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以後,你便跟着我吧。”
“是!”柳生花綺平靜的應了一聲,便站到慕容復身後,默然不語,好似一個毫無感情的木頭人一般。
而柳生宗嚴卻是怪異的盯了慕容復好一會後,才苦笑道,“真看不出來,公子小小年紀,不但武功高強,做事也是滴水不漏。”
“混口飯吃罷了。”慕容復搖頭一笑,話鋒一轉,說道,“既然咱們已經是朋友,柳生家主打算就此撤出此地,還是與我一道?”
柳生宗嚴心中一跳,差點脫口說出先行撤出此地,但馬上反應過來,笑道,“自然是與公子一道了。”
慕容復微微一笑,滿意點頭,笑嘻嘻的說道,“那便請柳生家主先等上一等了。”
說完也不待柳生宗嚴開口,便轉身朝場中走去,“都起來吧,我知道你們已經能夠動彈了。”
能活到現在的人,絕大部分都是武功修爲高絕之輩,先前被慕容復一道劍氣打得不能動彈,倒有大部分原因是他們功力早就耗盡了,但也絕不至於癱瘓這麼久。
果然,慕容復話音剛落,便有一部分人掙扎着起身,或尋找同門,或向熟人靠攏,不多時,又稀稀疏疏的分成了幾塊,分別是李家弟子、唐家弟子、方家弟子、龍木兩家的弟子,剩餘的則是中原羣雄。
經此一戰,各大家族的精英弟子可謂死傷殆盡,中原羣雄也是十不存一。
此時,衆人均是神色莫名的盯着慕容復,他們不知道慕容複種入他們體內的是什麼怪異東西,那冰片入體即逝,沒有任何異樣。
慕容復的生死符修煉至今,早已控制得精妙絕倫,不似以前那般,種入體內後,還能察覺到陰陽二勁所在。
四下環顧一圈,慕容復眉頭緊緊皺着,不知爲何,心頭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霾,似乎還有一件什麼大事被他忘了。
可是這洞中所有有威脅的人已經死的死,殘的殘,剩下的也都種下生死符,就連半死不活的康書言也不例外,至於柳生家族,在不逼急了柳生宗嚴的情況下,他倒是不相信對方真敢下令點燃*。
“到底是什麼東西被我遺漏了?”慕容複目光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四面山壁也不曾放過。
“嗯?”忽然,慕容覆在掃過龍木二島主的屍體時,猛地一震,他這纔想起哪裡不對,那龍木二島主身子將山壁都撞出了深坑,身上又中了三箭,但縱觀二人全身上下,卻是沒有半點血跡流出。
“不好!”慕容復面色劇變,“爾等快快散開。”
說着擡手便是七八道劍氣射出,六脈神劍天下凌厲之最,切金斷玉不再話下,以他如今的功力施展,他可不信破不開這兩具“屍體”。
便在這時,“嘩啦啦”一陣碎石滑落的聲音,隨即便見一黃一藍兩道身影猛地從山壁上掠出,“吼”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吼聲,黃色身影黃作一道金色流光,而藍色身影無聲無息,一閃即逝。
二人均是輕而易舉的避過六脈神劍劍氣,成掎角之勢朝慕容復奔去。
慕容復臉色一沉,一手揮動天劍,在周身舞了一個劍圈,左手卻是劃了個圓,好似攪動了整個虛空一般,一道模糊的屏障在身側形成。
這一系列動作堪堪完成,右側陡然探出一隻淡綠手掌,以一個詭異角度拍嚮慕容復胸口,而左側,卻一道洶涌無匹又渾厚霸道的勁力。
“噗嗤”一聲,淡綠手掌率先到達,慕容復右手未動,劍身上卻是光芒大盛,刺目白光將木天淳的身影完全照了出來。
只是此刻的慕容復哪有一絲功夫去看木島主,丹田瘋狂運轉,劍氣狂涌而出,對着那手掌便是狠狠一劍。
而左側的龍欽雙掌毫不猶豫的拍在屏障上。
說是屏障,其實不過是慕容複利用乾坤大挪移使出來的一種牽引氣勁罷了。
但見龍欽雙掌剛一沒入屏障,便不自覺的偏移了幾分。
不過他的功力霸道異常,而慕容復的全身功力都用在了右手上,乾坤大挪移牽引之力十分有限,稍稍一偏之後,便沒了什麼作用。
“砰”
“嗤”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卻是慕容復天劍擊散了木天淳的掌力,但他自身也捱了龍欽一掌,身子不受控制的飛了出去。
慕容復落地後,騰騰騰連退十數步,這才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哼,二位好歹也是武功絕世的武林前輩,怎的這般不要麪皮,裝死不說,還出手偷襲一個晚輩?”慕容復嘴中冷冷罵道,丹田卻是將太玄經催動到極致,快速回復着傷勢和內力。
“嘿嘿,”木天淳沒有說話,龍欽冷笑一聲,“本島主做事一向只問結果,不計較過程,再說,今日沒有一個人可以安然走出這洞窟,本島主又何必惺惺作態?”
慕容復面色微窒,竟是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畢竟他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你們竟然還沒死!”見得龍木二島主一身真氣充沛,活生生的站在那裡,羣雄無不是震驚不已,李、唐、方三家之人頓時如喪考妣,至於龍木二家的弟子自然是十分興奮了。
龍島主紅光滿面,捋了捋頦下長鬚,卻也沒有解釋,而是看向慕容復,準確的說是他手中的天劍,目中的灼熱、欣喜、渴望不斷涌出,只怕恨不得立即將慕容復碎屍萬段,好奪取天劍。
慕容復心中念頭翻轉,忽的開口道,“先前,本公子在第一次現身時,第一次與天劍取得共鳴時,第一次斬出先天劍氣時,均感覺到暗中有人在窺視本公子,想必正是二位吧?”
“不錯,”龍島主點點頭,“我們確實沒想到你跳入火池中還能活下來,更沒想到你武功大進,又因爲補齊了天劍所需精血,將自身的烙印煉入天劍中,”
“此事太過匪夷所思,我兄弟二人才露出了些許破綻,只不過無人注意到罷了。”
慕容復登時反應過來,所謂的薑還是老的辣,這二人在天劍出世之際,竟是生生壓下心中那股慾望,假裝失手被衆人打死,再隱伏一旁,等衆人死傷得差不多了,才“活”過來收拾殘局。
慕容復能夠想到,其他人自然也能夠想到,尤其是黃裳,想想也是可笑,先前他還頗爲敬重龍木二島主,在二人死去之時,還制止旁人壞破他的屍身,現在想來,若是當時上去補上幾刀……
不過他馬上又轉念想道,如果這三人能夠鬥得個兩敗俱傷的話,或許……
“真沒想到你這小子運氣這麼好,”龍島主語氣中帶着些許嫉妒,“若非你實在過於難纏,老夫甚至都動過讓你成爲龍家之人的心思了。”
“倒是本公子大意了!”慕容復抹去嘴角的血絲,冷冷一笑,隨即神色一正,“不過,你們若是繼續裝死,或許還真讓你們逃得一命,現在嘛,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慕容復自一開始的驚訝之後,轉而便是欣喜,自來到這俠客島上,一直都被龍木二島主壓了一頭,而且還差點兩度死在這二人手上,
本以爲永遠都沒機會報仇了,沒想到這兩個老頭竟是玩什麼裝死的把戲,這如何不讓慕容復興奮。
龍木二島主聽得他這番話,均是有些慍怒,什麼時候,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也敢在二人面前如此放肆了?
“年輕人,你會爲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的。”龍島主淡淡說道。
木島主則是說道,“你自己斬斷天劍聯繫,我等或可饒你一命。”
慕容復先是一呆,這才明白過來,爲何這二人雖然明明很想要自己手中的天劍,卻遲遲沒有出手,原來還要自己先斬斷天劍聯繫?
當然了,慕容復不知道什麼叫做斬斷天劍聯繫,知道也不會斬,微微一笑,忽的揚起左臂,凌空劃了個半圓,劈出一劍,隨即手影晃動,又是一劍橫斬而出。
兩道晶瑩雪白的劍氣剛一接觸,便瞬間融合在一起,變成一道“十”字劍氣。
不過這還沒完,電光火石之間,慕容復雙臂握劍,斜劈一劍,登時間,一道形狀怪異,“十”字不像“十”字,“米”字不像“米”字的劍氣極速飛出。
中途時迎風狂漲,瞬息間便有丈許來大,將二人所有逃生方位都封死了。
龍木二島主雖然嘴上說得輕鬆,實際上卻是不敢小覷慕容復的,此刻臉色均是凝重下來。
但見二人同時在腰間一抹,各自拿出一塊樣式古樸的令牌,令牌正面刻有一些複雜難明的花紋,背面卻是一朵跳躍着的火焰,栩栩如生。
二人對視一眼,均是將令牌往空中一拋,右手催動真氣,那令牌滴溜溜一轉,卻是停在二人胸前不遠處,一陣異樣波紋緩緩散開,周圍勁氣蜂擁而來,竟是在各自身前形成一個丈許來高的令牌虛影。
這一切看似很久,實則前後不足一息的功夫,頃刻間劍氣斬在“令牌”虛影上,“鐺鐺鐺”一陣金鐵交鳴的聲音響起,便好似無數刀劍砍在鐵鍋上一般,既是沉悶又是難聽。
不過令慕容復大吃一驚的是,劍氣即將消耗完,但那“令牌”虛影居然紋絲不動,半點變化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