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項央晏慕梅帶着小黑經歷了六次刺殺,動手之人都是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不過面對如今的項央,也不過是一刀之敵罷了。
晏慕梅的碧血晴空已經入門,而且進境很快,她畢竟不像項央高屋建瓴,有深厚的刀道造詣打底,能做到如此程度,只能說明她和碧血晴空相互契合。
如此過了五日時間,一路風餐露宿,項央和晏慕梅終於回到了黔郡的邊縣,羅西縣,飛魚幫的朱彪也已經將一切事物安排妥當,只等項央登船。
羅西縣南碼頭,此時飛魚幫已經清場,碼頭上都是飛魚幫的幫衆,各個高大健壯,神情冷厲,項央則和朱彪並排而進,身後是晏慕梅和小黑。
只是剛剛走到岸線前,項央就停住不動,轉頭看向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的朱彪,嘆了口氣,語帶莫測道,
“朱管事,你是飛魚幫的人,隸屬雍州水道霸主大江盟,這樣的出身背景,也要受到別人的脅迫嗎?”
項央早就從萬天成處得到邪笙谷有高手奔走的確切消息,一路上又受到多次阻擊襲殺,自然不會糊塗大意,認爲白子陽三人會如此輕易的放自己離開。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飛魚幫的朱彪會幫助敵人來對付自己,他和飛魚幫沒交情,但驚霄盟的萬天成可是和飛魚幫穿一條褲子的,他這麼做,就不怕萬天成秋後算賬嗎?
朱彪和白子陽等人密謀可能無人知曉,算計的也極爲準確,唯一沒想到的,大概就是項央有天視地聽鎖神大法這等精神武學,一切生命靈魂之物在他精神感知中無所遁形。
此時羅江上停擺的小型客船裡,正藏着十幾個精神非凡的高手,只要項央等人上船,立馬就會遭受致命圍攻,說朱彪沒有參與其中,怎麼可能?
“項公子在說什麼?朱某怎麼聽不明白?時間緊迫,邪笙谷的人快要追來了,爲免節外生枝,咱們還是快登船吧。”
朱彪勉強笑笑,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指着碼頭上停擺的客船催促道,就在晏慕梅面露疑惑,想要開口詢問的時機。
朱彪出手了,掩藏在飛魚服下的雙手並掌,朝着項央的心口拍擊,宛如惡虎撲羊,渾身的肌肉顫動,筋骨齊鳴,真氣爆發,如山洪而下,勁風鼓盪將後方的晏慕梅和小黑又迫退數步。
然而這一擊並未拍實,而是在項央胸口前兩寸虛空被一層無形的罡氣攔住,太陰月華流轉,天星罡氣護身,以朱彪二流偏上,接近一流的武功火候,完全攻不破此時項央的護體罡氣。
下一刻,項央彎指如鉤,扣爪而下,拽住朱彪的一條臂膀,另一手作刀,一切而下,血腥淋漓,熱血噴濺如泉,生生將朱彪的右臂切下,拋飛於空中。
朱彪劇痛之下腳下飛退,好似貼着地面的遊蛇,同時另一手在殘膀附近的幾處穴位連點止血,臉色蒼白,平靜而無怨恨。
切天一擊,項央早先自創的一式殺招,此時信手拈來,火候神韻在如今的武學造詣推動下,更加殺伐兇殘,單論直觀殺傷力,已經超越龍爪手等外功武學。
“項央武功超絕,縱然,縱然朱某偷襲尚且難傷其分毫,能做的我都做了。”
朱彪強忍劇痛,面上汗珠如黃豆滾落,大聲說道,對着的似乎也不是項央,而是隱藏在暗處之人。
此時朱彪距離項央已經相隔十幾米,轉而看着項央,搖頭絕望道,
“項公子見諒,朱某家有妻兒老小,飛魚幫有幫規,罪不及妻兒,頂多拿我一人問罪。
然而邪笙谷沒有這個規矩,若是違逆了他們的意思,我死事小,連累家小卻是萬萬不能,所以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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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彪此話道盡心酸,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如果可能,他也不願意和項央這等強者英豪爲難,但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項央也霎時間明白了朱彪的難處,邪笙谷是用朱彪的妻兒老小來威脅他,這樣的威脅,比任何酷烈刑罰都要來的有效。
只要不是心如蛇蠍,堅如鐵石,不近人情之輩,都要受到這樣那樣的約束,親人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自古至今,無不如此。
朱彪自己死,他能接受,但若是讓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人受苦受難,這不能接受,尤其是一些人對於子嗣後代極爲看重,重逾自己的性命。
飛魚幫也好,驚霄盟的萬天成也罷,都懂得江湖規矩,也有幫規條令束縛,就算得知了朱彪的所作所爲,要對他報復,也僅僅是對他一個人,於家人並無損傷,所以他一早也做好了犧牲自己成全家人的準備。
至於邪笙谷,那裡的人都是一羣亡命之徒,什麼事情都做的出,可不會在乎什麼江湖規矩,他們的作爲就是無法無天,沒有規矩。
項央還了然,朱彪是飛魚幫的人,但飛魚幫終歸不是大江盟,何況大江盟下正式幫衆超過五萬,這個數量還在年年遞增,大江盟的高層大佬認識他是誰?
若說爲了一個小小的朱彪和邪笙谷對上,別說大江盟,就是飛魚幫也不會這麼做,他們看中的只有利益得失。
就算朱彪將自己被威逼脅迫的事情上告了飛魚幫,只怕很大可能也只是被言語安撫,更招致邪笙谷高手的報復,家人難以保全。
一切的一切,只能歸咎於朱彪進了江湖,還不夠強,心也不夠狠,如此而已。
項央眉目低垂,雙手負立,微微嘆息,朱彪是其情可憫,其罪難恕,剛剛那般情況,換了武功差勁一些的,必難倖免。
點指如戳刀,一抹赤紅色的霸烈刀氣倏而射出,快若疾電,朱彪還未反應過來,喉骨已經被斬碎,嗚咽着倒地身死。
啪,啪,啪。
有人鼓掌而出,聲音幽幽而來,中氣十足,而又帶着難以言喻的狂放之感,
“好一個項央,不但武功高強,心性也是果決,難怪能在延熹郡闖下這偌大的名頭,實在難得,若不是有必要理由,我實在不想和你爲難。”
話音落下,從碼頭的船上躍出一行人,粗粗一數有十五個。
而見到這船上之人現身,飛魚幫的幫衆齊齊退了一步,低頭躬身,就是剛剛朱彪被項央射殺他們也未曾流露半點的異樣,邪笙谷之人的囂張霸道,可見一斑。
難怪這一谷要排在黔郡諸多勢力之前。