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
洛陽。
九重樓乃洛陽名樓,佈局典雅。共有九層,樓梯分於東南角和西北角貫通底下九層,而通往頂層的樓梯卻設在正中的位置。最常用的即是一二三四層,而後幾層卻非一般人能夠上得去的。而第八層更是“天涯海閣”接任務之所,一般人跟本沒有資格上樓。
梯井圍以雕花木欄干,四周是個廣闊達三丈的空間,連接起通往各廳房的廊道,感覺上既有氣勢亦見通爽。
這幾日天候風雨交加,寒風甚至夾有雪花,令人寒意頓生。因此酒樓也顯得分外擁擠。趙昊笑意盎然的接待着每一位客人。而宋師道此時站於九重高樓,漠然的望着下方.
第二層樓上,這許多客商與武林之士彙集在一起,自然是涇渭分明。酒樓上雖然有些嘈雜,但也只是熟識的人擠在一堆,聊一些趣事。值此兵荒馬亂的時節,洛陽卻因乃天下重鎮可偏安一隅,這些人倒也是自得其樂。
此時,只聽一人大着嗓門壓過了所有人的聲音道:“江湖間從來都沒像這一陣子般熱鬧,該是天運已至,故年青一輩中羣雄並起,高手無數!”此人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更是恍如炫耀一般的說道:“先有那‘魔門傳人’的橫空出世,後有寇仲,徐子陵前後交相輝映,風頭可謂盛極,年青一代中也只有‘影子刺客’楊虛彥、跋鋒寒和‘多情公子’侯希白可以相比,令許多前輩名宿也要遜色許多啊!”
酒樓上當即有幾人發問道:“你說了如此多人,可知當今天下青年一代的第一人是誰?”
“這卻不知?”那人聞言一怔,沉思道:“這些人物我們聽聽尚可,那是我們能夠見到的,當然無法揣度他們功夫的高低,而且他們也沒有聽說過交手的記錄,恐怕無人能夠知曉誰深誰淺!”
一人笑道:“要我說青年一代的第一人當非那跋鋒寒莫屬,他初入中原,便可與歐陽希夷老前輩鬥過旗鼓相當。後來更是轉戰千里,一人一劍連敗中原無數名家高手,更多次自幾百高手的圍殲中全身而退,只此一項,便可令天下震驚。青年第一高手之稱,當之無愧!”
一聲長笑響起,繼而叱喝道:“荒謬,想那跋鋒寒不過是化外之民,那能當得此稱。青年之中最強者何人能及得上‘影子刺客’楊虛彥,舉世盛傳此人劍法精妙無方,一式千變。令人防不勝防。而且出道以來所刺殺的人物無不是置身於千軍萬馬之中,卻能如探囊取物一般。如此身手,難道還比不上跋鋒寒麼?”
剛纔說跋鋒寒乃第一高手的人聞言一窒,雖然覺得不甘,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酒樓中一時間沉寂了一會。
輕輕的嘆息響起,一人嘆道:“你們說了這麼多,要在下來說,卻還是說錯了。”
當即有幾人大聲喝罵道:“放屁,若說錯了,你來說應該是誰?”
此人也不急,悠悠然道:“你們都說錯了!當今天下青年一代,論盛名,論武功,寰宇之中誰能及得上慈航靜齋的師仙子!由中原第一高手寧散人親自保駕護航,師仙子以和氏璧號令羣雄,拯救蒼生。天下無不景仰,若說她是第一高手,第一女英雄誰敢不服!”
衆人聞聽慈航靜齋之名早已驚呆了,再聽到寧散人,師仙子的名字更是心衿搖盪,悠然神往,恨不能一睹仙子風采,無人再敢插話!
“你們忘了,劍君宋師道也是青年一輩。”一老者看着爭吵的衆人,落落道。
“這……”陡然之間,整個大廳都寂靜下來。劍君之名,經過如今,其出道以來,戰百家,赴黃天,掌揚州,弒魔門,虐四寇,聞名天下,氣勢滔天,更是擊傷無上邪王,聲望直逼三大無上宗師。
而如今,經人提起,人們發纔想起,劍君也是青年一輩,一時之間。衆人一下沉靜下來,默默無言。
而就在衆人沉默之際,忽然,一聲急促的尖叫打破了寂靜,御道上人馬長嘶,夾着人聲車聲。
夾雜着風雪,大門轟然大開。酒樓上衆人遍體生寒,情不自禁的向窗外望去,這一看之下,心中都陡然一驚,驚呼出聲。
御道上,蹄聲驟然響起,恍惚奔馬已然失去控制一般橫衝直撞的朝前撞來。而在奔馬前方卻是一名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怔怔的站着,已然嚇瞢了!眼看這可愛的女孩就要喪生馬蹄下,酒樓上衆人心跳陡地一頓,似無法呼吸!
一陣嬌笑來自御道上,衆人只見到一道火紅的身影裹着那剛纔還在御道上的女孩,瞬間消逝,已經出現到了酒樓門口。接着是銀鈴般動人的女聲道:“‘飛鷹’曲傲果然不凡,到了中原,竟向一個小孩子懲威風麼?難怪能夠橫行塞外,只敗於畢玄之手。佩服,佩服!”
說話的女郎穿着一套非常講究的紅色武士服,還以黑帶子滾邊;外披紅綢罩衣,顯得生動活潑,嬌俏迷人。有種令人初看時只覺年輕漂亮,但愈看愈令人傾倒的奇怪氣質。
衆人聞聽曲傲之名同時色變,想不到來者竟是橫行鐵勒的飛鷹,見這女孩如此無所顧忌的諷刺曲傲,雖然心中暗笑,卻也不由爲這女孩擔心。
一陣冷笑遙遙而來:“曲傲你枉稱鐵勒的武學大師,卻只能在以衆凌寡的情況下對付我們,現在更是淪落到對一個弱女逞威風的地步,此等行徑心術,不怕教天下人恥笑嗎?”
聲音飄忽不定,衆人初聽時尚覺得來人離自己很遠,但等‘嗎’字落下,眼前一花,兩名俊偉青年突兀出現,嘴角露出冷笑的意味。與馬車相隔數十丈,遙遙相對。
那紅衣少女看看這兩人人,吃吃一笑,美目中閃過一絲異色。
一聲冷哼,奔馬長嘶,蹄聲如雷的朝前飛奔。距離瞬間拉近,馬車上的御手閃電橫移,同時右掌切出。那英俊中則顯冷酷的青年神色全然不動,哈哈一笑,使劍出擊。“霍!”的一聲,御手的掌緣切在劍脊處,反震力洶涌噴出,立時威勢全消,還似吃了暗虧,閃電般改招換式,悶哼一聲,飄然退開。
“好!好一個寇仲!哼!”車廂中冷哼驟然響起,即使相隔甚遠的九重樓樓上的人都覺得這聲音恍似在耳邊響起。車廂門突然間片片粉碎,一道身影如飛鷹一般衝出,說話間快若飄風地倏忽欺到跋鋒寒左方死角位,也不知他使了什麼手法,鷹爪變幻無方,發出慘厲的破空聲,疾電般繞了個圈,朝跋鋒寒下陰抓去,手法陰毒之極。蓬蓬連響,眨眼間在空中不知交手了多少招。
這兩下交手雙方都快若電閃,教人看得眼花繚亂。跋鋒寒也是了得,臨危不亂,長劍揮出一片清冷的光輝,毫不退讓的硬撼對方的攻擊。
長笑突然響起,一人笑道:“今日之洛陽可真是高手畢至哩!在下侯希白,見過曲前輩與寇兄,兩位皆是天下英豪,可否看在在下的面子上暫且停手!”說話間,一人自風雨中走來,雖然風雨瀰漫,此人卻似走在自家的花園。顯得他文采風流,智勇兼備。這時他手搖摺扇,更是說不盡的倜儻不羣,瀟灑自如。
那紅衣女子美眸中閃過一絲異彩,嘴角含笑,顯然亦被對方卓然不羣的氣質深深吸引!
三步,在所有人眼中侯希白只是腳步微擡只走了三步便跨過了近乎二十丈的距離,摺扇輕搖,幻出無數清冷美妙的身影,奇妙無比的插進曲傲與寇仲交手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