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第二天一大早,葉休等人便啓程前往東陽府。
東陽府地處沃野平原,位於東華、清源兩江交匯之處,南北交通要道之樞紐,沃野萬里,良田千傾,客商行人往來不絕,不但是大唐最著名的魚米之鄉,更是名聞天下的貿易之城。
松陽郡位於東陽府之西,靠近東華江,所以只需乘船東行,不足兩個時辰,便會抵達東陽府,交通十分便利。
葉休等人趕到松陽郡碼頭後,正趕上一艘駛向東陽府的中型客船,衆人沒有猶豫,立即買票登船。
“外表普通平凡,內中卻別有乾坤,妙哉!”甫一登上船,葉休便眼前一亮,這艘客船,站在碼頭上看時,只覺得平凡普通至極,和其他那些貨船相差不大,但等上船後,卻大有不同,其內卻裝飾精美華麗,佈置風雅別緻,別有一番乾坤,難怪船資不匪。
當然了,有秦昭陽這個土大款在,銀錢壓根不是問題。
“哈哈,這艘客船是東陽府瑞陽船行的客船,瑞陽船行與別家載客運貨的商船不同,專門爲一些商賈、大戶、富貴人家服務,所以船內佈置盡皆不同流俗,雅緻精美,而且船上的服務亦十分周到,酒水吃食一應具免,有時還有免費的歌舞表演可觀,很受歡迎。”
聽到葉休的誇讚,秦昭陽亦十分高興,爲葉休等人介紹道。
上船後,葉休等人在客房內休息了片刻,便來到了甲板上,欣賞東華江沿途兩岸的風景。
甲板上,擺放着桌椅茶盞,他們剛一坐下,便有二八年華的妙齡女子奉上酒水、果脯、糕點等物,葉休嚐了一下,酒水甘醇,糕點香甜軟糯,盡皆十分可口。
“東華江號稱我大唐第一江,水流充沛,沿途景色宜人,古有一江南北分天下,只船攬盡天下景之名。尤其是春夏時分,沿途沃野鬱蔥,鮮花滿山,鳥獸飛而歸還,更是天下難得的盛景。”秦昭陽坐下後,便展露了作爲世家子弟的學識和底蘊,向衆人介紹起了東華江沿途的風景,各種詩句、典故信手拈來,讓葉休等人大開眼界。
“哈哈,公子說錯了!”忽然,一聲中氣十足、洪亮如鐘的聲音在葉休等人耳畔響起。
葉休等人聞言,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頎長,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眉目含笑地看着他們。
男子身銀白錦袍,相貌普通,算不得俊朗,但棱角分明,雙目炯炯有神,猶如青陽朗月,眉宇間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不過當男子笑起來時,眼角皺紋舒展,淡化了這縷無形威嚴,變得和藹親善起來,彷彿自家的叔伯親戚一樣,威嚴而慈祥,不禁讓人心生好感。
中年男子身旁,還站着兩男一女,兩名男子,一名年約五六十歲,面白無鬚,相貌敦厚老成,但保養的極好,面龐紅潤,皮膚緊緻,頭髮烏黑閃亮,笑起來親善憨厚,十分有親和力。
另一名男子,年約三十多歲,身穿黑色勁裝,身材孔武有力,腰配長刀,面容冷肅,不苟言笑,氣質冰冷肅殺,站在中年男子身後,彷彿一尊冰雕一樣,全身上下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
至於剩下的那名女子,年約二八,身穿一襲綠色長裙,腰間掛着一柄鑲滿玉石寶珠的長劍,看上去嬌俏可愛,只是臉上掛着一幅嬌蠻、矜傲的神情,讓人不喜。
“錯了,哪兒錯了?”雖然四人各有神韻,但秦昭陽等人還是能看得出來,四人中,以中年男子爲首。
中年男子笑了笑:“這東華江,之所以聞名大唐,不是因爲他是我大唐第一江,更非景色秀美,甲天下之第,最主要的是因爲東華江,灌溉了這萬里沃野,孕育了這千里良田,養活了東華兩岸千萬百姓,供給了大唐數不盡的糧食金銀,使得天下窮苦百姓,皆有一口糧可食,皆有一餐可飽腹,皆有一衣可蔽體。”
“而此間景色,最美之時,當在春秋。春時百姓躬耕隴畝,面朝黃土背朝天,以汗水澆灌希望;秋時,萬里金黃,百姓暢快大笑,收穫希望與美滿。”
“這,纔是東華江最美之時,幾位公子以爲呢?”
“這……”聞言,秦昭陽一愣,有心反駁,但卻無從開口,亦無法開口。
“什麼這啊,那的,我爹說得還能有錯?”嬌俏女子見秦昭陽張口欲言,不滿地斥責了一句。
“鶯兒,不得無禮!”中年男子斥責了一句,面色不虞,但目露寵溺。
嬌俏女子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只是惡狠狠地瞪了葉休等人一眼。
葉休笑笑:“大叔所言在理,這世間風景,再美,再好看,只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不能飽腹,不能解渴,不能蔽體,什麼好詩可飽腹,好景可醉人,都是那些吃飽了沒事幹的文人墨客,吹噓出來的。唯有天下安康,百姓豐衣足食,喜樂平安,纔是這天下最實在、最美好的景色。”
“大叔之眼界胸懷,我等小輩,着實比不上啊!”
“哈哈……話糙理不糙,是這個理兒!”聞言,中年男子開懷大笑道。
葉休同樣笑了笑,舉了舉手中的酒杯,道:“世間人,唯百姓不可負;世間事,唯美酒不可負。想見即是有緣,大叔喝不過來一起喝一杯?”
“哈哈,好,好一句世間人,唯百姓不可負;世間事,唯美酒不可負,就憑這一句,今天就值得與幾位小兄弟喝一杯。”
中年男子爽朗大小一聲,擡步走向葉休等人。
“老爺……”
“老爺,不可……”
中年男子剛一動步,便被身旁面白無鬚的老者和冷峻男子攔住,兩人神情嚴肅,搖了搖頭。
“無妨,你們不用擔心。”中年男子倒絲毫不擔心,直接走到葉休的桌旁,坐了下來。
“我們幾個小輩,敬大叔一杯。”
葉休給中年男子倒了杯酒,幾人都舉杯碰了一下,一杯酒下肚,原本還有些疏遠的氣氛,頓時熱絡起來。
“我叫葉休,這幾位是我朋友,秦昭陽、江歌、宋易、梅青魚、沈方圓……”
葉休將幾人一一介紹了一番,隨後喝了一口酒,問道:“大叔,你們乘船東行,也是去往東陽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