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玫瑰,在貴族世界恐怕沒有幾人不知曉這個聽上去唯美優雅但實際上其誕生髮展與湮沒都隱藏在迷霧中的組織。作爲構成帝國重要組成部分的城主與掌控信仰的神聖教廷主教的厄加特拉斐爾自然知曉這個名字。
普遍意義上諾克薩斯被歷史學家分爲兩個時代:舊貴族時代帝國時代!
在諾克薩斯舊貴族時代,以皇帝主導的貴族掌控着諾克薩斯的一切資源,說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也不爲過,即使綿延了四百年在帝國有着莫大威信的長老院亦不能阻擋以當時古拉丁大帝爲首的舊貴族勢力唯我獨尊的步伐。
一百年前,隨着軍隊以及平民實力新型貴族的崛起,這種持續了將近八十年的唯我獨尊舊貴族時代纔算某種程度意義上結束了,不過即使如此,現在一些傳承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老舊貴族在諾克薩斯聯邦已經享有着不可忽略的權利,雖然他們不再如昔日舊貴族時代那般肆無忌憚,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掌控一切,但也不是任何新型貴族或崛起的軍隊將領敢輕易挑釁的。
實際上,史學家記錄筆下的舊貴族時代隱藏了太多太多被歲月塵封住的秘密,有一些秘密永遠不可能讓史學家記錄於筆端紙間,爲後世大衆熟知。
一直以來在諾克薩斯上層階級都有一個人盡皆知的秘密:史學家眼中的舊貴族時代在當權者眼中卻是一個叫黑色玫瑰組織領導的時代。一個組織領導諾克薩斯這個龐大的國家。在許多人眼中都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實際上這的確是一個事實。
舊貴族時代之所以沒有做出多餘的反抗能力就被已經走上前臺的軍隊與新崛起的新興貴族力量給撲滅。原因便是在於在軍隊力量開始從稚嫩走向成熟的時候,黑色玫瑰似乎就在一夜之間消失在諾克薩斯,那原本被黑色玫瑰籠罩在諾克薩斯上空的黑雲也就在一日之間消散了。
原本而今諾克薩斯的掌權者也認爲昔日黑色貴族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但當曾經黑色玫瑰的掌權者,對於魔法上面的造詣已經臻至巔峰境界的女人樂芙蘭再一次出現在諾克薩斯帝都而今掌控權柄的伯納姆?威爾達克將軍的城堡前時,所有人才清醒過來。原來黑色玫瑰並未消失。
厄加特深吸了口涼氣。他並不畏懼隱藏實力潛伏在瓦洛蘭大陸世界各地的黑色玫瑰組織,在他眼中黑色玫瑰就如同一羣生活在陰暗的下水道中的老鼠,狼狽逃竄還來不及,又如何敢侵入桫欏城上流階級呢?更別提對以伯納姆將軍爲首領導的諾克薩斯帝國挑釁,奪回昔日的王座。
這種想法在知曉實情的斯維因眼中絕對是一個謬誤,當年強大的黑色玫瑰組織並非是被反對舊貴族時代的貴族與軍隊打敗,而是沒有什麼損失的隱匿在地下,將近一個世紀的時間,鬼才知道他們已經發展到怎樣恐怖的地步?
如果斯維因聽見厄加特那帶着濃重軍隊主義色彩的言語。絕對會冷笑迴應道:“一個掌控了舊貴族時代幾百年王座的黑色玫瑰就算是潛伏在下水道中骯髒的老鼠,也是不可忽視的老鼠!他們有能力掌控舊貴族時代的王座,又爲何不能將而今的諾克薩斯掌控在手中呢?”
不過即使厄加特在如何對黑色玫瑰組織如何不屑一顧,但對於斯維因以無匹凝重神色道出的那位昔日黑色玫瑰的女首領亦流露出深深的忌憚神色。能讓斯維因大人伯納姆將軍都爲之重視的女人,就算在他們眼中再如何‘不入流’,捏死自己這羣傢伙還不等於捏死一隻臭蟲一樣簡單。何況聽斯維因大人口氣,這個女人非但不是‘不入流’級別,甚至還有些臨駕於他們之上。
與神祇比肩同行的存在,天啊,已經成爲世人頂禮膜拜對象的伯納姆將軍竟然給這位昔日黑色玫瑰首領如此高的評價。倘若不是說出這句話的人是他尊敬的老師斯維因,恐怕他無論如何也都不會相信。
厄加特深深吸了口氣,望着斯維因,恭敬說道:“斯維因大人,那位黑色玫瑰的首領叫什麼名字?”
斯維因半晌沒有說話,厄加特拉斐爾站在原地,自然也不敢有任何言語。此時此刻他們都可以看得出斯維因對於這個女人的重視,心中凝重的同時卻也有所放鬆,從斯維因大人的種種表現來看,這位昔日黑色玫瑰的首領應當已經離開桫欏城了,否則斯維因大人也不會如此光明正大參加新兵大會。
厄加特拉斐爾兩人都並不笨,這一點點道理他們還是可以想得通的。
“樂芙蘭,世上最接近神祇的存在,她是足矣俯視穹天魔法師的至高強者,有她的存在,黑色玫瑰就如在永夜中綻放的黑色玫瑰,永不凋零。”說罷,已經沒有任何心情言論的斯維因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慢慢咀嚼着這句給他們無與倫比震撼言語的兩人。
一手拄着手杖,右手肩膀間還夾着一本神聖教廷官方經典由已經被追封爲聖徒的聖伊耶塔撰寫的《教誨》的斯維因並沒有告訴已經沉浸在他那震驚言語中的兩位弟子:當年聖伊伊耶塔在彌留之際曾言:《教誨》上面不應當僅僅只有聖伊耶塔一個名字,應當還加上樂芙蘭。
樂芙蘭,可不就是那位屹立在瓦洛蘭大陸巔峰的詭術妖姬樂芙蘭嗎??那位被伯納姆譽爲與神祗比肩同行的女人。
當然至今四本由神聖教廷官方認定的四本聖典之一,也是最晦澀玄奧的《教誨》上面的著作名只有伊耶塔這充斥着神聖氣息的名字。而沒有樂芙蘭這個立在金字塔尖端的上位者爲之忌憚敬畏存在的名字。
此時此刻聚集在比薩斜塔上的三位上位者絕對想不到他們口中那位讓伯納姆將軍都爲之尊敬重視的女人與一位桫欏城的普通平民有一些關聯,而這位平民竟然興起了瓦洛蘭大陸沒有任何人都不敢生出的念頭:征服這位偉大的女性。
在廣場上初次展現出凌厲鋒芒的奧古斯都走到早已經在廣場外等待他好一會兒時間的卡羅絲大嬸。面龐之上已經沒有剛纔面對奧瑞特龐培艾森等人時候的凌厲神色桀驁不馴的性情,燦爛純真的笑意以及頗爲有些無奈的神色,被卡羅絲大嬸火急火燎的拉着離開的廣場。
回到那間他已經居住了十六年的石屋,卡羅絲鬆開奧古斯都的手臂,挺着肥胖的身軀向着與奧古斯都房間佈置格局幾乎一模一樣的石屋走去。
眼神尖銳的奧古斯都明顯注意到石屋中還冒着熱騰騰的煙霧,馬上。沒有等奧古斯都作出推測。衝進房間的卡羅絲又衝了出來,衝着奧古斯都揮了揮手,笑罵道:“今天撿了個豬腳,就便宜你這個小子了!”
奧古斯都笑了笑,雖然一眼就洞穿了卡羅絲大嬸的謊言,但卻沒有半點遲疑,衝進了石屋,品嚐卡羅絲大嬸應當大清早就起來開始烹飪的豬腳。
望着鍋中熱騰騰已經煮爛了的豬肉,奧古斯都可以想象得出向來八點以後才懶洋洋起chuang的卡羅絲大嬸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在寒冷刺骨的大街上爲他準備豬腳的場景。腰圍幾乎是他兩倍的卡羅絲大嬸可最不喜歡起早chuang啊。
坐在小木椅上捧着已經盛滿豬肉的大碗,不經意間掃過卡羅絲肥胖的雙腳,雖然淡紅色非常俗氣的裙襬掩蓋了卡羅絲大嬸那肥胖的身軀,但奧古斯都還是注意到那淡紅色長裙膝蓋部位印上了非常深的血跡。
清晨。桫欏城街道上結上了一層寒冰,而卡羅絲大嬸又是一個平衡能力不強的人,想到這裡,奧古斯都基本上已經明白爲什麼隨着卡羅絲大嬸走的時候,發現卡羅絲的速度明顯比平時慢上一些,此刻奧古斯都終於明白了原因。
這一刻,視線正好與一臉期待眼神望着自己。面龐上幾乎寫明瞭;“好不好吃”這四個大字的卡羅絲大嬸,八年前只是在養父去世時流過一次眼淚之後,即使在桫欏山狩獵與棕熊搏鬥險些身死時都沒有流淚的奧古斯都,捧着熱騰騰的肉湯,眼眶一紅,眼淚險些直接留了下來。
慢慢深吸了口氣,奧古斯都不顧還是熱騰騰的湯,直接吃了一口燙嘴的豬腳,一臉燦爛笑容望着一直不爲桫欏城居民喜歡的卡羅絲大嬸,大聲說道:“真好吃,卡羅絲大嬸煮得東西果然沒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
聽見這句話,忍受着膝蓋上巨大疼痛的卡羅絲立刻喜笑顏開起來,她昂起頭,一臉驕傲神色,以她一貫的大嗓門開口道:“那是,整個桫欏城論廚藝有誰可以比得上我卡羅絲啊。”說着,卡羅絲眼眶一紅,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滴在了奧古斯都的腦袋。
而奧古斯都在這位桫欏城唯一待他好的卡羅絲大嬸擡起頭瞬間終於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淚水滴落,滴落在湯中。
這一刻,奧古斯都終於不再可以壓抑住自己的情感,他放下手中的肉湯,站起身,張開手,抱着措手不及還沉浸在奧古斯都即將離開她自己的悲傷情緒中的卡羅絲,在卡羅絲那呆滯的眼神下,奧古斯都輕聲道:“卡羅絲大嬸,你的腳還痛嗎?讓你的小奧古斯都幫你看看吧。”
很快回過神來的卡羅絲明顯感覺道奧古斯都對自己那種濃濃的依戀情緒,孤獨了一輩子,寂寞了一輩子,因爲自己長相與體態爲世人排斥了一杯的卡羅絲心中感覺前所未有的安慰,但卻狠狠推開了奧古斯都,指着奧古斯都開口說道:“哭什麼哭,你的卡羅絲大嬸死了有得你哭的?”罵了一句,隨後卡羅絲對奧古斯都說道快把肉吃飯然而再給大嬸買藥去。
奧古斯都抹掉面上的眼淚,笑着點頭,隨後大口大口吃着碗裡的肉,還時不時和平時一樣喂一下卡羅絲大嬸。
爲了儘早給卡羅絲大嬸賣肉,奧古斯都吃得很快,很快奧古斯都就起身爲卡羅絲大嬸去賣藥了去,卡羅絲瞪大眼睛望着奧古斯都離開,等奧古斯都走遠了,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的卡羅絲才伸手挑起那件她用自己最珍貴的毛線編好的粉紅長裙,將長裙提到膝蓋上。
果真如奧古斯都預料那般,膝蓋上至少被碰撞了十幾次,加上卡羅絲那體格重重摔倒在石頭鋪成的街道上,也就形成可如今那簡直不忍直視的傷痕。
現在膝蓋上還在流血!
真難以想象這個女人在摔倒的時候竟還一手高高提起豬腳,以至於不讓豬腳弄髒。
對於腿上嚴重的傷勢,卡羅絲置若罔聞,她的視線依舊望着奧古斯都離開的方向,很久很久,她才喃喃自語道:“我的小奧古斯都,卡羅絲大嬸知道你是天上的雄鷹,可不要因爲卡羅絲大嬸的緣故而耽誤你的未來啊!卡羅絲大嬸願意獨自遠遠的望着你在天上自由自在翱翔,看衆人以羨慕的眼神望着你也不想你因大嬸而有牽絆沉淪。”
買好傷藥氣喘呼呼跑回來的奧古斯都正在可以聽見聲音的門外聽到這句話,奧古斯都頓時如同被施加了定身術一樣愣在原地,望着腿上還在流着鮮血的卡羅絲大嬸,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充斥着奧古斯都的腦海。
奧古斯都笑了笑,笑容很勉強,可眼神之中卻流露出任何人見了都爲之膽寒殺機與犀利。
“活下來,至少在斯蒂羅蘭廣場上活下來!”這一刻,奧古斯都心中充斥着前所未有對勝利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