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什麼?是鍋碗瓢盆?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亦或者只是旅途之中的一處安歇場所?家,對於江湖人來說,是起點,也是歸宿!
那是一處平凡的小院,四四方方,收拾的還算整潔。說它平凡,是因爲這樣的小院在福州城裡面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座一模一樣的小院。
黝黑的木門看似緊閉,其實,也不過是虛掩着而已,不時傳來一兩聲鳥鳴,似乎,是在這小院的牆上。
平靜,難得的平靜,卻在一道人影出現之後被通通打破。
那是霸刀,右臂的傷勢在他封閉了穴道之後已顯得不甚要緊。但對於一個刀客來說,流血不可怕,斷臂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信仰,對於自己的信仰。
“霸刀前輩,你怎麼了?”
方一衝入院門,正在院子裡面的石桌之上圍成一圈的幾個麻衣漢子便驚訝的開口問道。
畢竟,霸刀的功夫,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印象太過深刻。而看到此時霸刀那狼狽無比的樣子,由不得幾人不驚訝一番。
“那江風的功夫遠遠超過了我們之前的預料,我看對付此人和福威鏢局之事,必須回稟神侯之後再從長計議。”
那霸刀剛剛說完忽然眼神在衆人身上一掃而過,隨即開口問道:“嗯,餘觀主和柳生先生他們呢?”
此時留下的幾人之中,那青城劍宗“青城四秀”之一的洪人雄當先開口說道:“霸刀前輩,家師和柳生先生已經先行前往福威鏢局,去解決那卓不凡一行三人了。看前輩的模樣,莫非對付江風那小子的此行,極不順利嗎?”
此言剛出,忽然之間,小院之中的衆人只感覺到小院之中沒來由的生出一陣陣顫抖之意。
“咔咔”的門窗晃動之音,“吱吱”的落葉搖擺之音,隨後,卻是一聲直接在衆人耳邊炸響的平淡聲音徐徐傳來。
“我就知道,他朱無視絕不可能僅僅只是爲了對付我一個人而來。果然,本座略施小計,便抓住了這麼多小老鼠!”
“轟”的一聲巨響傳來。
滿天廢物的碎屑混合着煙霧,瞬間將小院的門口盡數籠罩起來。
“不好!”
霸刀作爲此時小院之中江湖經驗最爲豐富之人,從耳中傳來江風話音的那一刻起,就一瞬間明白了一切。江風之所以當時不殺自己,便是想要用自己爲誘餌,來釣大魚。
見得霸刀二話不說,飛身便走,包括青城四秀在內的衆人同樣心知不妙。只不過,一步慢,步步慢,而一寸的距離,對於江湖人來說,往往都會是生和死的分界線。
一個個門板碎裂而成的木屑在澎湃的內力灌注之下,登時化爲了這世上最兇猛,最可怕的暗器。
一個照面的功夫,那最前面的洪人雄和幾名青城劍宗弟子避之不及,便好似下了鍋的餃子一般。一陣陣中招倒地之聲絡繹不絕。
煙塵散盡,江風的身影緩緩而來,他走的並不快,但此時小院之中,卻沒有一個人繼續逃走。
原因很簡單,只要有任何一個人試圖離開江風的視線,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便會自江風的手中一閃而過。
一具,兩具,三具……一連五具倒在牆邊的屍體告訴他們,逃跑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然而,下一刻,隨着江風的身形彷彿瞬移一般的衝到衆人身前之時。劍光閃動之間,唯一倖存下來的幾名青城劍宗和柳生家的弟子尚來不及反應,便已經被江風的短劍在咽喉劃過。
正對着石桌的房間乃是正廳,此時唯一的倖存者,也是最先逃走的霸刀便藏在其中。
霸刀的左手會不會用刀?這房間之中會不會有其它的機關佈置?對於江風來說,任何一點危險都應該被消滅在萌芽狀態。
大袖一捲,一如破衲功,流雲飛袖一類的上乘武學,雖然江風沒有專門修煉過此類功夫,但澎湃的內力之下,但見那足有百十斤重的石桌登時凌空而起。
那飛在空中的石桌帶着劇烈的旋轉,朝着那木門飛馳而去。僅僅棱角之處劃破空氣激起的陣陣勁風,便好似那高手的拳風掌勁一般,似乎是要將自己遇到的一切割破。
那木門方一與之接觸,便登時化爲了無數碎片。
“嗖嗖嗖”的利箭之音傳來,剎那間的功夫房間門口的地面之上已經徹底被箭枝填滿。
緩緩走入其中的江風揮一揮衣袖,將房間之中的煙塵略略驅散。
此時房間之中原本簡單的陳設已經在那石桌的碰撞之下化爲一片狼藉,然而,此時的江風目光掃過了房間之中能夠藏人的每一個地方之後,卻沒有發現有關於霸刀的一絲一毫痕跡。
“有暗道!”
然而,剛剛準備繼續搜索的江風忽然眼珠一轉,隨後周身內力瘋狂運轉到雙腳之下,猛然之間便是雙腳踏出。
澎湃的內力沒有激起太大的煙塵,但整座小院卻似乎都在江風這一踏之下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便在此時江風好似鷹眼一般的目光之中,很快,靠近牆邊的一處地板之下,一道人影忽然伴隨着炸飛的磚土一躍而起。刀光流轉,已是自左向右,一刀朝着江風劈來。
“不自量力!”
這一刀來的雖然不俗,但,剛剛若是江風直接轉身離開的一瞬間他抓住機會出手偷襲,說不得也有幾分得手的機會。然而,面對有備而來的江風,這一刀,與其說是偷襲,倒不如說是拼死一搏更爲恰當。
人快,刀快,然而,更快的,卻是江風手中的龍鱗短劍。一劍橫空,劍影已模糊不清,若不是長劍劃破空氣傳來的陣陣呼嘯之音,只怕沒有會覺得江風已經一劍出手。
“嗖嗖”的聲音傳來了兩次,第一次,是江風出劍的聲音,破開的空氣激起了風兒。第二次,則是霸刀咽喉處流血的聲音,點點噴出,和風聲一樣,很動聽。
直到死,霸刀依舊保持着原本的模樣。或許他知道自己已經死去,或許不知道,沒有區別。江湖,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意義,死人,是沒有任何權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