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陽鎮,東街盡頭與官道相連接處,羅七,聶小鳳,以及郝成三人正在五個當地衙門捕快的陪同下等待。
在街道兩側,還有數個老少乞丐半跪或是匍匐在地上乞討,半跪的是沒有雙手或是隻有一手的人,匍匐的是有雙手但無雙足的人,手足俱全的人,或是少了鼻子,或是沒了眼睛。
與其說他們是人,不如說他們只是一羣爲了生存而不得不竭力掙扎的野獸。
在他們身下是稻草製成的草蓆,身上披着的是東漏一塊,西缺一條的破布爛衫,只是與寒酸不同的是,身前的討錢罐已經被密密麻麻的銅錢或是碎銀子塞滿。
聶小鳳緊緊攥着手裡的銀鞭,一雙鳳眉大眼帶着深深的憐憫與陰寒,別過頭不去看那些乞討之人。
羅七今日穿了一身淡藍色的勁裝,格外英俊瀟灑,不過臉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看向聶小鳳的眼裡則帶着關切與心疼。
眉眼憨厚的郝成今日也負着雙手靜立在一旁,偶爾看着進文陽鎮的人往幾個乞丐的討錢罐裡施捨銀兩,想要勸阻,最終還是無奈一嘆,背過身沒有動作。
等縱馬揚鞭的聲音傳來,一隊騎士自遠及近,羅七三人才鬆緩一口氣,帶着幾個當地的捕快迎了上去,正是汪通項央一行人。
見到羅七等人,項央幾個先是下馬寒暄幾句,然後牽着馬匹往文陽鎮鎮內而行,麥香香跟在聶小鳳的身邊,很是開心,嘰嘰喳喳的像個小鳥一樣,見到了這些乞丐,小臉上滿是不忍。
“小鳳姐,你看他們這麼可憐,我們給點錢吧。”
項央自然也注意到在東街門口乞討的殘疾乞丐,只是瞥了幾眼,心裡升騰起一絲怒火與殺機,幾乎快要按耐不住。
他看的分明,手足斷開的人,應該是被人拿利器砍掉的,先天的創口與後天天的傷痕,絕對不一樣。
還有一個雙眼凹陷,眼皮爛肉擠堆在一起,極爲恐怖的乞丐,他的眼睛是生生被人挖出來的。
最令他難以忍受的是,這麼多的殘疾乞丐聚在一起乞討,還專挑到鎮內外交接處,不是有人策劃安排,絕不可能。
一瞬間,他就想到自己前世看過的一些報道,有些殘忍的人販子將身體健全的人弄成殘疾,讓他們在大街小巷和各處人流高峰乞討,一天收穫極爲豐富,但所得都被拿走,唯一獲取的只是能維持不餓死的一頓飯。
此時他滿目所見,自己的推測,無不顯示出在文陽鎮也有這麼一夥人,正在做着傷天害理的事情。
聶小鳳似乎也早就得知這羣乞丐的真相,攔住麥香香,恨恨的看了眼在乞丐周圍散落的幾個壯漢,搖搖頭,
“不要,你給他們錢不是真的幫他們,而且這些錢也不會留在他們手上。”
衆人中,麥香香算是最單純的一個,根本想不到人心能險惡到這種境地。
“爲什麼不拿下他們身後的那幫人?小鳳,羅七,你們就這麼看着他們?”
汪通臉色最是鐵青,狠狠一落手中的端槍,將鋪好的石板地面砸出一道淺坑,石屑飛濺,可見怒氣。
“這裡的事情不是你們所想的那麼簡單,涉及到文陽鎮的猛虎幫和陸虎,我們先回去再說。”
羅七拉了下汪通,讓衆人先消消氣,然後帶着衆人入了鎮子,等他們離開後,站在乞丐周圍的一個壯漢冷冷啐了口口水到一個乞丐的臉上,轉身回去通風報信。
羅七等人的落腳地在文陽鎮的衙門,裡面有十幾個捕快和三個清江府城下派的師爺先生,受到清江府的直接管轄。
“你們來的正好,我把這裡的情況好好和你們說一遍,大家一起探討一下接下來的行動。”
衙門的一間大房中,羅七安排衆人入座,又屏退閒雜侍奉的下人,開口道。
而通過羅七的敘述,項央汪通幾人也明白了鎮子外那些乞丐的來歷和他們背後的人物。
前面說過,文陽鎮乃是直屬清江府的一個鎮集,雖然規模不小,尤甚於一些縣城,但缺少一個一錘定音的長官,只有日常十幾個維繫治安的捕快和處理政務的師爺。
這麼一來,官府在文陽鎮的實力與控制力其實是沒有多少保障的,因此滋生了一大批不法之徒在這裡生存。
爲首的便是東火幫與猛虎幫這兩大幫派,也就是之前項央等人瞭解到阻礙羅琦等人辦案的這兩個勢力。
東火幫倒還好,有些正經營生,黑白兩道的生意都有,不過猛虎幫則不同,可以說得上爲非作歹,無惡不作。
那些乞丐就是被猛虎幫的人打成殘疾,用來斂財的工具之一,還有被逼良爲娼的普通婦人,被逼迫成爲苦力的無辜百姓等等,樁樁件件,反正除了好事,什麼壞事都做。
不過這裡的捕快與師爺大多落戶在此,生怕遭到報復,不敢向上稟報猛虎幫的作爲。
清江府城的官吏很少到此,就算有所耳聞,也秉持民不告官不究的原則,放任自流,如此才讓兩大幫派愈加囂張,成了禍患。
而羅七等人之所以沒有動手,則是因爲忌憚兩大幫派的實力,除了兩幫幫主本身武功高強,底下好手不少,還因爲各有背景後臺在身。
東火幫的言無疆,是延熹郡中郎將風烈手下十二千戶之一言銳的同宗後輩。
猛虎幫的陸虎,與清江府城名門林家有姻親,自己的妹妹嫁給了當今林家家主嫡孫爲妾,也算是攀上一棵大樹。
所以直到現在,羅七等人也不敢動手,一是忌憚兩人本身的武力與實力,二是忌憚他們身後的背景。
“哦,那正好,我帶來了曲頭的銀章加令,此事無需顧忌任何人,言銳也好,林家也罷,膽敢爲此事震怒加以報復,自有曲頭爲咱們頂着。”
項央冷然一笑,從懷中掏出曲靖飛加蓋銀章的小冊,難怪這次魯達要他帶上這個,原來是怕他們顧忌這兩人身後的背景。
不過魯達還是小瞧了他項央,就算沒這個依仗,他也不會輕易放過那兩個人。
來到此方世界,他苦苦練武,一是因爲興趣愛好,甘之如飴,二便是爲了通達心間不順,求大自在,貫徹自己的信念。
這兩人善惡且不去說,單單鎮外的殘疾乞丐一事,便犯了項央的忌諱與底線,哪怕明面上不能宰了他們,暗地裡如殺劉繼來一樣行刺殺之事,也要順了自己的心意。
雖然他是神捕門的捕快,但不會爲此束手束腳。
本質上,他先是一個江湖人,快意恩仇,其次纔是捕快。
有的人可能覺得本章寫的太想當然,哪有那麼猖狂的勢力。但先說一點,這是武俠,是類似封建朝代的時代,不要代入現代。再有這段時間我國掃黑除惡,滌盪乾坤,幹掉的黑勢力不少,真的海晏河清,還會有這麼多的黑惡勢力嗎?多了不說,怕被請去喝茶,不過有些人的猖狂,你不接觸真的想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