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各人心性

行走江湖,免不了有敵人,也免不了有朋友,而敵人的敵人,往往會成爲朋友。

“江少俠,居然是你!我福威鏢局平白遭此大難,幸得江少俠仗義出手相救,林某人感激不盡啊!”

剛剛擺脫了階下囚的命運,林震南第一件事情,便是向着江風一拜,以此感謝其救命之恩。

畢竟,鐵膽神侯的名聲他林震南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作爲明王府最有權勢的大人物,想要覆滅福威鏢局,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若非明王府之中的諸多制肘使得朱無視不能直接對付福威鏢局,恐怕他林震南根本興不起反抗的心思。

林震南這一拜,第一是感謝江風,第二,其實也是想爲自己一家人尋覓一個保護。否則的話,他們一家三口恐怕走不出福建,便要身首異處。

此時的江風只是看似隨意的輕輕一託,便將那林震南的身子定住,再也下不去分毫。

“林總鏢頭不必客氣,如今情況緊急,追兵隨時可能到來,我看我們還是快些趕路,早日離開福建再說!”

林夫人此時插口說道:“大哥,福威鏢局的大仇豈能如此算了,他們連江湖規矩都不顧,將伙伕馬伕這樣的下人都屠戮一空。我們需得找人主持公道,只要我們召集各個分號的好手,以及與福威鏢局交好的門派,再加上我爹爹、我哥哥和兄弟都請了去。就算是鐵膽神侯,也大不過一個理字。”

林夫人自幼是一股霹靂火爆的脾氣,做閨女之時,動不動便拔刀傷人,她洛陽金刀門藝亮勢大,誰都瞧在她父親金刀無敵王元霸的臉上讓她三分。她現下兒子這麼大了,當年火性仍是不減。如今吃了如此大的一個虧,她心中這口火氣怎能咽得下。

然而,江風尚未開口,那林震南卻已經踟躕道:“鐵膽神侯經營護龍山莊多年,不僅僅自身武藝高深莫測,麾下更是高手無數。我看報仇一事,還是需要從長計議,眼下我等還是儘快離開此地纔是!”

“以朱無視的能量,想必不難猜到三位脫困之後的目的地,因此,我想如果我們一路向北,定會遇到重重阻礙。不如我們反其道而行之,往西借蜀道入陝,復而再回轉洛陽。”

“江少俠高見,此計甚妙,那青城派此次劍宗大舉前來,定料不到我等居然會前往其老巢!”

此時林震南三人在三具屍體之上各自摸了銀兩乾糧,又撿了那兩名扶桑武士的武士刀防身,緊跟着江風,便朝西方而去。

……

依靠江風的武藝以及林震南多年的走鏢經驗,一行四人一路向西,卻是有驚無險。

只不過,看到一路行來,南昌,長沙兩地的福威鏢局分號已盡數被青城派挑了,人去財空,就連鏢局的牌子也被摘走,林震南和林平之的心情,自然是越走越低。

這一日剛剛行出長沙不久,一行四人策馬狂奔,對於林震南一家人來說,早日裡到達洛陽匯合金刀門,纔會使他們擁有少許的安全感。

“駕,駕,駕……”

隆隆的馬蹄聲不斷傳來,在江風不計成本的銀兩之下,四人一路趕來,已累壞了將近十匹馬兒。

此時前方山間的小道之上,一男一女兩騎顯得慢慢悠悠。

超過二人的一瞬間,江風的目光一瞥,原來竟是華山派的勞德諾和嶽靈珊二人。

再次見得江風的身影,那勞德諾的眼中同時閃過一絲震驚與慌亂。

而此時的江風卻是眼珠一轉,好似沒事人一般,徑自催動馬兒,與林震南一家繼續西行。

……

入夜,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勞德諾與嶽靈珊二人畢竟男女有別。所幸的是,那勞德諾乃是帶藝投師,一把年紀比嶽不羣都要大出一輪。

那是一個小鎮,或者說,只是一個村子。若不是村頭一間看起來快要倒塌的破舊客棧,這裡實在和鎮子靠不上邊。

林平之和林震南二人拆演辟邪劍譜足足到了深夜,仇恨是一種神奇的力量,他往往會使人忘記疲憊的感覺。

離開福州一路行來的每一天,林平之都要將自己身上的每一分氣力用盡,方纔沉沉睡去。

如果福威鏢局一直就這樣長盛不衰的傳承下去,林平之一定會是一個名滿天下的大俠。

剛剛離開福州城不久,有一片龍眼果園,南國氣候炎熱,又值正午,林震南便打發林平之去林中多多摘些龍眼來吃。

然而衆人一直等了許久,都不見林平之回來。心憂出事的三人當即施展輕功,前去看個究竟。哪知道到了那果園之中一看,但見那林平之居然一手託着銀子,在那裡傻傻的站着。

林震南此時急吼吼的問道:“平之,我要你來摘些龍眼,你怎的在這裡耽誤許久,難道你不知道,追兵隨時可能殺來嗎?”

然而那林平之卻是說道:“這些龍眼是有主之物,不告而取,便是作賊。林家三代乾的是保護身家財產的行當,一直和綠林盜賊作對,我怎麼能作盜賊勾當?倘若給人見到,當着爹爹之面罵我一聲小賊,教爹爹如何做人?福威鏢局的招牌從此再也立不起來了。”

他幼稟庭訓,知道大盜都由小賊變來,而小賊最初竊物,往往也不過一瓜一果之微,由小而多,終於積重難返,泥足深陷而不能自拔。

說道此處,那林平之忽然說道:“終有一日,爹爹和我要重振福威鏢局的聲威,大丈夫須當立定腳跟做人,絕不行盜匪之事。”

江風曾記得那胡姓老貨郎說過一句話:“練武,先要練心!”

如今觀來,似乎林平之,更適合做他的徒弟。

待得林氏一家睡下,江風的身影卻是彷彿幽靈一般的從房間之中飄出。幾道黑影在樓梯之上閃過,已到了勞德諾和嶽靈珊的房間之外。

“翁……”

一聲輕而拉長的開門聲,江風一進門,便見到了早已等在裡面的勞德諾。

“說說吧,嶽不羣最近的消息!”

江風此時神情淡然的往椅子上面一坐,冷冷的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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