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周元慶再不猶豫,手腕抖動,只是一劍下去,便將曹天野的腦袋斬下,鮮血噴涌,染紅了地面。
他收劍回鞘,轉身看向李俠客,單膝跪倒:“多謝前輩成全小人,讓我殺了血狼幫的這名高手,爲我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血狼幫高手輩出,這段時間在中原武林鬧出了很大的亂子,令很多人聞之色變,因爲義軍抵抗金帳汗國的緣故,導致血狼幫的不少好手頻繁刺殺義軍頭領,這些人一擊之後,遠遁千里,無論成不成功,都會急速逃走,絕不給人擒殺的機會,因爲輕身功法高明,飄忽不定,猶如鬼魅,給義軍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周元慶早就聽說過血狼幫的厲害,今天卻是第一次知道血狼幫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更是第一次殺掉這種人。
殺死血狼幫衆,這對整個義軍來說,應該都是第一次,也怪不得周元慶對李俠客這般感激,若是這個消息傳出去,定然令義軍士氣大振,被血狼幫暗殺了這麼多長時間,總算是殺了他們一員了,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無妨!一個殺手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何必如此激動。”
見周元慶下跪行禮,李俠客也不管他,徑直轉身進入帳篷:“血狼幫,塞外馬賊,中原武林,還有什麼朝廷、義軍,嘿嘿,這個世界越來越有趣了!”
而就在周元慶斬殺曹天野的時候,遠處一座城池的府邸內,一名膚色黝黑,深目高鼻,頭纏白布的枯瘦老者正坐在大廳裡,向赤木合瞭解李俠客有關的消息。
赤木合對這名老者極爲尊敬,對於自己見到的有關李俠客的事情事無鉅細的說給了老者聽,對於自己被李俠客趕出泗水城的事情也不曾有絲毫隱瞞。
枯瘦老者聽完之後,黃褐色的眼眸緩緩轉了轉,手中的蛇頭杖在大廳的地面上輕輕點動,低頭沉吟:“李俠客?難道真的就是聖師口中的那個天外三眼大漢麼?赤木合,你也是學武的,當知道人力有時而窮,一個人便是再厲害,那也是血肉之軀,無論如何不能與大軍抗衡。若是天下真有如此人物,也應該不理會凡塵之事纔對。”
隨着他舌頭木杖的輕輕點動,大廳裡迴盪起來一聲聲詭異的聲響,震的地面都在緩緩晃動,大廳裡燭光搖曳,如被風吹。
整個大廳裡的人聽到這敲擊聲音後,俱都感到呼吸不暢,心跳不自禁的加速,胸口發悶,額頭青筋條條綻出,一身真氣都變的混亂起來。
赤木合又驚又怒又是好奇,面前此人乃是呼羅跋聖師的大徒弟安圖南,有着西域人與草原人的血統,是呼羅跋聖師的五大弟子之首,精修精神秘法,講究精神駕馭肉身,力求從精神上超脫軀體,能忍受人體的極限。
曾經被幾十枚鐵釘穿身,又埋進土裡三日夜,依舊生龍活虎,不曾有絲毫損傷,便是被鐵釘穿透的軀體也不藥而癒。
相比呼羅跋修煉的六道輪迴秘術,安圖南已經走出了與自己老師截然不同的路子,呼羅跋的修行是探究自身與宇宙的神秘聯繫,而安圖南追求的則是精神超脫軀體,他雖然比不上自己老師的學究天人,但也算是走出了自己的路子。
赤木合兄妹從泗水城逃離之後,便知道李俠客已然非人力所能抗衡,因此第一時間便聯繫到了在中原武林尋找高手切磋以求突破自我的安圖南。
聽聞李俠客的相貌,事關老師呼羅跋,安圖南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大半夜的便將赤木合叫起來,詢問消息。
此時赤木合見安圖南以手杖敲擊地面,震的自己頭腦都產生暈眩的感覺來,便知道他已經運起了精神秘術,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好端端的便做出了這種舉動。
正在疑惑之時,忽然便聽到一道沉悶的吐氣聲從大廳的屋脊上響起,隨後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影從屋頂掉落,摔在了大廳門前,手捂胸口,嘴巴大張,如同跳出河岸的魚兒,努力要吸口空氣而不可得,看向大廳中坐着的安圖南,眼中露出驚駭之色,伸手指向安圖南時,手擡到一半,便即無力地垂了下去,緩緩癱倒在地。
也就在這個時候,赤木合幾個人方纔發現屋頂有人,人人臉上變色。
“此人趴伏在屋頂有半個時辰了,功法是南朝佛門功法,應該是血衣頭陀一脈的傳人,赤木合,你把他綁了吧,我要問他一點事情。”
在屋頂之人癱倒之時,安圖南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大廳裡響起,他輕聲嘆息道:“老師說的不錯,這南朝還是有些底蘊的,高手衆多,文化昌盛,可惜朝廷軟弱,給了我們草原可乘之機。若是大帥龍淳不受傷,可能我們至今還被拒之門外,難以挺進中原。”
赤木合臉色一黑,旋即笑道:“成王敗寇,大勢如此,師兄,你的精神秘術終於修至大成了麼?門外這一位,修爲可是不低啊,膽子也不小,連這裡都敢來。”
安圖南並不以自己震傷敵人而自傲,神情淡淡,面色沉靜:“我也只是趁其不備,方纔將其精神擾亂,若是正面對敵,我未必能將他擒拿。”
赤木合笑道:“師兄過謙了,此人既然躺在這裡,自然是他遠不如師兄的。”
他轉頭向院內喝道:“把此人抓起來,用鐵鏈綁上,問清楚他的來歷,日後發兵征討,剿滅其山門宗派!”
“是嗎?不知赤木合王子到底怎麼剿滅我們中原門派?”
在赤木合話音未落之時,院外一聲長笑,一名白衣男子陡然出現在大廳門口,瞬間將癱倒在地的男子抱起,身子如同一道遊移不定的幻影,眨眼間便飛身上屋,笑道:“呼羅跋高徒,果然名不虛傳!”
本來坐在中間大椅上的呼羅跋倏然起身,低聲喝道:“止!”
已經飛上屋頂的白衣男子身子一晃,差點從屋頂摔下來,但一口氣吸入,旋即站穩,笑聲停止,低喝道:“精神秘法?了不起!”
在他說出“精神秘法”四個字的時候,本來靜止的身子復又前竄,等到“了不起”三個字說完之後,人已經消失在整個大院,落入了夜幕之中。
安圖南臉上露出訝異之色,從大廳裡邁步前行,在滿廳燭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他竟然沒有穿鞋子,赤着雙腳。此時一步邁出,便到了庭院之內,第二步邁出,人已經到了屋頂之上。
他看向白衣人消失的方向,眼中似乎有淡淡的火焰燃燒:“殺生菩提功!血衣頭陀嫡傳麼?上一次我師與血衣頭陀不曾正式交手,看來這戰要從我們身上延續下來了!”
此時抱着好友奔逃的白衣人,臉上露出凝重之色:“安圖南竟然也來了,難道呼羅跋也要下山不成?他若是下山的話,與騰格里兩人聯手,恐怕天下再無抗手,大夏真的危矣!”
他在奔跑之際,身子陡然一僵,只覺得一雙無形的眼睛正從自己身後遙遙注視着自己,似乎潛入了自己的心靈,抓住了自己的氣息,無論如何擺脫不掉。
“精神鎖?嘿嘿,竟然已經修行到了這個地步?也好,我師與你師之間的爭鬥,就由咱們繼續罷!”
白衣人一聲長嘯,身子再次加速,跑到城牆之時,幾個閃身,便到了牆頭,沿着筆直的牆壁一路奔跑,竟然如在平地上一般,待到守城官兵反應過來時,此人早就消失不見。
片刻後,呼羅跋的身影出現在了城牆之上,他深陷的眼窩砸火把的映照下閃爍着淡淡的貓兒一般的綠光:“此人是誰?血衣頭陀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個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