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李俠客被人伏殺鬧出的動靜而言,有些人被殺就顯得沒有那麼具有轟動性了。
就在李俠客被刺殺的同一時間,魔山派的一名真傳弟子在返回門派的路上被殺,死的悄無聲息,死之前連一點動靜都沒有鬧出來。
但這名魔山派的弟子當真是非同小可,天地人榜中,乃是排名地榜中三百名以內的好手,也是這次魔山派前來參加論劍的最爲優秀的一名青年高手。
魔山派也是十三劍派之中的大門派,其淵源可以上溯到幾十萬年前百家諸子爭鋒的時代,並不比儒道佛魔四大宗門晚上多少,傳承到如今,早就是龐然大物,其勢力盤根錯節,上至朝堂,下至黎民,廟堂江湖,盡皆有他們的弟子,便是在十三劍派之中,也是前八名的存在,底蘊深厚,不可測度。
李俠客所加入的青城山十二連城,在外人看來威風無比,其實在十三劍派之中,乃是排名最末的一個劍派,無論是自身底蘊還是門派子弟以及修行功法,都比這魔山派差遠了。
連青城派都將封無塵安排進了朝堂,當了金袍捕快,勢力都發展到了中京城,那麼傳承了幾十萬年的魔山派,其勢力大小可想而知。
現在他們門中最有希望在論劍天湖中一鳴驚人的種子高手,竟然被人殺了,這魔山派如何肯善罷甘休?
次日清晨,發現這名弟子無聲無息的被人擊殺在茅廁之後,魔山派三長老唐無病又驚又怒,急進官府報案,同時傳書魔山,告知弟子被殺之事,隨後氣沖沖直入刑部大堂,咆哮公堂,要求刑部派人協助捉拿兇手。
整個刑部大院一大清早便亂成了一鍋粥。
且說李俠客與十二個封無塵在宅院內相見之後,封無塵要回自己家中,卻被李俠客留在府內,命人置辦了酒菜,兄弟兩人開懷暢飲,吃酒吃到天明,這才整頓衣衫,一起上刑部值班。
剛到刑部大院門口,就聽到裡面一陣咆哮聲,兩人對視一眼,都感訝然。
李俠客皺眉道:“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竟然咆哮刑部公堂?不想活了麼?”
封無塵臉色嚴肅起來,道:“這咆哮之人中氣充足,氣息凝而不發,在我感應之中如淵如海,絕非尋常武者。咱們且去看看再說!”
李俠客曬然道:“便是大宗師又能如何?他們還真敢在這裡撒野不成?”
他聽過昨天與黃金面具人的一戰,已經發現了一個問題,就像武學宗師在同境界之內,會有高低之分,高者與低者的實力相差懸殊,在大宗師的境界內,也有修爲高低不同的事情。
就像任道遠,他也是大宗師,但是他這名大宗師卻是比同境界的人高得多的多,魚藍仙姑那麼大的一個女仙,成道幾千年,卻被他一紙詔書隨意拘拿,殺刮存留,全憑一念,這魚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而別的大宗師的手段雖然也算是厲害,跟任道遠相比,卻是差的太多了。
任道遠若是想要殺李俠客,估計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連思考反應的機會都不會留給李俠客,而昨夜向他動手的黃金面具人雖然強大,卻還不至於讓李俠客連逃跑的念頭都來不及生出。
在昨夜他遭遇黃金面具人的時候,其實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他內心深處總有一種迎戰大宗師的躍躍欲試的心理,又加上篤定任道遠等人絕不會袖手旁觀,因此這纔敢跟黃金面具人動手,而不是第一時間選擇逃跑。
不過更重要的是,他沒有想到大宗師的修爲竟然如此厲害,算錯了一步,這才惹下了長劍穿顱之禍,若不是他眉心另有蹊蹺,恐怕真的會遭到黃金面具人的毒手。
這要是別人,昨天剛經歷過一場死劫,肯定會產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恐懼心理,對大宗師級別的高手自然而然的生出畏懼之心,但是李俠客偏不!
他已經見識到了大宗師的厲害,也被黃金面具人打的差點死掉,可是經過昨夜的一場爆發,他的實力卻是陡然提升了幾倍不止,這個時候信心爆棚,自忖若是再對上昨夜對自己出手的黃金面具人的話,自己絕不至於在兩三招內落敗,實在不敵的話,有青銅大殿在身,隨時可以躲避,因此說話間底氣十足,對於大宗師也少了幾分敬畏之心。
封無塵見他口氣如此之大,忍不住搖頭道:“老幺,你萬不可自大,天下習武者衆,但真能成就大宗師的人又有幾個?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天資縱橫之輩?你是武道宗師不假,可是人家在幾十年前,或者幾百年前就是武道宗師了!”
李俠客道:“本領高低,不在年高!一頭豬活一百歲,也只不過是一頭一百歲的老豬!”
他當先跨門而入,剛進院內,便看到一名身穿黑袍長髮披散的男子正在呵斥刑部衆人,大捕頭葉雲被這老者訓斥的低頭哈腰,竟然不敢反駁半句。
這黑袍老者長得又高又瘦,黑袍大袖,長髮披散,腰間掛着一柄小小的短劍,劍鞘烏黑,劍柄也是黑色的,他整個人的皮膚也是黑色,因此整個人站在當地,猶如一截燒成炭的木樁一般。
站在這老者面前的葉雲卻是又白又胖又矮,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人類形狀的兩個極端表現。
那老者說話陰沉,極爲蠻橫,對葉雲喝道:“葉雲!我知道你的名頭,也聽說過你的手段!你的師承我也知道!這次我門中弟子被殺,我們魔山自然會派人徹查,但是你作爲京師捕頭之首,我門中弟子被人所殺,於情於理你也得幫我們查出真兇!不然的話,便是你老師的面子也不怎麼管用!”
葉雲如同一個笑面老佛,憨態可掬,道:“唐長老放心,這事情既然發生在京師重地,那就是我們刑部的事情!火巖兄弟我是見過的,修爲高深,劍法無雙,更難得的待人豪爽至誠,乃是少見的青年高手,卻是沒有想到竟然遭了毒手。這件事即便是唐前輩不來找晚輩,晚輩也會親自上門查訪真兇,爲我火巖兄弟找出真兇!”
黑衣老者面色稍緩,哼道:“最遲三天,給我一個交待!”
葉雲道:“晚輩敢不盡力?”
兩人正說着,便見到李俠客與封無塵大踏步走了過來。
葉雲看了李俠客一眼,目光露出詫異之色:“行道,你昨夜沒事吧?我怎麼聽說你昨天遇到了茬子,跟人動起手來了?”
李俠客深深看了葉雲一眼,笑道:“我昨天跟一名大宗師交手,後來那名大宗師不敵,逃走了!”
葉雲打了個哈哈,笑道:“行道,你又說笑了!沒事就好,來來來,我給介紹一下,這位是魔山派的唐無病唐老前輩。”
他說到這裡,面容一整,低聲道:“魔山派的火巖凌中,在昨夜被人刺殺身亡了!”
封無塵聞言一驚:“魔山派的弟子也遭遇刺殺了?”
葉雲苦笑道:“可不是麼?唐老先生一大早就來到刑部說了此事,兄弟正要派人去現場查探呢,可巧你們兩位來了!”
他轉身看向唐無病:“唐前輩,這是晚輩的同僚,這位是封無疆封兄弟,這位是李行道李兄弟,這兩人查案的本領比我只高不低,現在我就讓他們二位去貴派所在之地查探一下現場如何?”
唐無病自從李俠客進入院內之後,臉上便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一直默默不語,現在見葉雲要安排李俠客與封無疆去查探現場,不由得生出幾分緊張的情緒來,叫道:“這個封無疆跟我回門中駐地,至於行道小兄弟就不要去了,這等事情如何能勞煩你!”
“行道小兄弟?”
葉雲聽到唐無病的稱呼,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看了唐無病一眼,又看了李俠客一眼:“那個,前輩,您太擡愛他了!我們都是晚輩,如何敢跟您兄弟相稱!”
唐無病冷聲道:“我稱呼我的,跟你有甚麼關係?你還要管老夫的事情不成?”
他呵斥了葉雲幾句,待到看向李俠客時,一張老臉陡然春風解凍,露出親人般的笑容:“小兄弟,原來你在這裡當值啊?我是魔山派唐無病,他日若是有暇,不妨去我魔山派多走動走動。老夫多年不下山了,沒想到世間竟然多了你這麼一個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