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嘴角微翹,掌心一股強橫勁力竄入吳三桂胸口,封其周身大穴,隨即凌空一踩,白鶴亮翅,身形緩緩落回小院前。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目中不約而同的閃過一絲異色。
而千餘黑甲軍也才反應過來,羣情激奮,舉刀衝鋒,勢要將慕容復剁成肉泥。
慕容復對此絲毫不在意,勁氣一鼓盪,揚聲說道,“誰若敢擅動分毫,我立即殺了平西王。”
雄渾無匹的真氣夾在聲音中,傳遍全場,震得所有人頭皮發麻,耳膜生疼。
衆軍腳步一頓,停在小院前丈許處,不敢再上前半步,但也絕不後退,將慕容復一干人等團團圍住。
慕容復這才淡淡一笑,好整以暇的看向吳三桂,“王爺,現在還覺得好笑麼?”
吳三桂臉色微黑,但也沒有過多的驚慌之色,長長吐了口氣,語氣平淡的說道,“久聞慕容公子武功登峰造極,冠絕天下,今日所見果然名不虛傳,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本王佩服。”
“過獎過獎,”慕容復靦腆一笑,隨即若有深意的說道,“不過如今再做交易的話,可就不是先前的價錢了。”
吳三桂沉吟一會兒,終是微微點頭,“你想要什麼?說吧。”
自始至終,他都保持這一副極爲鎮定的模樣,好似真的一點都不擔心慕容復會殺了他。
慕容覆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說道,“這裡不是說話之處,咱們不如換一個清靜點的地方。”
吳三桂面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你想帶本王去哪?”
看得出來,他心裡並不似表面那麼鎮定。
慕容復笑了笑,“還以爲王爺真的不怕死,看來閻王爺面前,人人平等。”
“公子說錯了,本王並非怕死,而是要死得其所。”吳三桂被戳破心思,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如此坦然說道。
“要我說,這等大好機會,殺了這大漢奸算了,何必縱虎歸山!”柳大洪忽然出聲插口道。
其他人聞言均是頗有意動,陳近南立即附和道,“不錯,我等此來就是爲了剷除這個大漢奸,不料損失慘重,若能殺了這狗賊,死去的弟兄也能瞑目了。”
“慕容公子,依在下看來,如此良機不宜錯過,否則再想殺這大漢奸可就難了。”
“是啊慕容公子,揚名立萬,名留青史的大好機會就在眼前,你可要珍惜啊。”
……
“慕容公子,你放了這狗賊,勢必招來千夫所指,萬夫痛恨,慕容家的名聲就此一落千丈,天下之大,恐無容身之處。”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勸誡慕容復,到得最後,越說越甚,好似他不動手殺了吳三桂,便是罪大惡極,將成爲歷史的罪人。
慕容復一言不發,目光平淡的看着衆人,心裡卻暗暗冷笑:說你們倒是會說,怎麼不自己動手?
“哼,你們若敢動王爺一根汗毛,勢必叫爾等死無葬身之地。”這時,黑甲軍中走出一人,朝衆人冷聲威脅道。
慕容復擡眼望去,說話之人是一個身着青灰道袍的老者,面容清瘦,頦下稀疏掛着幾縷白鬚,目中精光四溢,正是方纔吳三桂有難時,出手偷襲他的無名高手。
袁承志一見此人,不禁吃了一驚,“玉真子,竟然是你?”
老道瞪了他一眼,“沒大沒小,玉真子也是你叫的?”
袁承志臉色訕然,改口道,“原來是前輩在此,不知前輩爲何……爲何……”
爲何什麼,他沒有說出口,這玉真子乃是木桑道人的師弟,二人雖有過節,但也沒到生死大仇的地步,他素來將木桑道人當做自己的長輩,故而這玉真子算起來也當以晚輩之禮待之。
玉真子冷笑一聲,不做理會,轉而看向慕容復,“久聞慕容公子大名,今日所見卻是不過如此,竟用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擄劫王爺,識相的就放了王爺,你我真刀真槍打一場,分個高下。”
慕容復白眼一翻,你還真當本公子是傻子?不過被他如此喝罵,心中頗爲惱怒,口中說道,“閣下藏頭露尾,背後偷襲,也光彩不到哪去,本公子有一句忠告,禍從口出,說話要小心啊。”
玉真子登時語塞,隨即冷笑道,“貧道見識短淺,不大會說話,如果說得有什麼不對,公子只管賜教就是。”
翻譯過來便是:你不服來打我呀。
若換做平時,慕容復哪還會跟他客氣,不過眼下正事要緊,深深看了一眼玉真子之後,轉而朝吳三桂說道,“王爺倒是好手段,先有歸辛樹夫婦,現在又冒出一個什麼玉真子,說不定還有什麼金真子銀真子藏在暗處。”
“你!”玉真子何曾被人如此調侃過,登時大怒,但此刻吳三桂在對方手上,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吳三桂淡淡一笑,“叫公子見笑了,有這麼多高手又有什麼用,本王還不是落在公子手上。”
“這倒也是。”慕容復認真點點頭,隨即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還是進去談談交易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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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奉陪!”
說完慕容復一把提起吳三桂,朝院內走去。
“慕容公子!”眼見慕容復真的要跟吳三桂做什麼交易,衆人大急,陳近南沉聲喚了一聲。
慕容復頭也不回的擺擺手,“人是本公子抓的,該怎麼處置,由本公子說了算,你們誰有本事,大可自己去抓一個來。”
“這……”陳近南登時語塞。
沐劍聲與柳大洪對視一眼,柳大洪立即會意,陡然遞出長劍,一劍刺向吳三桂。
“混賬!”慕容復怒罵一聲,反手一掌拍出。
他這一掌沒有任何留手的打算,勁力渾厚不說,聲勢浩大,震得虛空顫抖。
“砰”的一聲,柳大洪長劍寸寸斷裂,緊接着人也倒飛出去。
沐劍聲神色大變,毫不猶豫的跳起來去接他。
不料方一觸及柳大洪的身子,立時便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勁力襲來。
沐劍聲猝不及防之下,“噗”的吐了大口血出來,相比之下,他承受的勁力似乎比柳大洪更重幾分。
陳近南與袁承志紛紛色變,同時運起全身功,出手接下二人。
“哼,當本公子的話是兒戲麼?”慕容復冷冷瞪了沐劍聲一眼,“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呆在這裡,誰敢擅動,我殺誰。”
吳三桂見此,神色頗爲愕然,沒想到慕容復竟會爲了自己,重傷沐王府的人,一時間心念轉動,若有所思。
“王爺,我可不想我們談話之時被人打攪。”慕容復忽然想起什麼,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吳三桂立即明白過來,當即朝衆軍吩咐道,“原地待命,誰敢自作主張,軍法從事,絕不姑息!”
此言一出,本來還有些異樣心思的黑甲軍將領,乃至玉真子等人,都紛紛老實下來,他們知道吳三桂是認真的。
慕容復微微一笑,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
二人進入院中,四方天元劍所化結界仍在,倒是李自成和胡逸之不知藏到了哪裡。
慕容復倒也懶得去管這兩個人,揮手收回平等劍,又解開吳三桂穴道,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王爺請,說起來你還真得好好謝謝我,若不是我護着,裡面的人早就落入他們幾個手中了。”
吳三桂活動一下手腳,開口問道,“你沒把她怎麼樣吧?”
事已至此,他如何不知道陳圓圓定然已落入慕容復手中,心中對慕容復的手段也越來越驚異非常。
“不知王爺問的是阿珂,還是王妃,她們兩個都好得很。”慕容復微笑回道。
吳三桂身子微微顫了顫,隨即若無其事的與慕容復並肩走進堂屋。
屋中陳圓圓與阿珂正焦急不已,忽然聽到門外有說話聲,待二人進屋後,不禁齊齊變了臉色。
阿珂是驚大於喜,而陳圓圓則面色複雜,有驚有喜,還有幾分外人難以揣摩的情緒。
“王爺對這裡應該不陌生吧,需要我招待你麼?”慕容復笑眯眯的說了一句,自顧自的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那自然是不需的。”吳三桂口中說了一句,隨即走到陳圓圓面前,仔細打量她幾眼,沒看出有絲毫損傷,才放下心來,低聲說道,“辛苦你了。”
陳圓圓微微搖頭,二人似乎無聲的交流了什麼。
隨即吳三桂又看了阿珂一眼,
“你跟你娘先到別處去,本王……”
吳三桂本想支開二女,慕容復卻悠悠開口道,“如果出了這間屋子,她們會落入什麼人手中,可就不是本公子能保證的了。”
吳三桂一想也是,只好點點頭,“也罷,你們還是留在這吧,放心,一切有我。”
隨後他來到慕容復身旁不遠處坐下,“說吧,你想交易什麼?”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本王有一句話說在前頭,但凡本王乃至本王的妻兒有絲毫損傷,本王保證你出不了王府。”
慕容復微微一笑,略帶嘲弄的說道,“那是,王爺身居高位,麾下何止百萬,任何人敢捋虎鬚,都是活得不耐煩了,本公子豈敢妄爲。”
吳三桂登時語塞,心中明白,就算慕容復殺了自己,他的下場自己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