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嘛……”慕容復遲疑了下,隨口說道,“好,就算上茅房用哪隻手,我都向你彙報。”
“噁心死了你!”阿珂嫌棄的瞪了他一眼,嬌嗔道。
隨後慕容復一番好說歹說,總算哄住了她,至於以後會不會照做,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們……我們現在怎麼辦?”阿珂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有些迷茫,又有幾分羞怯。
慕容復瞥了一眼,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她一方面想跟自己私奔,但又有諸多顧慮,最擔心的恐怕還是紫禁城的那位,她害怕一旦私奔反而害了自己。
若換做平時,慕容復會毫不猶豫的帶她走,不過眼下他還有別的心思,自然不會就這樣一走了之,心念一轉便說道,“阿珂,現在府中鬧了刺客,你父王身家性命受到威脅,咱們不如去看看情況?”
阿珂心思單純,還道他是爲自己着想,心裡感動不已,但還是堅決搖搖頭,“不行,如果讓父王知道你在這,他一定會殺了你的,而且我們……我們也走不掉了。”
嘴上如此說着,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擔憂,可見她還是有些擔心吳三桂的安危,儘管平西王府高手如雲,兵馬守衛極多。
慕容復心念急轉,當即正色說道,“阿珂,我們就這麼走了,名不正言不順,還會背上不忠不孝不義的罪名,下半輩子只能苟且偷生,背後被人指指點點,你想要那樣的生活嗎?”
阿珂聞言一怔,臉色微微發白,悽然道,“那我們還能怎麼樣,我已經有了婚約在身,而且那人權勢極大,父王不會輕易改變主意的,就算他願意改,現在也無能爲力了,爲今之計,我們也只能尋一處深山老林躲個一二十年,相信到了那時,就不會有事了。”
“躲個一二十年?豈不是讓康熙笑掉大牙!”慕容復心中好氣又好笑,不過嘴上卻說道,“阿珂,我慕容復行得正坐得直,就算要走,也該知會你父王一聲,如果不聲不響的走了,會辱沒慕容家的名聲,我做不到。”
阿珂愣了一下,略微奇怪的打量他一眼,“你行得正坐得直?”
“怎麼?我哪裡不光明磊落了?”慕容復似乎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義正言辭的說道。
阿珂臉上閃過一絲異樣,幽幽道,“光明磊落之人會想方設法佔女兒家便宜?光明磊落之人會冒充沐王府的人?光明磊落之人會趁人家生病的時候……那樣?”
慕容復登時焉了,有些心虛的說道,“那是機緣巧合,形勢所逼。”
阿珂默然片刻,忽然問道,“你不會想留在王府另有所圖吧,比如密室中的金銀珠寶?”
慕容復登時心中一凜,女人這種動物還真奇怪,有時候傻得不行,有時候又聰明得緊,還真大意不得,嘴中說道,“阿珂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真的關心你父王安危,你想想,咱們就這麼一走了之,固然省卻許多麻煩,可是萬一……”
“萬一你父王出了什麼事,你豈不是後悔終生,到那時,說不定你還會恨我,舍我而去。”
阿珂聽後,眼中憂色愈發濃烈,終是點了點頭,低聲道,“好吧,那就聽你的,其實我也很擔心父王。”
總算說服了她,其實以慕容家如今的實力,就算讓康熙和吳三桂知道他們二人私奔了,也拿他沒辦法,甚至爲了遮醜,還會秘而不宣,把所有知道此事的人滅口。
當然了,這些話即便告訴阿珂,阿珂多半也不會相信,故而他此刻倒頗覺心安理得,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二人一路疾馳,朝王府正殿方向趕去,一路上遇到許多巡邏衛隊,都在往正殿方向趕,府中各處也是雞飛狗跳,丫鬟僕役驚慌奔走。
“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吳三桂要麼平亂,要麼已經死掉了,怎麼還有這麼大動靜?”慕容復有些疑惑的想着。
當他來到正殿附近時,着實大吃了一驚,只見正殿周圍有大小戰場幾十處,正廝殺不休,其中一方是王府的守衛,約莫有六七百人,另一方則是各個反清組織的人,天地會、金蛇營、沐王府等全都來了,粗略一數有百十號人。
“這哪裡是刺客,簡直就是強攻王府啊!”慕容復吃驚不已,要知道王府戒備森嚴,儘管今日世子大婚,來了許多賓客,但也不可能混入太多刺客,十來個算頂天了,沒想到竟然混了這麼多進來,王府的守衛都是吃乾飯的麼?還是說陳近南等人有什麼通天手段?
其實這倒是他想岔了,混在賓客中進入王府的人確實不過七八個,但這些人中心開花,只要在宴會上引起混亂,外面的人便可趁虛而入,更何況還有韋小寶作爲內應,別說只是百十人,就算再來兩百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父王!”忽然阿珂驚呼一聲。
慕容復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見殿門口處站着一個身穿黃袍的威嚴老者,赫然正是吳三桂,身邊簇擁着數十個官員,外圍還有一隊黑甲軍團團圍住。
此刻的吳三桂面色平淡,古井無波,彷彿天塌下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凌厲的目光緩緩掃視全場。
不得不說,吳三桂的養氣功夫確實很到家,一下來了這麼多刺客,還能淡然自若,君不見他身旁那羣官員已是害怕得渾身發抖,都快尿褲子了。
“放心,你父王很安全,這些刺客都近不了他的身。”慕容復低聲安慰了一句。
事實上也是如此,各方勢力的人馬均被守衛分割開來,幾乎每一處戰場都是人多打人少,即便拿他不下,也死死纏住,絕不讓其與其他刺客匯合,打得頗有章法,一看便知道指揮之人經驗老道。
反觀那些江湖義士,他們已經打出了火氣,不少人都失去理智,抱着“能殺幾個就殺幾個”的念頭,一味的蠻橫廝殺,甚至都忘了此行的目的是刺殺吳三桂。
也就少數幾人所率領的手下,諸如袁承志、陳近南等,尚且抱成一團,廝殺的同時絕不糾纏,正不斷的往吳三桂所在位置推進,這幾處戰場的士兵早已被他們殺得膽寒,有些怯戰。
即便如此,距離吳三桂仍然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想要突破殊爲不易,最重要的是平西王府守軍正源源不斷趕來,時間拖得久了,只會越來越糟,說不定還有可能全軍覆沒。
此刻陳近南心中焦急不已,腦中不斷尋思着對策,但值此危急時刻,不管什麼計策都難以行之有效。
場中的形勢慕容復也看得分明,不過他並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不管是天地會還是金蛇營,跟他的關係都算不上多好,而且還要時刻防着這兩個勢力坐大,眼下正好消磨一下他們的精銳力量。
當然,如果袁承志或是陳近南有了危險,在情況允許的情況下,他也不介意伸出援手,順便索要一筆好處。
“奸賊,納命來!”忽然間人羣中傳出一聲嬌叱,隨即一道青光沖天而起,在空中一個盤旋後又俯衝而下,凌厲無比的劍意幾乎劃破虛空,其目標赫然是正殿門口的吳三桂。
“阿九!”慕容復立即認出那人竟是阿九,一時間他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心頭竄起一股怒意,他明明交代了阿九不要趟這趟渾水,安心發展王屋派,暗中將反清同盟掌控就行,沒想到她竟然違背自己的話,擅自來刺殺吳三桂。
思緒間,阿九凌空一劍已經到了吳三桂頭頂上方丈許處。
衆人見得這一幕也都吃驚不已,那些守衛自不必說,吳三桂如果死了,他們的身家性命也保不住,反清義士本來已經漸漸生出絕望的念頭,但眼下忽然又亮起一道曙光,不可謂不驚喜異常。
倒是吳三桂自始至終臉色未曾波動一下,只是擡眼看了一眼,便恢復了古井無波,好似阿九的目標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一樣,相反他周圍的不少官員直接癱倒在地,驚懼非常。
便在這時,吳三桂身後白光乍閃,緊接着一股海嘯山崩般的拳勁爆發出來,正面迎上阿九的劍氣。
那一瞬間,好似整個大地都晃了一晃,可見出手之人必是藉助地勢,將其全身功力都爆發出來。
“砰”的一聲驚天大響,雙方勁氣相撞,登時間,一道極爲猛烈的勁氣波動自二人中間擴散開來,所過之處,虛空盡皆扭曲,大殿都晃了幾晃,索幸這波動自半空掠過,並未傷及衆人。
慕容復感受到出手之人的內力氣息,面色微動,立即想到了什麼。
雙方對峙不過持續了一個呼吸左右的時間,吳三桂的高手便以一種比出手時更快的速度墜落,而阿九身形也不由自主的倒飛而出。
“抓住那女的!”吳三桂面色頗有幾分陰沉的喝道。
圍在身邊的黑甲軍立即分出十來人,朝阿九落地之處掠去。
事已至此,慕容復自然不可能再作壁上觀,當即飛身而起,瞬息間掠至阿九身旁,揮手化去她身上的拳勁,將她攬入懷中。
“師……師父……”阿九心神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慕容復出現,不由喃喃叫了一聲。
“哼,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慕容覆沒好氣的說了一句,身形凌空轉了個方向,抱着阿九迅速隱沒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