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李可秀從馬上摔了下來,衆士兵大驚失色,急忙上前將其扶起,一探鼻息,只是暈過去而已。
慕容復見到這一幕,也是愣在了原地,李沅芷趁機推開他,顧不得心中羞澀,噔噔噔急忙跑到李可秀身旁,“爹爹,你怎麼了?”
“李將軍?李將軍?”周圍幾個副將模樣的人搖晃了幾下李可秀的身體,口中喚道。
李可秀臉色青紅,呼吸略微紊亂,顯然是怒火攻心所致,不過此人身體頗爲壯實,些許抑鬱之氣並不致命,只需過得一時半刻,便能清醒過來。
慕容複目光微微一閃,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拉起李沅芷便飛速後退。
“大膽,你想幹什麼?”一個副將一直留心慕容復,見得他的動作,不禁大喝一聲,同時一揮手,立時便有一隊軍士上前將他團團圍住。
慕容復尚未有所動作,大軍中卻另有一個聲音高呼道,“切莫動手!”
那副將轉頭望去,臉上露出一絲不愉之色,輕哼道,“怎麼?王副都統莫非與這歹人有什麼牽連不成?”
慕容復循着聲音望去,先是一怔,隨即意味深長的看了那漢子一眼,並未說話。
這姓王的身材魁梧,一張長臉,下頜留着一片連邊胡,看上去頗有幾分北方人的樣貌,但聽其口音,卻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
王姓漢子伸手撥開攔在前面的士兵,目光在慕容復身上略一流轉,便轉頭看向先前說話之人,口中說道,“王爺生死未卜,眼下還是先找到王爺再說。”
那將官張了張口,卻是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比起其他,先救王爺自然是頭等大事,否則事後若有人以此爲把柄告到王爺那裡去,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慕容復卻是微微一笑,搖搖頭,“不必了,你們的王爺,已經死了。”
王姓漢子先是一愣,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疑惑之色,似乎不大明白慕容復爲何會將寶親王的死訊說了出來,要知道,如果他不說的話,或許能夠拖延一些時間。
果然,另一個副將登時大怒,“將這膽敢謀逆犯上的賊子拿下,碎屍萬段,爲王爺報仇!”
說話間,揚手一刀劈出,刀風滋啦作響,氣勢凌厲不凡。
而其餘士兵反應也是不慢,手中長刀刷刷出鞘,齊齊朝慕容復砍去。
慕容復單手負在身後,一手攬住李沅芷的腰肢,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身形陡然拔地而起。
衆人一刀劈在空處,不由仰首望去,卻只能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越來越小,越來越淡,最後徹底消失在半空中。
“這……”衆人眼中登時露出一抹驚駭之色,他們作爲王府精兵護衛,自然沒少與武林中的高手打交道,但像慕容復這般神異不似凡人的,卻還是第一次見。
一時間,先前那副將只覺得後背心直髮涼,以對方這樣的身手,若是哪天暗中偷襲自己一把,只怕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想到此處,不由轉頭去看王姓漢子,但見其一臉見怪不怪的模樣,心中有氣,嘴上冷冷說道,“王副都統倒是很會做人,兩邊都不得罪。”
王姓漢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暗暗一笑,臉上不置可否,甚至還有那麼一分陰沉,“索副將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在說王某有意放跑那人?”
“哼!”索副將冷哼一聲,不再多言。
“報!”這時,一個士兵滿身是血的從遠處衝了過來,人未到,聲音便遠遠地傳來,“北面有很多高手闖陣,我軍不敵,請大人火速派兵支援!”
“什麼!”索副將大吃一驚,正想開口,那王姓漢子卻是搶先說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立即前往!”
走得幾步,卻是朝自己的親兵吩咐道,“代州城這麼大,他們一時半會兒肯定出不去,爾等立即傳我軍令,封閉所有城門,重兵看守,若是發現賊人蹤跡,暫且不要輕舉妄動,等大人醒來再說。”
“是!”周圍屬於他的那部分親兵,立即齊聲應了一句,便四散而去。
那索副將聞得此言,登時眼前一亮,如此一來,既有了功勞,出了什麼事也不必背鍋,可謂兩全其美,當即照着王姓漢子的話吩咐了一遍自己的親兵。
其餘寶親王麾下的將軍、將領,紛紛效仿,頃刻間,近萬人的方陣便分散開來,部分朝王府外奔去,而另一部分,則是前往北面支援。
慕容復輕功本就極高,雖然抱着一個人,但絲毫不受影響,頃刻間,便已脫離衆人的視線,不消片刻,來到了東廂院。
正是那座慕容復有過一段露水情緣的的小院中。
“你帶我來這做什麼?”李沅芷好奇問道,慕容復先前便帶她來過這裡一次,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一股淡淡的幽香瀰漫院中,不用想也知道,此處定是某處王府女眷居所。
慕容復微微一笑,並不解釋,抓着李沅芷的手,徑直往裡走去。
大廳中燈籠已經熄滅,只有裡屋還亮着一抹微弱的燭光,慕容復闖入裡屋,只見一個膚白貌美的女子對鏡而立,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頭髮,好似怎麼也都梳不順暢一樣,臉上頗有幾分幽怨。
這女子肌膚白膩,臉蛋姣好,渾身洋溢着一股嬌媚軟綿的氣息,尤其是眼下身上僅穿着一件單薄裡衣,玲瓏身材纖毫畢現,婀娜有致,讓人不禁生出上前溫熱一番的衝動。
“果然是個登徒子,這般明目張膽的擅闖女子閨房!”李沅芷撇了撇嘴,嘀咕道。
她聲音雖小,但這屋中十分安靜,卻是被女子聽了個完全,登時大吃一驚,轉過頭來,當看清來人是慕容復之後,
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隨即又是一抹驚恐,最後變成一副冷豔的模樣,口中淡漠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出去!”
慕容復之所以來此,倒不是想要跟這女子發生點什麼瓜葛,而是有一件善後之事,尚未處理妥當。
“你叫什麼名字?”慕容復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冷得就跟從九幽地獄傳出來的一般。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瞥了李沅芷一眼,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賤名不足掛齒,你只需知道,我是王爺即將迎娶的妾室。”
意思卻是提醒慕容復,不要再糾纏下去。
“你叫什麼名字?”慕容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語氣淡然的又問了一遍。
女子定定看了慕容復一眼,猶豫了下,終是說道,“我叫馬春花。”
“你就是馬春花?”慕容復登時愣住,記得這女子曾經提過,她的父親叫做馬行空,當時只是覺得有些耳熟,並沒有放在心上,但現在想想,馬行空可不就是馬春花的父親麼!
慕容復對馬行空沒有多大印象,但對這馬春花卻是印象深刻,按照原來的軌跡,此女一生的經歷,可謂是可悲又可嘆,她生得美貌可人,但出身卻普通之極,被父親許配給了自己的師兄。
原本這樣平平凡凡的過一輩子,幸福可期,只是在遇上了福安康之後,連帶着她師兄一生的命運,都發生了重大轉折,最終雙雙悽慘死去,可憐她至死也沒能想明白,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什麼。
“公子認識我?”馬春花有些意外的問道,她指的自然不是那天晚上的苟且之事。
慕容復搖搖頭,“聽說過,不認識。”
“那公子這是……”馬春花眼中閃過一絲不信,慕容復那奇怪的眼神,明顯就是認識自己的,至少也是聽過自己,可她卻想不起來,到底什麼時候認識過這樣一個人。
“好了,這些事就不必追究了,今日來,本公子只有一件事,”慕容復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馬春花感到莫名其妙,胸中怒意也奔騰起來,撇嘴道,“公子想說什麼便直說吧。”
“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馬春花怔了一怔,目光落在慕容復身上,咬咬牙說道,“自然是世子福安康的。”
“嗯,”慕容復點了點頭,神情淡漠的說道,“我不想殺你,不過你肚子裡的孩子,卻不能留在世上,你要麼自己打掉,要麼,我幫你。”
說着目光落在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裡還有一個福安康的種,如今寶親王和福安康,都死在他手上,他自然要斬草除根,以免日後留下什麼後患。
“你……你想殺我的孩子?”馬春花頓時心神震顫,吶吶問道。
慕容無奈嘆了口氣,“本公子絕不會放任任何潛在威脅留在世上。”
“什麼意思?”馬春花登時愣住,“這可是寶親王的親孫兒,你膽敢如此?”
慕容復冷冷一笑,“你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了吧,寶親王已死,福安康全身骨頭盡碎,最多三個時辰,他也會死去。”
馬春花身子微微一顫,白眼一翻,便要暈倒過去。
慕容複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將她扶住,在其太陽穴上揉了兩下,這才讓她緩過神來。
“他要死了?”馬春花眼角淚光閃爍,兩行清淚緩緩留了下來,口中輕聲喃喃,忽然,臉上閃過一絲癲狂之色,“他怎麼可以死,他說過要給我幸福的,他怎麼可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