬不可!我若是不回去,便是不忠;我若是回去,那些人一定會用我擁兵自重,意圖不軌來污衊我。你若是帶兵南下,反倒讓他們落了口實。只盼王爺聽了我的進言之後,能夠體會我的一片忠心,明辨是非,也就是了。”
高先達不由得嘆了口氣道:“我真是不願您回去啊。屬下謹遵總舵主旨意。必定不能毀了現在大好的形勢。”
“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陳近南聽了頗爲高興,不住地點頭。
交代完了後事,陳近南便又帶着高先達出來與各位香主見面。言語之中,對高先達也頗爲推崇,讓各位香主如果有事情一定要多於茅大俠商量。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也有交代後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