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園安靜至極,蘇牧婉倒在地上沒有人發現。屋外下着滂沱大雨,電閃雷鳴像是要將天給撕裂出一道口子。
轟隆,劇聲響,暗夜裡,蘇牧婉忽然睜開了眼睛。
所有的一切,全都記起來了,蘇牧婉做了一場很長很久的夢,所有的過往像是電影般在她的腦子裡劃過。
愛,恨,所有的所有,都回來了。
所有和陸景年有關的愛恨都記起來了,她的心口疼得厲害,像是有錘子在很用力地敲打着,眼淚根本止不住。
她和陸景年剛結婚的那兩年,他對她的羞辱,侮辱,詆譭……
陸景年當初最愛的人是蘇雲曦,因爲蘇雲曦,他不止一次選擇傷害她……
她和陸景年曾經的那個孩子,可是最後卻沒了……
種種的記憶,痛苦的,傷心的,難過的,一股腦的涌了上來。
這就是陸景年所謂的喜歡,所謂的愛。這樣的愛,她要不起,也根本無法承受。她錯了,她徹底的錯了,不該和陸景年扯上關係,更不應該對陸景年動心。
這就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吧。
蘇牧婉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眼淚幾乎流到後來已經幹了,她待坐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看着窗外。
不知什麼時候落在地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蘇牧婉卻像是充耳不聞。
沈小柯打不通蘇牧婉的電話,疑惑頓生,她有些擔心,害怕蘇牧婉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她繼續給蘇牧婉打電話。
蘇牧婉回了神,伸手拿過手機,直接劃了接聽鍵。
“牧婉,你在哪裡?我給你打了五個電話,你終於接了。”沈小柯擔心地開口說道。
蘇牧婉聲音有點乾啞,“小柯,我在陸園,剛剛沒有聽見手機響。”
沈小柯聽出了蘇牧婉的聲音不對勁,她開口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怎麼聲音聽起來沙啞的,蘇牧婉,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哭了。”
蘇牧婉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但是卻還是被沈小柯發現了,她故意輕笑,“沒有啊,我只是太累了,有些感冒。”
“牧婉,你不要把我當成傻子,你是不是在哭,我怎麼可能聽不出來。你現在已經是孩子的媽媽了,情緒不能夠太激動的,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陸景年沒有在家嗎?他還不知道你懷了寶寶的事情嗎?”沈小柯出聲問道。^
她要怎麼告訴沈小柯,她和陸景年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肚子裡是不是有寶寶,陸景年又怎麼可能在乎。
“我沒事。陸景年已經知道了,但是我想要離婚,小柯,我想離婚。”她不能哭的,可是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不自覺地哽咽起來。
沈小柯聽了,眉頭緊皺,“牧婉,到底出什麼事情了?你先別哭,我現在馬上開車去陸園找你。”
“不要,現在這麼晚了,外面還在下暴雨,你不要來,我真的沒事。我只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了,從前的所有,我都記起來了,那些過往就像是無數把刀在捅着我的心,我怎麼可能會和陸景年在一起呢?我終於知道爲什麼當初你要如此反對我和陸景年在一起,可是我不聽你的,我固執己見不聽你的,小柯,我錯了,錯得很離譜。”
聞言,沈小柯怔愣,她終於知道爲什麼蘇牧婉突然會如此低沉。
“牧婉,你還好嗎?”沈小柯拿了車鑰匙立馬出了門,她不可能放着蘇牧婉不管不問。
沈小柯知道,蘇牧婉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如果她不去陪着蘇牧婉的話,蘇牧婉絕對會胡思亂想的,她不想蘇牧婉出事,無論怎麼樣,蘇牧婉都不能夠出事。
“恩,我很好,你不要爲我擔心,你也不要擔心我會做傻事,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肚子裡有寶寶,我會爲了我的寶寶好好地活着,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自尋短見,從前幹了那麼多的傻事,如今想來,還真是瞧不起當時的自己。”
“牧婉,過去的事情不要再去想了,一切都會變好的。”沈小柯輕聲開口。
過不去的,那些曾經過往像是燒紅了的鐵烙印在她的心口,留下傷疤,原本以爲丟失記憶會是最好的結局,但是終究還是想起來了,再一次將這些傷疤全都掀開來,咬着牙承受着痛苦。
“我累了,不想再和陸景年有牽扯了,我只想離婚,好好地養身體等孩子出生,然後我和孩子快樂地生活在一起。”蘇牧婉低聲說道,她沉沉地嘆氣。
沈小柯不清楚蘇牧婉和陸景年到底出什麼事情了,爲什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怎麼忽然就想起來了從前的所有事情。
“牧婉,你先在家裡好好休息,我馬上就到了,你哪裡也不要去。如果你想和我說話,電話就不要掛。”沈小柯對蘇牧婉很不放心,她怕自己掛了電話以後,蘇牧婉會做傻事,執拗的蘇牧婉,總是會將她自己逼進死衚衕裡,然後怎麼也走不出來。
沈小柯已經見過很多次撞南牆的蘇牧婉了,如今蘇牧婉再一次撞了南牆,和從前不同,這一次,蘇牧婉要回頭了,像是徹底醒悟過來,不再沉迷於陸景年,也不再欺騙自己了。
“小柯,爲什麼我會這麼痛苦呢?明明陸景年愛的人不是我,而我也沒有那麼愛他,爲什麼我還是會痛,從前的種種將我對他的愛全都消磨光了,我怎麼會愛上這樣的男人呢?那些青春年少時光,我怎麼會爲了他而茶飯不思呢?如今想來,實在是太諷刺了。”
蘇牧婉捂着嘴,聲音越來越低。
沈小柯一邊開車一邊迴應蘇牧婉,“牧婉,不要再想了好不好,那些都是過去,誰過去沒有愛過渣男呢,不經歷這些,又怎麼可能得到成長,又怎麼可能徹底醒悟。”
爲了能夠快點到陸園,沈小柯抄了近路,速度直接飆到最快。
沈小柯纔剛到陸園,手機便沒電了自動關機。
她下了車,快步跑進院子,摁門鈴。
“牧婉,快開門。”沈小柯摁了好一會兒門鈴,都沒有人來開,她出聲喊道。
沈小柯心裡很着急,尤其是一直沒有人來開門,她害怕蘇牧婉一個人在家裡會想不開,急得都出汗了。
啪嗒一聲,門終於開了。
蘇牧婉打開了門,她站在門口,望着沈小柯,出聲說道,“小柯,我都說了你不要來,外面下了這麼大的雨,你看你的衣服和頭髮都打溼了。”
沈小柯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無所謂地應道,“沒關係,不過是溼了一點衣服,我只是擔心你,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待在家裡。”
蘇牧婉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變得這麼容易掉眼淚了,聽見沈小柯說這番話,她的眼眶便不自覺紅了,雖然遭受了那麼多的痛苦,但是沈小柯卻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其實老天爺對她也不薄,她的運氣也不是那麼爛到透頂,至少她還有沈小柯。
“快進來,我拿乾淨的衣服給你換上。”蘇牧婉拉着沈小柯走進屋。
沈小柯連忙出聲拒絕,“不用了,你坐着,和我說說話,不要忙來忙去。”
“小柯。”蘇牧婉出聲喊沈小柯的名字,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沈小柯輕嘆一聲,“牧婉,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陸景年知不知道你懷孕的事情?”
“他知道。”
“陸景年知道你懷孕的事情,他還同意和你離婚?還是說他又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告訴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沈小柯想到陸景年又傷害了蘇牧婉,她牙齒咬得直癢癢。
“小柯,我不想提和他的事情,無論是從前還是過去,我只是個傻瓜而已。愛情裡,男女感情裡,我一直都是個傻瓜,但是這並不能怪任何人,是我自討苦吃,是我死性不改,撞得頭破血流還是不知道悔改。”
“牧婉,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你的身邊陪着你,你要知道,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你,你只要回頭看,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後。”
“恩,我知道的,這輩子能夠有你這個朋友,我上輩子肯定做了很多的好事,所以纔會如此。”蘇牧婉出聲說道。
沈小柯一直陪着蘇牧婉,直到哄着蘇牧婉回了房間睡着了,她也沒有離開。
陸景年自從離開後,便一直沒有回來。
顧涼舟找到陸景年的時候,發現他和陸子琛正在打架,兩個人都負傷,臉上掛了彩。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爲什麼這兩個人可以打起來?顧涼舟頭疼得厲害,他走到陸景年的身邊,拿了冰袋給陸景年敷臉,擔憂地出聲問道,“沒事吧?”
陸景年冷着臉,搖頭,“沒事。”
陸子琛實在是對陸景年很無語,這人簡直是個瘋子,好端端打電話約他見面,然後二話不說就要和他比試,還要求一定要用盡全力,陸子琛還真是不太懂陸景年到底在想什麼。
“陸景年,你到底想幹什麼?現在滿意了吧?打也打了,你也總該告訴我爲什麼吧?”陸子琛沒好氣地開口說道。
“陸子琛,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陸景年的話讓陸子琛疑惑升起,“知道什麼?”
還真是會裝啊,明明早就已經知道了的,蘇牧婉又怎麼可能不告訴陸子琛,她都一心想着和陸子琛在一起。
“不要裝了,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蘇牧婉懷了你的孩子,她最愛的人是你,她要和我離婚,難道你會不知道?呵,還真是可笑,現在你終於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